酒过三巡,负责此次春闱的官员奏报皇上,今日参加春闱的各府子弟均已入席,唯有荣国府贾家的贾宝玉至今未归!贾珍坐在尾席,丝毫没有反应,似与他无关一般。水溶与卫若兰却对视一眼,唇角微微上翘。水钧元则命侍卫即刻寻找贾公子,寻到了便带过令台来,不得有误!
儿子盘算的事情他早就心知肚明,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理那贾宝玉的,却也猜得出水溶定不会莽撞的要了那块石头的性命。既如此,做父亲的,也很该好生配合才是!
只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侍卫回报:“启禀皇上!荣国府贾宝玉已经寻回,在林子口不远处迷了路,一只脚腕伤的不轻,似乎遇到了野狼!”众官员闻讯议论纷纷,那野狼是这林子里常有的,刚刚好多公子的猎物里不论大小倒也见得,这贾宝玉如何竟被伤的回不来了?
卫若兰压住笑意,上前一拱手:“启禀皇上,今儿春闱刚刚开始时,贾公子丢马弃箭被狼追赶,幸而太子经过将其救下!并赠送马匹弓箭令他好自为之,之后的事情却如何都不清楚了,还要亲问那贾公子才是!”
“太子仁德啊!”“真真好功夫!竟能从狼口下救下人!”“贾家的那个宝玉不会用箭吗?”、“林子里道路应该是挺好找的,怎么能迷路了呢?”众官员赞叹的,议论的,质疑的,什么样子都有。
这时候,贾宝玉已经被抬上来,他骑马在那林子里被冻饿了一天,又因狼撵滚爬了一身的枯草木屑,脸上也划了几道伤,竟似懵了一般,也不给皇上请安,呆呆傻傻的。旁边一个抬他上来的侍卫一推宝玉的肩膀,喝道:“还不快给皇上请安!”宝玉闻言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却随即坐在地上大哭:“谁来救救我啊!那弓箭太沉,林子里还有狼!宝姐姐、袭人姐姐!麝月,你们快来救我啊!”
水钧元皱着眉头向侍卫摆了摆手,强忍心中的笑意,道:“看样子受了不少惊吓,莫非是被什么魇住了不成?只是那宝姐姐、贝姐姐什么的,又是何人?贾爱卿!”
贾珍出列跪倒:“启禀皇上,宝玉呼喊的人名皆是他房中丫头的名字!”一言出哄堂大笑,很多人竟碰翻了酒杯,笑出了眼泪。贾珍却仍旧面不改色,恭敬的跪在那里,似自己并非姓贾。水钧元挥挥手命人将哭闹得宝玉抬了下去与皇后那边的贾诰命一道送回贾府里,这边厢继续欢天喜地饮宴,只不过多了一个话题而已。
而贾母听说宝玉遭了狼失踪才被寻回,惊得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碗盏,见有人来说是皇上旨意送他们回贾府的,便拉着探春匆匆告辞离去!迎春也只好收了手中书一同离去了。沈宁兰则暗暗摇了摇头,真真阖府的厚脸皮,屡屡受挫吃鳖,却又丝毫不觉羞愧!
散了庆功席,水溶自告奋勇护送忠义王府马车回去,水钧元只好携着皇后先行回宫,不经意间看到自己光秃秃的扇子,又狠狠的挖了林如海几眼。
水溶今日的表现自然令贾敏这个做岳母的心情舒畅,于是带了惜儿一并回到忠义王府,只命人进宫去报个信,说宁惜郡主明日再回延禧宫就是了。
送黛玉进了院子,水溶命人牵过雪狐,对它笑道:“日后,面前这位仙子姐姐就是你的主人了!切切不可造次!若是惊了玉儿一点子,当心爷便剥了你的皮当褥子用!”
黛玉掩口娇笑,道:“胡说些什么呢!她和蜜儿一般的可爱,可不许欺负它!”
水溶拥过黛玉,深情款款:“那玉儿可舍得欺负哥哥呢?”黛玉一羞,推开水溶,调侃道:“我却哪里敢欺负你,若是一个不当心,还不被今儿那些女人给活剐了!”
“天地明鉴,水溶万万不会对玉儿有二心!若是那样,即便天打雷劈……”水溶急得要命,却还未等话说完,黛玉已如小鸟一般轻扑过来用手轻轻点在他的唇上,暖暖的道:“哥哥莫要说这些,玉儿怎能不信哥哥!”水溶趁势握住黛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二人默默对望着,情意绵绵。
“吱吱吱……”脚下的雪狐先是闻了闻黛玉身上的气味,忽然兴奋起来,不顾爪伤,立起身子用两条前腿抱住黛玉的裙子,吓了她一跳。
“你这畜牲!早知道有这般的野性,定不会带你过来!”水溶怒斥,既生气它惊吓了黛玉,更生气它打破了二人的甜蜜。
“哥哥莫要这般唬它,玉儿猜它定是喜欢我的!”黛玉轻轻挣脱水溶的手,蹲下来扶着雪狐的前爪,怜爱的道:“伤成这般一定很痛吧,我的嫂嫂可是很厉害的大夫,保管你两天就好起来!”说完,露出了甜甜的笑。那雪狐睁大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黛玉,似听懂了言语一般。
“哥哥!它真真是与蜜儿一般模样呢!”黛玉欢喜的紧,声音甜甜的,听得水溶心里柔软的似能捏出水来。
“算它是个好的,玉儿也要叫小丫头们先给它洗了干净才好!”水溶心中美美的,不禁对雪狐的态度也变和善了。雪雁闻声抱了蜜儿出门迎接黛玉,惊叫道:“我的老天,这雪狐又是贡上的不成?”她怀中的蜜儿却猛地抬起了头,“吱吱吱吱……”窜出来直奔那只大的扑过去。大雪狐先是一愣,而后兴奋得用四只爪子抱着蜜儿,在它身上咬来咬去的滚闹在一起,看得出,那并非真咬,而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一般。细细观察,那一大一小两只雪狐的眼角竟似有泪涌出,黛玉见状惊喜道:“它们竟是认识的吗?”
雪雁一旁听着两只狐狸吱吱说了半天,抹了抹眼角的泪,道:“姑娘,看样子蜜儿是被人强迫与母狐分开,上贡到此,这大些的就是蜜儿的娘!一路奔波找寻来的!”
“哥哥,有娘疼真真是好的!”黛玉脸上亦被感动得流下清泪,唬得水溶手忙脚乱帮他擦,劝慰道:“可见老天也爱怜这雪狐寻子之苦,从天山到中原,不知要经过多少艰难险阻!如大海捞针般竟被它寻得了!可是件喜事呢!”
看着大狐宠溺的舔着蜜儿头上的毛,无限的母爱在其中,黛玉不禁道:“畜牲尚且有如此爱子之心,为何人竟尚有不及!”心中自为娘亲贾敏感到不平。雪雁唤来小丫头,吩咐弄盆温热的水来,抱起大雪狐去洗澡,蜜儿颠儿颠儿的跟在后面也去了,这可是它头一回主动跟着雪雁走。
天色已晚,从来都是神采奕奕的水溶今日亦略显疲惫。黛玉知他狩猎夺魁甚是耗费体力,便命飞鸾回了爹爹娘亲,太子今晚就在府里住下了,明日随上早朝的林如海同路回宫。又多少说了些好生休息之类的话,才命人伺候太子去盥洗休息自不提。
惜儿听说太子已经歇下,便简单收拾了闹着要和黛玉一起睡,贾敏乐得不管她们小姐俩,由得二人玩闹去。惜儿才进院子,还没走到房门,便大声喊道:“林姐姐!我可是来闹你了,今晚定不许早睡的!”
雪雁一掀那棉门帘子,笑道:“今晚可确实热闹了!”抿嘴笑着,侧身让了惜儿进去。睡塌上,黛玉正在用大手巾给两只白狐擦毛,看它们眯着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
“林姐姐!”惜春跳了进来,“好相像的一对狐狸!”不由得惊呼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它们本就是母子!”黛玉柔和的笑笑,叫雪雁将炭盆挪近些,以防这一大一小着了凉。
“这不是太子殿下今日才送给姐姐的吗?如何成了蜜儿的娘了?”惜儿奇怪道,脱了鞋子爬上睡塌,趴在上面与那大雪狐对视,用手去摸它的尖嘴。怎奈它始终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惜儿,唯有它怀中的蜜儿时不时的眯着眼瞧瞧面前的人,没办法,除了黛玉和贾敏还有默言,它不想和任何人亲近。当然,与雪雁亲近完全是被迫的!
“可别吵它,也许这是它长日来头一次睡的这般安稳!”黛玉抚着雪狐的长毛,动作轻柔:“就叫它大蜜儿吧!”
“哦,林姐姐,今日贾府三姑娘想来是故意有此一举,妄想入太子的眼呢!”惜儿听话地不再闹大蜜儿,话题却忽地转到了探春身上。
“她们那点子算计又岂能如愿?自取其辱罢了!”黛玉不屑道。
“虽说如此,可是三姑娘虽今日败北,她却不是个认命的,即使定了亲事,明日里又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法子折腾了!若是再有点子什么阴谋诡计的,可如何是好!”惜儿有点忧心。
“这戏台子上一旦虾兵蟹将的都出动了,便定是要到那情节的关键处。而越是到关键处,则越接近尾声,这戏也该落幕了!”黛玉忽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惜儿想了半天亦是不懂,只拉着黛玉聊些女孩子家的闲话,很晚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