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贾家,看来水很深啊!不过,当年的贾公又是如何瞒天过海的呢?依那贾史氏的为人,却为何能容忍这不明不白的孩子?”水钧元疑惑的说。
“怕是只有死去国公与那贾史氏自己知道了!”林如海也很犯难,一个是死无对证,一个却是林府的仇敌,想清晰的了解此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你们先回去吧,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可得重新捋顺才是,等了解国丈查探的详情,再计划下一步的路子吧!”水钧元头都大了,双肘拄在龙案上揉着太阳穴。
林如海夫妇辞别了他,离开皇宫回府。水钧元则匆匆赶到坤宁宫,将发生的事情向皇后说了一遍,弄得沈宁兰惊叹连连,直呼老天有眼,贾母如何生得出来贾敏那般灵秀的人物!水钧元得了那西越的布兵图,如虎添翼!连夜调兵遣将悄悄开赴边境,携密旨软禁了持兵自傲的王子腾,下了他手中的兵权。又命人加强监视,不可让一只苍蝇飞出忠顺王府和贾家!
是夜,贾母上房的灯很晚都没有熄灭,隔着厚厚的窗纸自无法看到屋内的情形。
薛蟠几日后就要开刀问斩了,薛宝钗跪着祈求贾母施救。贾母因宝玉之事无心其他,只唯唯诺诺说那忠义王府紧咬,贾府也是没有办法的。
宝钗哀求道:“老太太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娘的,竟然全都忘记了吗?若不是许诺救我哥哥性命,我娘又怎能帮着府里遮掩!”
贾母根本就没把这薛宝钗放在眼里,只想拖过了薛蟠的死期,因而懒懒的道:“宝姑娘也知道,这如今那忠义王府里如日中天,可是惹不得的。莫说你那哥哥真的打死了人,便是无辜,只那里一句话,也定是没命了!”
薛宝钗哪里不知道老太太的算计,如今既求不得哥哥的性命,便无论如何也要保了自己,恐怕是得从王夫人那里下手。又求了贾母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便告退回房。出了门她直奔王夫人的屋子,愣是将已睡下的王夫人弄醒。
“姨妈!宝钗求您救救我!”一张十万两的银票双手送上。
王夫人虽然不大待见宝钗了,见了这张银票却着实惊喜了一番。自打被贾政收了体己,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般多的银钱了,忙道:“钗儿这是如何!你是我的外甥女,又有何人敢危害你的性命!”收起银票揣进袖子里,又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
“姨妈,我娘已经没了!我只有您这一个亲人了!姨妈可要护了钗儿!便是舅舅,也定不舍得钗儿的!”宝钗哭的抽抽搭搭的。
“我的儿!我这心中,除了宝玉便是你了!姨妈缘何不护你!”王夫人一脸慈爱的说。
“实不瞒姨妈,虽薛家已然被抄,绝大多数的积蓄我娘却是交给我保管的,竟躲过去了不少。如今我知道那老太太已然不愿留我了,可这钱只有我知道存处。本来若她按照那纸约定,将钗儿许了宝玉,这钱日后不都姨妈的!可如今,怕是只能化了灰了……”王夫人的弱点就是宝玉和钱,所谓蛇打七寸就是这个道理。
王夫人心中顿时乐开了花,搂着宝钗:“我的儿!真真难为你了!无论如何,我是定要护你的,切莫胡思乱想!”
眼见要成,宝钗赶紧添油加醋:“钗儿知道,虽至如此境地,那老太太还是想让宝玉娶了林姑娘。可姨妈知道的,自古以来娶媳娶低,若是她以郡主的身份进了门,又如何能把您放在眼里,更不要说借忠义王府的光了,怕是早晚和那老太太一条心!若如此,姨妈又将如何自处!”
一席话说的王夫人猛然惊醒,是的,即便搭上了忠义王府的路子,阖府的荣耀都是老太太一人的,自己已连官太太都不是了,还不得俯首帖耳的侍候她!与其这般,倒不如弄个自己的人贴心。虽然宝钗知道那下毒之事,现在却也有求于自己,将来若是嫁了宝玉更不会说出去,况且,她如今能拿得出这般丰厚的银子,想来定是还有积累的。因此满口答应下来,又再三的保证那金玉良缘。
而宝钗已不待见残废的宝玉了,如此做法,只是为了自保谋取别的出路而已,便是那将死的薛蟠亦顾不上了。算来自己今年有十四,一定要在一年之内找到合适的退路,方下手报复贾母。那些银子已经是自己手里最后一笔大数的银钱了,只怕不这样,还骗不过王夫人!还好那山贼的钱已经付清,再没有大的支出,尚能敷衍一阵子。
第二日,王夫人出面搬出王子腾得名头,到贾母那里要了薛宝钗,并为她做了保,定不会将下毒之事说出去。贾家灾祸连连,贾母眼前也不得不顾及那带兵的王子腾,至少也是一门好亲!当初他来信询问薛姨妈之事,可是王夫人帮着浑弄过去的。因此也就做了顺水人情,却再三叮嘱王夫人要注意宝钗,只不过王夫人不以为意罢了。
春暖花开,过了农历年的四月里,宁安王妃身孕也已经有四个月了。宁安王爷照旧这也不许她动,那也不许她摸的,直把她无聊的要命,不得已便把整治贾家的计划往后拖去。整日价里撺掇惜儿请了黛玉过来玩玩好解闷,黛玉一个月里已经来回跑了几日。
恰逢几日前皇上赏赐了几盆白海棠,王妃今日一早便又借题发挥嚷着请黛玉过来赏玩。
“母妃竟不知么?这白海棠,忠义王府也是得了的,如何要林姐姐过来赏玩呢?”惜儿故意道。
“你这死丫头,真真气死我也!”宁安王妃笑道:“忠义王府虽也有这花,可若是换个地方赏了,更能尝出不一般的味来!让你去请就快去,莫要用你那伶牙俐齿的来气我!”
惜儿嘻嘻笑着去写帖子了,又安排几个体面的大嬷嬷去请。不过晌午,便接了黛玉过来,只是后面还跟着水溶。
“咦?我只请了林姐姐过来玩闹,如何多了一个?有趣得很!”惜儿接到中庭,一见这情形,不禁拍着手调侃道
水溶一笑,温润如玉的脸如春风拂面,道:“却不知惜妹妹竟不认得哥哥,也罢!我还是改日再登门吧!”说罢转身佯装要离去。惜儿赶紧拉住水溶,道:“哥哥莫走!惜儿也想哥哥了呢!”
黛玉“扑哧”一笑:“这便叫做口不对心,明明不认得!为何竟想了?”水溶亦是负手爽朗的笑着。惜儿才知道自己被这二人给捉弄了,不禁脸一红,跺脚道:“哥哥和嫂子一道欺负人!惜儿才不依呢!”
听她喊自己“嫂子”黛玉脸皮儿薄得很,羞得追着惜儿搔她的痒,两个女孩子笑笑闹闹的,声音清脆悦耳。待惜儿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忙向水溶求饶,道:“哥哥,救救妹妹吧,嫂子可是不肯放过我呢!”
水溶闻言笑呵呵的拦住追逐惜儿的黛玉,双手一抱拳,道:“惜妹妹知错了,玉儿饶她这一次才是!”黛玉笑的娇喘连连,停住脚步,嗔道:“实是自己的妹子,自己护着,你们兄妹二人合起伙来欺负人呢!看我还理你们半刻!”一甩帕子,扭头径直往里走。惜儿冲着水溶拌了个鬼脸,快走了几步撵上黛玉,两姐妹聊着一同来到内庭。
一进门,黛玉便飘飘然福身下拜:“玉儿见过青姨。”照以往,宁安王妃早就起身拉过黛玉了,只是现在情况特殊的很,不能轻举妄动,赶紧道:“还行的什么礼,竟是见我来不及拉你便诚心急我的心呢!快快过来坐到青姨这里!”
黛玉答应一声,坐到了宁安王妃身边,水溶一掀帘子也进了来,笑道:“四婶,今日可备了什么好菜?我可是好不容易从宫里溜出来的!”见水溶也来了,宁安王妃大喜:“这下子可是更热闹了!小英!快去派了小厮去工部,说太子来了,叫你家王爷今晚一定要回来用膳!”一个小丫头应声下去了。
“四叔公务繁忙,却不劳费心才是!”水溶忙阻止道。
“他一天能忙什么!还不是躲着我唠叨他带我出去逛逛罢了!等肚子里这个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宁安王妃嘴上不放过,脸上却幸福的紧。
“哥哥可别信母妃,父王这几天天天在家陪着母妃,今日知道林姐姐要来给母妃解闷,这才抽了时间去工部转转的!”惜儿捂着嘴吃吃笑道。“就你嘴快!”王妃一手搂着黛玉,一手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娘几个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转眼太阳便要下山了,宁安王妃扶着小丫头亲自去膳房安排晚膳。惜儿看着王妃的背影笑嘻嘻的说:“母妃还说什么要林姐姐来赏白海棠,半日里也没见她提白海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