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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钱国丈坐下身,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睿亲王才智过人,深得百姓爱戴,慧亲王勇猛无双,更是被万众仰慕,他二人均是国之栋梁,李先生为何对他二人不屑呢?”

李翔终于转过了身,目光炯炯有神,“鸟择良木而栖,睿亲王和慧亲王虽是人中龙凤,但却为一女子争得头破血流,如此****熏心之人,岂能成得了大气候?李翔自是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说得好!”

钱国丈点头称赞,他已有留下李翔之心,但亦是对此人缺乏了解,所以不敢轻易允诺,只是步下座位,来到李翔身边,拍了拍李翔的肩膀道:“唉!老夫有心留你,又怕误了你的前程,这样吧!你先在国丈府养伤,待你伤好之后,我再派人送你出府如何?”

李翔心中狂喜,却不露声色地皱眉看了看钱国丈。

钱国丈脸上有一丝不忍和尴尬,“毕竟先生身上的伤是国丈府所为,虽然先生这条腿今后会留有残疾,但老夫会尽力寻人替先生救治,先生还是暂留几日吧?”

李翔终于点了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李翔便允下了!”

……

果然第二日,钱国丈便派人去城外的济世医馆请大夫来替李翔看病。

来人正是林韵当时在济世医馆收下的一个弟子,这个弟子不露声色地精心替李翔医治,临行前李翔握住他的手道谢,这个弟子点了点头,便背起药箱离开了国丈府。

出了国丈府,这个弟子在城中各大药铺到处乱转,采购了不少药材,直到日落西山,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方才直奔睿亲王府。

夏凌轩、夏凌希和萧将军已经在睿亲王府等候多时了,一见林韵的弟子前来,急忙引进密室商谈。

这个弟子将李翔的情况大致叙述一遍,便在众多药材中小心取出一张纸条交给夏凌轩,这是他与李翔最后一握时李翔悄悄置于他手心的。

夏凌轩看了看纸条,传给夏凌希和萧将军,三人面色凝重,对林韵的弟子细心交代一番,便派人送他回济世医馆去了。

是夜,林韵缓缓起身,悄悄走进秋水的房间,秋水睡得很熟,显然林韵下的昏睡药剂量掌握得很好,秋水每日里睡下的时间均和平常相差无几,只是睡着之后便不会在半夜醒来。

这样林韵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做她的事情了。

林韵回到自己房中,将窗户打开,不一会,一只白色的鸽子便飞了进来。

她将鸽子紧紧抱在胸前,就像抱着萧遥一般,细细地将鸽子全身的羽毛抚遍,这才从鸽子腿上取下一只小管,抓了一把小米洒在桌上,让鸽子慢慢啄食,她则在桌旁坐下。

轻轻从管内抽出一张小纸条来,凑近烛光细细读来,待全部看完,林韵早已泪流满面。

自萧将军将信鸽给她带来之后,林韵与夏凌轩等人的联络基本上完全靠它了,这一次她行事非常小心,每日里都在秋水的房中熏上一种无色无味的药草,待秋水熟睡之后才将鸽子唤入,秋水日日与她相伴竟对鸽子一事毫无察觉。

纸条上详细记载了李翔为她和萧遥所做的一切,也将夏凌轩等人的计划告诉了她。

林韵快速提笔给夏凌轩和萧将军回了话,重新将小管牢牢绑在鸽子腿上,将鸽子在面颊上相贴片刻后,才将它放飞。

打开房门,她在院中缓缓跪下,月光将她满是泪水的脸照得异常清晰,她悄悄地对着那个熟悉的方向拜倒,磕下三个头,心中默念:“欠你们夫妻二人的,林韵只有来世偿还了!”

起身走回房间,林韵将门紧紧拴好……

李翔已在国丈府住了一月有余,身上的伤好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那条被斩断脚筋的右腿无法恢复如初,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李翔心中多少有些庆幸,当日在睿亲王府便知国丈府乃龙潭虎穴,他已做好必死的准备,如今仅仅废掉了一条腿,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接下来却颇有些费周折,这一个月以来,钱国丈虽然隔三差五地前来探视,并不提要送他出府一事,亦不让他参与幕僚们的商议,他心中十分清楚钱国丈仍对他怀有猜忌,暗地里更是有许多人在监视着他。

所以,他既不能表现得太过焦虑,操之过急,亦不能整日颓废不堪,情绪低落。

他只是整日里在房内休养生息,偶尔做两幅字画。

钱国丈看了看仆役递来的纸,上面龙凤飞舞地写着那首《临江仙》,眉头紧蹙,对仆役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士卿的表情有点僵硬,自从这个李翔来了之后,他就有些沉不住气,李翔总是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似乎他就是李翔手中的一只蚂蚱,只要李翔想让他死,轻轻一捏,他就会粉身碎骨。

“士卿以为如何?”

钱国丈的口气淡淡的。

士卿顿了顿,开口道:“国丈!此人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虽然钱国丈还是征求他的意见,但似乎对他的态度疏离了不少,这让士卿隐隐有些心慌。

钱国丈不露声色道:“已经一月有余,如若他真的心怀叵测,也应该有反应了,怎地这么久他还能按兵不动?”

“国丈所言极是!”士卿眸中精光一闪,“以我之见,此人定心怀不轨,才能如此从容,他越是深藏不露、悠闲度日,亦是说明他心中必有所图!”

钱国丈微微点了点头,“如若再过一个月,他还是如此淡定,那必是意有所图,便除了他吧!”

士卿心中暗喜,却不敢表露在脸上。

正说着话,突然仆役来报,说李翔求见。

士卿心中一惊,脊背上已升起一股寒气。

钱国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士卿,转头对仆役说道:“让他进来吧!”

受伤的右腿并没有影响李翔身上散发出来的儒雅气质,反倒给他平添了几分不屈和刚毅。

钱国丈正要发问,李翔已经俯身鞠了一躬道:“李翔来向国丈告辞,多日来承蒙国丈照料,身上的伤已经复原了,今日李翔便要离去了!”

说罢,不待钱国丈答话,李翔转身便欲离去。

“李先生请留步!”

钱国丈已站起身来,李翔这一手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心中和士卿一样,对李翔充满了好奇和戒备,但又觉此人不简单,多少有些惋惜。

李翔已经回转身子,不解地看着钱国丈问道:“国丈还有何吩咐?”

“李先生怎地说走就走?难道是老夫招待不周吗?”

李翔作了一揖,“非也!国丈将李翔视为上宾,李翔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叨扰多日,我也该走了!”

钱国丈满上已有不悦之色,“李先生不是前来投奔老夫的吗?怎么这般背信弃义?”

李翔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钱国丈,道:“国丈月前不是说待我养好伤之后,便要我离开吗?国丈既无心挽留,我岂能强人所难?自是要去寻找新的良主,怎能赖在这里不走?”

钱国丈抚掌“哈哈”大笑,转头略带讥讽地对士卿言道:“士卿啊!看来是你多虑了,李先生岂有什么不良居心?他是以为我们不待见他,这便要辞行呢!”

回过头,钱国丈已拉着李翔走到桌边坐下,李翔有些受宠若惊,站起身便要道谢,钱国丈抬手阻止他道:“老夫已观察先生多日了,先生胸怀大志,可否愿意留在国丈府与老夫共商大计?”

李翔没有料到这反其道而行的办法真的如此管用,已经跪倒在地,拜了下去,“李翔谢过国丈的知遇之恩,从今往后,李翔愿为国丈大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好!”钱国丈扶起李翔,目光犀利地问道:“现在先生可以告诉老夫你来国丈府究竟有何用意了吧?”

李翔扫了一眼士卿,道:“我已说过,是来助国丈成就大业的?”

“噢?”钱国丈抬手轻拂髯须,问道:“那先生以为何为大业呢?”

李翔微微一笑道:“国丈心知肚明,又何必继续试探于我呢?”

“哈……”钱国丈朗声大笑,“果然有胆有谋,今日你便留在府中做老夫的谋士吧!”

……

李翔的智谋是循序渐进展露出来的,他甚是明白在这国丈府中人心难测,行事极为谦恭,他与士卿不同,士卿虽然深藏不露,但却颇有些清高,除了对钱国丈之外,其他人均不能入他的法眼。

李翔则不同,他象一股潺潺流淌的溪水,一点一滴地渗透人心。

平日里钱国丈与众人商议之时,李翔很少插话,只是认真地思索、揣度,每到钱国丈向他询问之时,他亦是将先前众人的言语加以肯定,不露痕迹地进行褒奖,并轻描淡写地点出不足,让众幕僚的脸上均能沾光。

这样的李翔没有当日擅闯国丈府时的咄咄逼人,显得随和、亲切,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庄重,不知不觉中就俘获了大部分幕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