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轩、夏凌希上前一步,心疼地喊道:
“韵儿!”
“韵儿!”
林韵不看他们,眼睛直直地瞪着牧秋远,轻轻地开口道:“你来了!我已经等你多日了!”
这话端得是没头没脑,直把夏凌轩、夏凌希和萧将军听得莫名其妙。
牧秋远目光一敛,紧紧地盯着林韵道:“韵儿知道我会来吗?”
林韵点点头,又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萧遥已经死了,总有人要来探探虚实的,我不知来人会是你,但也没有太出乎我的意料!”
牧秋远点点头,赞许道:“韵儿果然聪慧过人!牧秋远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萧遥之事!”
林韵点点头,返身回到大帐,示意牧秋远进来。牧秋远跨入大帐,见夏凌轩等人亦要跟进来,便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林韵转身,看见夏凌轩等人要跟进来,眉头微皱,淡淡地说:“林轩!师兄!你们先出去吧!我与牧秋远有话要说!”
夏凌希急呼道:“韵儿!这牧秋远今日前来不知为何,你一人与他独处,我们岂能放心?”
林韵不满道:“师兄怎地这么啰嗦?如若这牧秋远也是晨涵那般的小人,他今日又岂会独身前来?就凭这个,我相信牧秋远也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
牧秋远心中一紧,不相信地看着林韵。林韵却并不看他,只是看着夏凌轩、夏凌希和萧将军,叹了口气,又道:“我既要替萧遥报仇,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始末,你们如若实在不放心,就在帐外守候吧!相信牧秋远也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小人!”
夏凌轩见林韵的话已经说成这样,便携了夏凌希和萧将军出了大帐,各自在帐外守候。
牧秋远上前一步,站在林韵面前,紧紧地注视着林韵,这个女子,每一次见面,都会带给牧秋远全新的感受。
今天的林韵,虽然看起来憔悴不堪,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牧秋远眼眸闪烁,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韵儿?你如何会这般相信于我?”
林韵看了牧秋远一眼,抬手示意他坐下,淡淡地说道:“直觉!直觉告诉我,你不是个狼子野心的人!”
牧秋远惊异道:“就这样么?”
“就这样!”林韵点点头,在牧秋远对面坐下,开诚布公地说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牧秋远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向林韵。
林韵倏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瞪着牧秋远的手,牧秋远手里拿着的居然是她在宫里丢失的那支荷花玉簪。
半响,林韵才颤抖着手,接过这支荷花玉簪,抬起头看着牧秋远,眼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哽咽着问道:“这是我与萧遥的定情之物,怎么会在你这里?”
牧秋远看着林韵,就是这个女子,让他只见了三次,便烙在了心头,再也抹不去了,那萧遥何其幸也!竟能让她如此眷恋、牵挂,而这世间,除了萧遥,恐怕也没有人再能配得上她了!
当下牧秋远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正如夏凌轩、夏凌希和夏凌风皆担忧的那般,自那日晨霞宫林韵艳惊四座,侃侃而谈之后,晨国的太子晨涵便对林韵上了心,更令林韵大感意外的是,晨涵尚不是事情的始作俑者,真正要夺了林韵的却是晨国皇帝晨珂浩。
当日在晨涵身边的那个语出惊人的侍卫,正是晨国皇帝晨珂浩乔装改扮的。夏凌风与牧秋远等人虽都见过晨珂浩,但这晨珂浩经过易容,竟是做下了这等瞒天过海之事。
晨珂浩自见了林韵之后,便对林韵念念不忘,发誓定定要夺了林韵,因此在与晨涵回到晨国之后,便不顾一切地再次调兵遣将,讨伐潼关。
讨伐潼关之计却是晨涵所献,晨涵虽不满晨珂浩这等不顾黎明百姓的做法,但亦是对林韵情有独钟,更想借助潼关一战,除去晨珂浩,遂向晨珂浩献计,先除去萧遥。
晨珂浩在当日已经从晨婉如口中得知,林韵的心上人便是那驻守潼关的骠骑将军萧遥,对此人早已怀恨在心,现听晨涵献计以除去萧遥为诱饵引林韵前来潼关,再设法将林韵夺回晨国,晨珂浩觉得此计甚好,当下便要晨涵去准备。
晨涵便派人潜入夏凌国皇宫,找到晨婉如,商量如何能盗取一件林韵与萧遥的信物,以便从中大做文章。
不料晨婉如听了之后,便一口拒绝,不但将密探臭骂一顿,还要密探告知自己的两位哥哥,莫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晨涵接到密探的回复,心中大怒,这个妹妹竟如此冥顽不化,正自伤脑筋,已经有人自己找上门来,却正是夏凌国皇后钱雪柔身边的太监周公公,晨涵虽不知周公公手中的荷花玉簪是从何而来,但却对这荷花玉簪早有耳闻,当下大喜,便与周公公进行密谈。
这周公公奉主子之命前来,只有一个条件,便是要晨涵想尽一切办法除去萧遥,替钱强报仇。
晨涵一听对方之意与自己竟是不谋而合,正所谓各怀鬼胎,当下便禀明了晨珂浩,晨珂浩立刻命晨涵为先行大将军,自己则率领大军,御驾亲征。
阵前,晨涵只命人送上战书,要萧遥最多携二百名军士,独身前往敌营,一并奉上的当然还有这支荷花玉簪。
萧将军只以为萧遥是被战书所激,怎么能料到原来还有这荷花玉簪一说,自然不明事情真相。
萧遥见了荷花玉簪,却是方寸大乱,他自知这荷花玉簪对于林韵来说,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怎么就会平白无故地跑到晨涵手中?定是林韵遇到了不测,遂对晨涵战书上所说林韵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深信不疑,这才独身前往,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林韵总算听明白了,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萧遥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没想到,萧遥对她用情竟如此之深,只是见了这支荷花玉簪就心神大乱,明知是计,仍是冒死前往。
林韵自入宫之后,荷花玉簪便没有离开过发间,不料十日前,荷花玉簪却不见了踪影,她在储秀宫中遍寻不到,便询问秋水,秋水却说清晨还见过,一定是不慎放在了何处,找到后自会交给她,她对秋水千叮嘱、万叮嘱,方才安心睡下。
连续几日,林韵不知为何,却终日昏昏欲睡,就仿佛中了蒙汗药一般,直到夏凌轩闯入储秀宫,向她传递萧遥出事的讯息,二人匆忙赶来潼关,都没有再见到这支荷花玉簪。
林韵一直以为荷花玉簪尚在储秀宫中,却不料它早已被人盗去,成为了陷害萧遥的罪证。
原来竟是她害死了萧遥,是她一时的不慎,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丢失,才会害得萧遥命丧黄泉。
林韵突然怒喝道:“萧遥!为妻一定要替你报仇!”
帐外的夏凌轩、夏凌希与萧将军猛地听见林韵大喝一声,便冲了进来,却见林韵双膝跪地,已经扑到萧遥的尸体上,放声痛哭起来,牧秋远站在一旁,甚是尴尬。
夏凌希早已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住牧秋远的衣领,怒道:“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到底将韵儿怎么样了?”
还不待牧秋远回答,林韵已经站起了身,泪水尚挂在脸上,却坚定地说道:“放开他!”
之后,林韵目不转睛地看着牧秋远,问道:“你既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为何早些不设法通知我?”
牧秋远一怔,苦笑道:“韵儿!我是牧良国的太子啊!并非晨国人,如何就能知道这些?晨珂浩与晨涵围攻潼关之后,才修书告诉父皇,要父皇派兵协同晨国,一起灭了潼关,许诺丰厚。父皇一时利欲熏心竟答应了,我虽为太子,亦是无法阻止,只能率领牧良国的大军在旁观战。我久久按兵不动,原已引起父皇的不满,又岂能前来通知你?更何况,当日萧遥带着这支荷花玉簪独闯晨国大营,我见事情不妙,便派人暗中相助,这支荷花玉簪才会机缘巧合地落入我的手中。事情的始末,我亦是在解救萧遥之时才得知的!今日从晨国大军中传来消息,得知韵儿你已来到潼关,我这才前来通风报信的!”原来是这样,林韵仰天大笑,萧遥啊!你死得真是冤枉!笑罢,林韵已经对着牧秋远跪了下去,俯首便磕了三个头。直把牧秋远惊得冲上前来,欲将林韵扶起。林韵一挥手,道:“牧秋远!是林韵错怪你了!今日林韵跪拜你,是谢你当日助萧遥逃脱敌营。如若不是有你相助,只怕我与萧遥连这最后一面都是见不到的。林韵更要谢你今日冒死前来告知真相,你对林韵和萧遥的这份恩情,林韵只能来世相报了!”牧秋远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韵儿亦是没有说错,我今日前来,确实是来探虚实的,那日萧遥被救出之后,我牧良国不便现身,只能让萧遥独身返回。我虽不齿晨珂浩与晨涵的做法,但却也不能不考虑牧良国的利益,所以慧亲王说我是另有所图,原也不错!只是韵儿行此大礼,牧秋远却是万万受用不起!”林韵苦苦一笑,道:“牧秋远!林韵已视你为知己,你可愿意助林韵一臂之力?”牧秋远轻轻扶起林韵,问道:“韵儿既已说你我是知己了,有何事相求,只管吩咐便是了!”林韵缓缓起身,紧紧攥住牧秋远的衣袖,眸中星光闪动,坚定地说道:“我要会会那晨珂浩与晨涵!”牧秋远、夏凌轩、夏凌希与萧将军四人同时疾呼出声:不可!”林韵一扫他四人,惨然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他们煞费苦心,为的便是引我前来,林韵自然要去会会他们!林韵从来都是以静制动,如今他们不仁在先,那就休怪我林韵不义了!”牧秋远凝目深深注视着林韵,开口问道:“韵儿要我做什么?”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林韵的双手。林韵依旧没有松开牧秋远的袖子,任由牧秋远握住她的双手,目光如炬地说道:“林韵只求你依然按兵不动,不要按照事先与晨国约定好的前来讨伐!”牧秋远一顿,凄惨地笑道:“韵儿便是担心这个吗?如若我真有心前来讨伐,岂会等到现在?又岂会独身一人前来报信?”林韵笑了,是啊!是她多虑了,牧秋远原也不是晨涵和晨珂浩。点了点头,她再次开口道:“既是如此!林韵更要感谢你了!林韵还有一事相求,却是非你牧秋远莫属!”牧秋远也笑道:“何事?韵儿只管道来!”林韵期盼地看着牧秋远,缓缓地说道:“我要以自身为饵,分别与他二人定下君子协议,施展离间计,从中进行挑拨,让晨珂浩与晨涵自己窝里斗。但是我前往晨国大营,不可能同时会见晨珂浩与晨涵,晨涵早有谋反之心,现在我以身相许,他如何会不为所动?晨珂浩既然愿意为我大动干戈,更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定要让他二人短兵相接,自相残杀,为萧遥报仇雪恨!”“韵儿!”夏凌轩从牧秋远手中一把夺过林韵的手,急呼道:“这么做太危险了!你这般只身冒险,我等岂有颜面活在这世上?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晨国的企图,三弟又率领大军前来,牧良国太子殿下有心助我们,我们一定可以将晨国打败的,同样可以替萧遥报仇!”萧将军接口说道:“是啊!林姑娘!此法太过凶险,如若遥儿还活着,定会阻止的,还是按照睿亲王的说法做吧!”夏凌希已经准备出大帐,口中兀自道:“我这就去点兵,派人前往晨国大营送战书!”“站住!”林韵喝道:“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萧遥是林韵的夫君啊!此仇林韵定要自己报,林韵要手刃仇人,以告慰萧遥的在天之灵!”顿了顿,林韵又道:“你们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林韵的仇家岂止这晨氏兄弟两个?还有夏凌国的钱氏一族,林韵定要灭了他们满门,要他们血债血偿,以耻今日之恨!你们的力气还是留到那时候再用吧!”当下,林韵不再理睬众人,兀自在镜前坐下,梳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