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慢慢驼着他们向前踱步而行。马上的人儿沉默了半晌,黄意啸抓过水袋汩汩地喝着。
“你的一个将军都能逃走,你为什么没有?”
“我是一国之君,怎么能逃?”抚着她的发丝,“我命他回国宣遗嘱,如果我死了,邪儿继位,由你摄政。”
“由我摄政?”千恋姬疑惑地微微转身看向他。
“你的梦想不就是要一统天下么?”黄意啸吻着她的发丝。
“你知道?”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竟能容忍自己的野心?
“当年听到你吞并了易国、渠国、芜国时我就发誓要给你一个天下。那时我的国家还很小,我知道只有不断强大你才能像依附白仁滋般地依附我。”
“那不是依附是利用。”她冷笑道。
“哪个男子不知道!可都心甘情愿。他是,我也是。他能给的我也能!”
“你……”
还想再说什么突觉周围不对劲,只觉得那移动的沙丘下藏着东西。猛地踢向马腹,马儿吃痛地拔腿向前奔去。
果不其然,流沙下面埋伏了蛮族的士兵,利用沙丘做掩护慢慢靠近。
千恋姬回头看了一眼,更加催促马儿疾奔。这马是千里良驹,能日行千里而不休息,是万里挑一的伸马。后面那些普通马匹根本不及它的千分之一,可由于从昨晚后半夜到现在都一直疲于奔跑,而且沙漠行走艰难,又身负两人的重量,跑着跑着便让那些野马追赶上了。
千恋姬勒住缰绳,喝停马儿,和黄意啸一齐翻身下马,背对背面对着围在四周的蛮族士兵。不知影卫那边解决得怎么样了,现在可有追随而来。
两人手中皆有利刃。只见包围圈越缩越小,看来是打算活捉他们了。千恋姬冷哼一声,倏地剑锋一挑,对准薄弱的一点直刺下去,手腕旋转,剑影在阳光下连出一线银光,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看着倒在脚下的几名蛮族士兵,再对上黄意啸的惊愕的眼睛,千恋姬漠然地笑了。谁说女子不会使剑,谁说女皇不能会武功?李旦既然能调教出申华,她也身为他的学生自然也不会逊色。可是能不动手就尽量不用出手,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黄意啸看着她的眼神由最初的惊讶转变成释然。她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围着他们的蛮族士兵动了动,一道身影挤了进来,与她面对面地站着。银白色的面具在列提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整张脸只有嘴唇露在外面。
他不就是在祈恩寺的那个蒙面的人么?他是蛮族人?或者着一切就是他策划的?
“女皇陛下,好久不见。”露在面具外的嘴唇动了动。
“呵呵,是好久不见。”说话间瞥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黄意啸,又看向那蒙面人。他说的这么暧昧,无非就是想挑拨离间,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陛下也是武功盖世啊。”
“呵呵,略会一二罢了。不足挂齿。”手中还握着那柄剑,并没有收剑回鞘的打算。
“陛下既然来到了蛮族边界何不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蒙面人手负身后。一旁的士兵像是受到了指令,包围圈再次慢慢向千恋姬收拢。
“你是要用强的么?”千恋姬冷冷道。一双手突地攀上她的腰,将她拖到了后面。
“你放她走!”黄意啸挡住千恋姬面前,沉声对那人道。
透过面具的一双眼睛里冲满了煞气,举起手,语气冰冷道:“好,那你就留下!”
手一垂下,那些士兵手持钢刀蜂拥砍下。
黄意啸抽出软韧,剑身如蛇游走在人隙之间,剑锋所到之处鲜血横飞。
千恋姬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手,因为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冲着她杀来,即使经过她身边也是擦身而过。看来是被下了命令不许伤她分毫。
“住手!孤愿意去蛮族玩玩。”
“停!”银色面具下的嘴唇喝了一声。
一声令下,全部都住了手。
千恋姬走到黄意啸的身边,摸着他手臂上的伤痕,“你回国吧。下次可不要这么狼狈了。”
“为什么?”他愿意和她死在这里,只要一起就好。
“为什么?”摘掉面上的白纱,看着他,“邪儿在等你回去。”
“只是这样?”拉住她欲离去的身体,不甘心地再次问道。
“当然不止这样,”淡淡地看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东芜青肚子里的孩子也在等你回去。”
“东芜青?!”黄意啸瞪大了眼睛。
烈阳下的她笑了,笑得很轻,“希望你的孩子出生后你还能对邪儿好。”
“女皇陛下,这沙漠的太阳可残暴得很,在下冷冰了些解暑的汤还要请陛下去喝呢。”那蒙面人有些不耐烦了。
“恋姬……”
“你走吧。这次我就没打算和你一起回去。”拍了拍手,那黑得发油的马儿听到主人的传唤扬了扬脖子走到近处。
“一起走。”黄意啸按住她牵缰绳的手。
“快走!”千恋姬突然压低声音,“邪儿有危险。等你重整了军队再带我走。”将缰绳塞进他的手内。
黄意啸瞧着她,咬咬牙跨上了马背。张开口还待说什么时千恋姬拔下发上的木钗,狠狠地戳向马的屁股,马儿吃痛地嘶叫连连,拔腿便跑。风呼呼地灌着,那溢出喉咙的话中就没有让她听见。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一定会带你回去!
“陛下,请上马。”那蒙面人牵来一匹马。
“你为什么违背了合约?”千恋姬看着他露出的眼睛,“没有按合约杀掉我们,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那人愣住了,片刻大笑道:“女皇真是慧眼如炬!你这般聪明的女子在男人中都没有几个。我为什么要遵照他们谈好的条约,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了。”
“你的目的就是孤?”
“没错。”
“知道孤为什么要和你走么?”唇瓣上扬,玩味地浮起一丝弧度。
“不知道。”
“你有值得孤利用的地方。这样你还敢让我活着么?”
“那很荣幸。我为什么要怕。”他笑了,笑得很灿烂。虽看不见他脸部的表情,可他嘴角挂着的笑确是真诚的,还有几分开心。
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千恋姬心里暗笑。不待他催促自己跃上马背,“不走么?孤可是嫌太阳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