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恋儿,今天和父皇狩猎么?”千冶毅已经身穿皮革狩猎装,手握马鞭。
千恋姬摇摇头,向后缩了缩。昨天的那一幕她到现在还感到后怕。
千冶毅了然地笑着摸着她的头:“父皇遵守承诺,今天打只野猪回来给恋儿烤来吃。”
千恋姬面露欣喜,连忙点头。目送着父皇回去后,她赶紧让雁儿给她梳头。心里惦记着白仁溢的伤势,昨晚慌慌张张忘了问他的伤是否严重,一晚上都内心不安。梳完头,擦了些粉便急忙出了房门。
速走在长廊上,途经一片御莲池,本心无旁贷,可眼珠一转,无意中竟瞥到了一抹孤寂的背影。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是一个男孩子的背影,他坐在御莲池边,垂着头,似乎在发呆。
千恋姬多看了几眼,不欲理会,继续向前走。越走越迟疑,越走越惦记着那背影,索性停下来,折了回去。
“你是谁?为什么坐在这里?”千恋姬坐在了他的旁边。那男孩转过了头,她一眼认出就是那个不肯拿东西换自己合璧玉的人!那男孩见了她也微微吃惊。却依旧垂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了?”千恋姬看着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还是沉默。
“你讨厌我么?”千恋姬窘着脸,瑟瑟地问道。
“不是。”他终于开口了,口气有些生硬。
“我叫千恋姬,你叫什么?”
“……黄意啸。”
“哦……”千恋姬掀了掀睫毛,看着御莲池水面上的碧绿荷叶。已是深秋,水面上就只剩下荷叶了,风吹过波潋漪漪。过了许久,“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
黄意啸手指紧捏,咬着牙,呼地站起身子就欲离开。埋着脸,耳边不停回想着父皇残酷的话语。
你哥哥病了寡人才会带你来的,你给我安分点。不要丢了我们皇钦国的脸……
记住,你是代替你哥哥来的,这次秋猎是国家之间的连亲仪式,那个千与国的公主你哥哥是娶定了的,你给我好好表现,把她身上的那块合璧玉拿过来。但是,你不可痴心妄想,不要给寡人搞小动作……
你真是没用!连一块玉都拿不到……
“你等等!”千恋姬见他要走,有点生气。上前抓住他的肩。
黄意啸身子陡然一颤,闷哼一声。
千恋姬赶紧松开手,“你……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黄意啸瞥了她一眼。
“你、你……”千恋姬大叫一声,指着他断断续续道:“你的肩膀……出血了!”
黄意啸看了眼自己正在渗血的地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捂着肩部,再看了眼她,压低声音道:“没有事。”
“可是……”
黄意啸不耐烦地哼了声,按着伤口裂开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留下她在后面欲言又止。
懵懵然地走向白仁溢的厢房。遇到几名侍女,在她们的请安声中站到了白仁溢的门前,正好一位太医从里面出来了。
“太医,他的伤怎么样了?”
“公主,”那太医恭恭敬敬地回道,“殿下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
千恋姬安心地吁了口气。
“不过臣要提醒公主以后狩猎可要小心些,若擦伤了这肌肤可是要留疤痕的。”
千恋姬点点头:“我知道了。”
“唉……”太医叹了口气,“昨天还有名皇子受伤了,被熊瞎子抓的,肩部的皮肉都抓烂了。大概怕被父皇责骂,偷偷来臣这里只要求简单地包扎了。公主可认识那位皇子?”
被熊抓伤……千恋姬脑中嗡嗡一片。
“若公主知道是哪国的皇子请劝他到臣这里好好地医治,不然感染了抑或留下很深的疤痕就不好了。”
千恋姬机械地点点头。心里理不出头绪,怎么也有人被熊抓伤?巧合?还是……张着嘴凝视着白仁溢房间的门。伸手轻轻贴上,不知要进还是不进,横下心使力推开……
“你来了?”白仁溢忙穿上衣服,遮掩肩部的伤口。
“嗯,”一双眼睛死死地顶住那他的伤口处,“你的伤……还疼么?”
“不疼了。恋姬,你坐。”说罢就欲拉住她的手。
千恋姬有点别扭地将手缩到一侧,勉强地对他笑道:“当时……你一个……人救我怕么?”
白仁溢有点僵硬,半天才说了句:“不……不怕。”
他的尴尬、色变她全一一看在眼里。心里的疑惑陡然加剧,但也不敢确定,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出来了。
心内谜团重重,太医说的那个被熊抓了肩部的皇子是哪国的呢?回来又是路经御莲池。刹住脚步,看着水面上的荷叶,想起了那个落寞的背影,浮现出那张冷寂的脸。那肩部渗出的血丝此刻满满地蒙上了她的眼帘。意识到什么,拔腿便跑。
“小公主,您这么急可是有什么急事?”
千恋姬喘着气,看着面前弓着腰的老太监,问道:“你可知道有个叫黄意啸的皇子?”
“黄意啸……哦!黄钦国的二皇子啊!知道,知道!”老太监笑眯着脸,看着这么个粉团般的仙童任谁都会情不自禁地从心底感到欢喜。
“我要找他。你可否带我去?”
“行!奴才这就带你去!公主您慢点走。”老太监慢慢地带路,不时地转头照看。
他们在一处厢房前停住了。
“小公主,到了。要老奴等候么?”
“不必了。你去办事吧。”
“那奴才告退了。”
千恋姬看了看厢房左右,竟然没有服侍的侍女。哪个皇子没有人服侍的!她有点不解。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
“有人么?”千恋姬朝里面叫了声,“我进来了。”推开没有掩紧的门,阳光泻了一地。
房里的摆设没什么特别,都是每个厢房都有普通的物件。打量着四周,来到了书桌旁,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宣纸,上面画了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从头饰可以看出这是张女子的脸。放下后再转视另一侧墙面。一个箭篓,里面放了几枝箭。
一种强烈的预感袭遍全身。急抽出一枝,一看之下心猛地一颤。这枝箭……和那遗留在地上的半枝箭……一样的!
“你是谁?”
千恋姬转过身,看着的正是那个池边的男孩。
黄意啸略显惊讶后夺过她手里的箭:“你回去吧。”
“你受伤了……被熊抓的么?”千恋姬有点急。
“不关你的事。”他将箭重新插回箭篓,“你出去吧。”
“是不是……是不是你救的我?”千恋姬低声问道。
黄意啸侧过脸看了她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你救了我为什么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想要我的那块合璧玉么?”
沉默。“不想……”
“为什么?”他是唯一不想要自己那块玉的人。这块玉给了谁就要嫁了他做妻子,白仁溢是这么说的。他不要……他不喜欢她。骄傲的自尊化出了委屈的泪水。
“不喜欢。”冷冷的声音。
瞳孔骤然放大,他竟当着面说不喜欢她!多少人都愿意宠她,除了他……憋住泪水:“哼!谁要给你了!”气鼓鼓地一把拉开门,冲冲地离去。
闷着气地伏在床上,愤然地磨着嘴唇。
“公主,你怎么了?”雁儿担心道。
“没!”千恋姬脑光一闪,意识到白仁溢竟骗了她!
“小恋儿怎么了?”
“父皇……怎么回来了?”
“给恋儿打了野猪,父皇就回来陪你玩了。”
“呜呜——”千恋姬伏在父皇的身上,“父皇,我把玉佩送错人了……”
“送错了?”
“嗯。父皇,要回来好不好?”
吻着她的发丝,安慰道:“没关系。”
“可……可……这块玉给了谁就要嫁了他做妻子。”千恋姬焦急道。
“不是的。”
“嗯?”不解地抬起头,“不是么?”
“只要恋儿不喜欢就不用嫁。”千冶毅慎重地点点头,“那只是个礼物。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