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不吃吗?”钟离千夜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呵,这个不能吃的,师傅,跟我走”南宫羽忆简略的回答着他的疑问,拉着他又向前冲去。
跟着她一路小跑,她没有再去别的景点玩乐,而是跑进了一家小餐馆。
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他宠溺的看着她:“这么快就饿了?还没到晌午呢。”
南宫羽忆俏皮一笑:“不告诉你!”
然后吩咐店家来几样小吃,一个空碗,还有几支蜡烛。
在攸羽大陆上,蜡烛是寻常的家用品而已,不像是中国古代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小儿虽然是疑惑,但是看见那白晃晃的银子,也不由的笑开了花,乐滋滋的下去准备去了。
“羽儿?”钟离千夜有些疑惑,她要蜡烛干什么?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神色是如此的宠溺,今天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比自己以往一个月说的还要多。
南宫羽忆很神秘的笑,拿起小儿刚才到的茶水,一口一口的品起来,好像那是绝世好茶一般。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淡褐色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满天星!
所谓满天星指的是什么?不是那种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而是那种茶叶末子!采茶一般只用茶叶,不会用和叶子连在一起的茎。
可是在某些穷苦人家喝茶,却又买不起茶叶,就会用茶叶的茎,喝起来虽然也有茶味儿,可是那种感觉就会大大的逊色……那种末子零零散散的,所以被戏称为“满天星”。
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用比平常快了两三倍的速度给她把菜端了上来,周围的客人诸多不满。但是南宫羽忆将银子赏给小二时,再没人会说什么了。
“姑娘,小的想您要了蜡烛,没个石头可是点不燃啊。”小二很狗腿的笑着,双手递上打火石。
南宫羽忆无耻的抽了,仰天长啸,嘴角无限抽筋,然后转过头,蛋腚别怀疑,这个我没写错的转过头,机械的笑道:“没……谢谢小二哥操心,不用了。”
小二听着美人这一句话,如沐春风的飘下了楼……
南宫羽忆如释重负的转过头,指尖上燃起一朵红莲,在蜡烛上轻轻一碰。蜡烛开始绽放自己的光辉。
钟离千夜看着她那嘴角抽筋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笑了,这丫头真记仇,还记着生日那天烤肉的事情,回想着她呆呆的,拿着打火石摩擦了一次又一次,却半点火花都没有弄出来的小样子,就会不由自主的笑。
南宫羽忆正在专心致志的拨弄这蜡烛,用曳火红莲一碰,马上就化成一滩水了,正是不禁事……
将那一摊温温热热的蜡水,均匀的抹在糖人上,抹得光光滑滑,一点痕迹都不露出来,甚至连着下面的竹签,都摸上了一层蜡,浅浅淡淡的,糖人没有变的模糊,仍是清清楚楚。
南宫羽忆转动着糖人,生怕上面的蜡一不小心滴落下来,造成涂抹不均匀,毁了这小小的糖人。
很快,两个小糖人被密封好,可是某羽的手上却沾上了满满的蜡,南宫羽忆不慌不忙,弹出血染彼岸,一点一点的在自己手上刮着,刀过之处,细嫩的柔荑如初,没有一丝蜡残留在其上。
她的动作很快,一只左手,很快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把刀换到右手,丝毫没有因为是另外一只手而不顺畅。
左右开弓,钟离千夜愣愣的看着她的手法,很熟练,不亚于七位堂主中的任何一个。
对人体骨骼构造非常了解,那些动作就好象是演练了千百次一样不知道她用这双手,了解过多少人,解剖过多少人。
钟离千夜忽然想到,因为殣刖的杀手,全部是泡在血中历练,一个个真枪实弹的上战场,敌不死,我死,杀人,决不留情。
翼刖也有得一手好刀法,可是,却没有她这么熟练,他的刀,只是用于杀人,而她的刀,用途却不仅仅是杀人。
谁教的她如此一手刀法?他心中很清楚,她手下的人命,任何一个堂主少。
前不久,王家被灭门,活口一个不剩,王夫人被男子奸污,王家少爷,别人剥了皮,王家老爷,被人截肢。
现场除了入地三尺的血,还有着不少的呕吐物。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却明白,这是训练,她在训练别人杀人,手法如此成熟,他不知道她还有着多少秘密。
在南宫家,是不可能有人会教她这个的,他很清楚,师兄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他决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他不会想要羽儿手上沾上血,若不是万不得已,他肯定也不会将羽儿送到自己这里来。
她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一个孩子;但是有时候,她又的确是一个孩子。
现在,她目光纯真灵动的注视着这个糖人,她,真的会双手沾满了血吗?
心中疑惑不解,目光看向窗外,太阳躲进了云里,天气开始慢慢阴沉下来,犹如他被迷雾笼罩的心。
他知道,自己应该信任羽儿。可是,为什么又会如此的想要探索她,了解她的全部?
看着她天真依旧的笑脸,心中的疑问被压下去,看向她的眼里,不单单是宠溺,还加上了一丝复杂。
“好了!”南宫羽忆看着桌子上星星点点的蜡块,拍拍手笑道,并未理会桌子上精美的糕点,只是拍着手儿对他笑,面纱下朦朦胧胧的笑意,确实让他觉得心中一暖,顿了顿,不再言语。
“走吧。”久久没再说话,他的嗓子有些喑哑了,可却独显出一种磁性,别有一番魅力,其中的暖意少了很多,冷清的师傅好像又回来了。
南宫羽忆有些失落的看着他,心中怅然若失,觉得空落落的难受。
没在说话,却是笑着追上去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有些僵硬,略微有些反抗的意思,终究还是没有动,像个傀儡似的,任她捏住。
南宫羽忆愣了,松开他的手,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师傅,羽儿又错了吗?”
天空愈来愈阴沉,好似塑料袋装着的污水,随时捅一个洞,就会哗哗的下雨……
路上的行人渐渐散了,小贩收摊了,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顿时空旷了下来,只有一个小小的铃铛,可能是从什么饰品上掉下的吧,不停的滚动着,发出微弱的声响,最终停在南宫羽忆面前。
钟离千夜仍是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忽然停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却也并没有回头。
南宫羽忆再次问道:“师傅……羽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惹师傅不高兴了?羽儿可以改,什么都可以改。”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小,在他面前她总是那么那么的小,小的一点点尊严都看不到。
“羽儿……你的刀法,是怎么学的?”半晌,他终于问道。
干燥的地面出现一个个黑色的圆点,圆点渐渐变大,变多,变密。
是雨下起来了。
那场雨来得那么快,没有一点征兆,就是如此的突如其来。
南宫羽忆站在雨中沉默着,倾盆大雨,打湿在她身上,她并没有用曳火红莲来取暖,只是站在那里,感受雨带来的那份凉意。
待到浑身湿透了,她突然冲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身子,声音是意想不到的苦涩:“师傅,你若不喜欢,我可以不要。”
还有一句话,她一直没来得及说,那两个糖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她没有在说话,他也没有出声,两人就如此的在雨中相拥。
抱了好久好久,明明是如此的渴望着拥抱,可是真的拥抱了,却又……
他清冷的声音,和雨水融合在一起:“羽儿,为师如何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
钟离千夜语罢,挣开她的拥抱,向前走去,再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好似没有任何眷恋。
她抱得很紧很紧,可是他要挣脱,却又是如此的容易,是她的懊悔,抑或不甘?再然……放手?
南宫羽忆的斗笠湿了,师傅为她束起的发,却并没有松散开来。
扔了斗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紧咬住下唇,雨水落在她的脸上,与眼泪相融在一起。
视野朦胧,恍然不清。
那抹白色,消失在青色的雨中,她仍然在倔犟的,站在雨中。
下唇被她咬的发白,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很快,嘴唇如血艳红,美的妻零。
点点腥红落在她如诗如画的白衣上,被雨水渲染开,成了一朵朵妖冶的红花。
突然,不再有雨水淋到她身上,有了一丝丝温暖的感觉。
她闻到了沁人心脾的清香,看去,却是青攸。
“攸……”南宫羽忆低低的唤道,眼睫轻垂,看着自己胸前的红。
青攸没有回答她的话,看向远方,只是问道:“真的,非他不可吗?”
南宫羽忆轻轻的点头:“非君不嫁。”
然后不再说话,两人之间静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