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海棠父皇不是也送了恩师家里吗?四婶竟是不知道的?”水溶疑惑道。
黛玉掩嘴一笑:“不过是青姨无聊时的借口罢了,溶哥哥呆了不成!”一甩帕子,却正好被水溶接住,趁机折好放进怀里,黛玉大羞,只侧过脸不看他。
“若说这白海棠,倒也大方得很。刚刚在恩师那里,玉儿还作诗来着!”水溶赶紧转移话题,免得黛玉不搭理他。
“哦?林姐姐做的什么诗?惜儿也要听!”惜儿拉着她的胳膊晃,只叫她快些念出来。
黛玉抿嘴一笑,走到支起的窗前,看着园中那几盆海棠话,樱唇微启:“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借得梅花一缕魂……真是好诗!好诗啊!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是写不出这般句子,唯有林姐姐这般玲珑剔透的心肝才藏满了这般的好词!”惜春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惜妹妹说的是!想世间定无胜过玉儿才情之人!水溶亦甘拜下风!”水溶虽然是第二遍听这首诗,却仍旧心中波澜起伏,为玉儿的灼灼才情自豪不已!正感叹着,却听一个声音道:“禀太子!若说才情如圣玉郡主的女子,奴婢倒是知道一个!”几人定睛一瞧,却是那贾府送来的入画,现已更名画雁的。
“放肆!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惜儿喝道!这画雁自入了王府,一直也是安稳的,虽怀疑她另有目的,多方监视,却始终不见露出马脚,却为何今日一反常态?
“郡主恕罪!奴婢只是见太子爱才惜才,一时忍不住便说了出来!”画雁低头无限委屈的答道。
“那么你且来说说,什么样的人竟如圣玉郡主一般的才情呢?”水溶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画雁。早听黛玉说了贾府将她送进王府的事情,可见今日这个无意中的话,也不是那么简单!
“回太子,正是贾府的三姑娘贾探春!奴婢记得三姑娘也曾做过一首海棠诗,且容奴婢道来!”画雁恭敬地答道。
黛玉一把拉住要发脾气的惜儿,只笑着不语。水溶眼中精光一现:“你且可以吟来听听!”
“是!”入画忙应了,慢慢吟道:“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鼻易销魂。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画雁!我记得你是不认得几个字的,却如何记得那贾姑娘的诗词?莫不是有意卖弄?”惜儿终究没有忍住,怒道。
“回郡主,自打郡主离了贾府,奴婢便奉命去服侍三姑娘。三姑娘怜惜,教我读书认字,奴婢才记得几首的!”画雁赶紧解释道。
“贾三姑娘向来不做没有回报之事!又怎会轻易教你吟诗!画雁,你当我是那泥捏的无心人不成?”惜春此时算是明白了,送她来这里似乎不只是贾母一人有心。
“奴婢怎敢欺瞒郡主!”画雁扑通跪倒,道:“奴婢只是十分敬慕那三姑娘的才情!人品更是无双,实该禀明太子殿下的!”
黛玉轻轻一叹,道:“想是你竟不知春闱那日之事,也不知那贾探春如今的情形罢,只傻傻的照着人家的算计做,却不知已把自己逼到了死路上……”
黛玉一语出,入画虽惊讶,却嘴硬道:“哪里有什么算计了!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呢,想来是郡主因三姑娘才情出众便不愿听奴婢提及罢了!”
宁安王府的里的人本就对贾府出来的她有所忌讳,自不会跟她说这些八卦,探春出了何事她哪里能知道。
话音未落,水溶一巴掌招呼过来,将画雁打倒在地,怒道:“你这贱人!竟敢如此放肆!辱没圣玉郡主!竟真是不要性命了!”
画雁倒在地上捂着脸呜呜的哭,黛玉幽幽道:“好言劝你你却不听,竟把别人的好心付了那东流水……”说完,拉了气鼓鼓的惜儿出去找宁安王妃,其余的事情,皆留给水溶便是了,女孩子总是生气可会早早生出皱纹呢!
见黛玉二人走远了,水溶脸上最后一丝温柔亦不见了,自坐在靠椅上,冷冷问道:“说罢,那贾家送你来这王府,有什么阴谋在?最好实话实说,爷可是受不得谎话的!”
画雁被水溶的冰冷模样吓的瑟瑟发抖,可见黛玉离去了,便心一横,道:“回太子的话,没有什么阴谋的,奴婢只是觉得贾家三姑娘实才德出众,是该得太子殿下青睐……”
“一派胡言!”水溶怒道:“却不知那失德败行的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奴才如此为她卖命!”
画雁谎言被戳破,顿时脸上血色全无,探春可是没给她好处,贾府里还拿捏着她的爹娘,自己亦是无法才这般做的。
“这奴才可是神秘的很呢!我都看不出来她暗中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差事!”几个丫头扶着宁安王妃站在门口,王妃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向画雁道:“王爷刚刚回府,听惜儿说圣玉郡主受了委屈,大发雷霆!如今我也只是来说一声,我那王爷可是个雷性子,你这奴才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活剥了你的皮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完,吩咐后面跟着的婆子拖着画雁直奔正堂而去,又请了水溶一道过去用晚膳。
宁安王爷特地早早地结束了公务回府陪妻女用晚膳,却听得那画雁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污蔑圣玉郡主之事,登时大怒,令人捆了先一顿好打再说别的。这夫妻二人的脾气倒是般配的很。
挨了三十板子,画雁被丢捆着在正堂的地上。“画雁!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准备说实话了?”宁安王爷阴沉着脸道,知情的丫头婆子守在门外,下人们若问便只说是画雁犯了错处,惹得爷发了脾气。
“回王爷的话,奴婢全说。奴婢只求。只求王爷救救奴婢的父母……”画雁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上,又混了眼泪,双手倒背着被绑的死死的,被打得血丝渗出了衣裙,狼狈不堪。
“你且说来,敢有半句虚言,今日定不饶你!”王爷怒道,转过脸却温柔的对王妃道:“青儿还是回避下吧,若是待会儿有什么不中听的言语,伤了麟儿就不好了!”太医已诊断过,说王妃这胎定是个世子,把他乐的好几天嘴都合不上。
王妃一笑:“无妨,我倒要看看,这贾家究竟想要如何的死法!”宁安王爷知道拧不过她,也就算了,无奈的转过头又把脸一板,喝道:“说罢!爷可没什么耐心的!”
“是!”画雁又痛又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缓缓道来:“禀王爷,自宁惜郡主离了贾府以后,奴婢便被二太太从大房中要了去服侍三姑娘。后来有一日老太太与二太太叫了奴婢去,要送奴婢来王府侍候郡主,也安排奴婢若是找到机会,便将秦可卿的遗书盗出送给她们。奴婢本不愿答应,怎奈我爹娘均是贾家的奴才,她们用爹娘的性命要挟与我……奴婢为了爹娘,只能照府里的吩咐去做了,却始终没有探得遗书的下落,亦不敢太过显眼……”说到这里,画雁泣不成声,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三姑娘知道奴婢要来这王府里,便要奴婢入府之前几天背诵许多她做的诗,言王府是皇亲府邸,一旦有机缘与太子碰面,适当的时候吟诵出,引起太子对她的注意。奴婢也只能背个音,连字是如何写的都认不全!三姑娘还说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宽容大度,若可能,要奴婢在太子面前尽可能的暗示圣玉郡主刻薄,小性等,降低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说完,大哭不止,竟似乎放下了沉重的负担一般。
宁安王妃听完她的话却大笑连连,道:“玉儿!竟真真被你猜对了!幸亏青姨听了你的话,将那遗书妥善安置了,这奴才才未能得手!贾探春已经配给了那个傻子,难得这奴才还蒙在鼓里!”
黛玉一笑:“青姨抬爱了,玉儿不过是随口提醒一下子罢了!”
“贾府里还想翻身不成?”宁安王爷面露狠厉:“竟然用这般下作手段!”
“王爷息怒!其实说起来也怪你不好,自打我有了身孕,便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只能使人去闹,放些流言!我看我很该再去一次给他们大大的打击!”王妃嗔道。
“那可不成!如今太医说胎像并不是很稳,万一一个不注意伤了身子可怎么办!仇要报,可是青儿的身子可是最最重要的,咱们女儿若是在天有灵,也定希望你平安健康的!”宁安王爷赶紧反对,又搬出水卿来说服她。
看着王妃不甘心的样子,水溶笑道:“四婶,依我看,与其说给他们一个打击,莫不如给她们一个希望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