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晋心中便是一阵惊惧,急忙夹了一筷子菜到弘历碗中,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佳人近在眼前,却连看一眼都要受拘束,弘历不禁心中郁闷起来,端起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之后又是连尽三杯。
黛玉喝了几口酒便不再多喝,只悄悄让紫鹃泡了杯茶上来,就着茶吃了少许烤羊排,还有一些草原上的食物,便放下了筷子,她原本胃口就不大,而宴席之上大多以烧烤肉类为主,吃得一些就感觉有点腻味了,就不再食用。
对于黛玉身遭发生的时候,胤祥一向非常关注,见此情形,正要吩咐秦顺儿将早就准备好的清淡小菜给黛玉送上,却看见一个身穿蒙古华服的男子正手端着一盘菜肴向黛玉那边走了过去,胤祥的眉头立刻拧紧。
黛玉一点儿也没有发现胤祥的不快,见一个蒙古世子往自己这边走来,她礼节性的朝他一笑,那蒙古世子用生硬的汉语说道:“蒙古菜,很油,中原姑娘不习惯,这个好吃。”原来是一道乳白色的点心,散发着淡淡奶香味,很是可口的模样。
黛玉吃多了油腻之物,倒很有兴趣尝上一尝,于是她对着那蒙古世子微微一笑:“多谢。”拈起一块放进了嘴里,果然奶香四溢,那蒙古世子见到黛玉吃了,心中高兴,脸上绽开了笑容。
黛玉没有发现胤祥的不快,在一旁的探春却看得非常清楚,心道糟糕,侧过头去巴赫图:“跟黛玉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巴赫图看了看那人,微笑道:“你忘了吗?我们上次成亲的时候他来过的,是翁牛特部的世子阿古达木。”
“这人怎么那么轻佻?”探春皱了皱眉头,巴赫图一笑道:“他又没说什么,怎么能说得上轻佻,再说了,蒙古男子素来爽朗豪迈,既然喜欢一个人,当然要表达出来的,不然还算蒙古男人吗?”
探春微瞪了他一眼:“你倒说得轻松,可别忘了,那上头坐的谁?”探春嘴一努,向胤祥那边示意了一下,巴赫图笑道:“那也没有什么,就看他们两个哪个厉害一些,能赢得美人归吧,你对你们的王爷就那么没信心?”
“才不是担心这个!”探春说道,“便是现在出来一个比怡王爷厉害一百倍的人,黛玉也不会动心的,她才不是那种随风而飘的墙头草,不然也不是黛玉了,我只怕黛玉现在没有注意到王爷的眼神,两人之间会不会产生什么误会,那就不美了。”
此刻胤祥的目光已经集中到那蒙古世子身上了,几乎就要咬牙切齿了,那蒙古世子也是,等黛玉吃完了几个点心,不想再吃的时候,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双眼睛只是锁定在黛玉的身上,像是要将黛玉看穿了似的。
黛玉这时候方才感到了不对劲儿,不由得就求助的去看胤祥,胤祥此刻正心中有气儿,见黛玉看着他,忍不住就瞪了她一眼,心想谁让你方才跟他说说笑笑那么久的?
被胤祥这样板着脸一瞪,黛玉立刻就委屈起来了,从跟胤祥认识以来,他总是疼着自己,宠着自己,何尝给自己脸色瞧过,现下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瞪自己,怎么能不让她感到委屈呢?当下也别过了头不理胤祥了。
黛玉身后的紫鹃等人相互望了望,心中都说不好,看着情形,两人怕是要闹别扭了。
如她们所想的那样,直到宴席散了之后,两人也没有再看对方过,以前一旦宴席散了,胤祥总和黛玉一起退席,然后先送黛玉回她的地方,再回自己的住处,可这一次,不但没有要送黛玉的意思,反而宴席一散,看也不看黛玉那边,就在蒙古王侯的簇拥之下离开了,留下黛玉兀自在原地,虽然两旁都有人,可却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姑娘,我们也回去吧。”紫鹃和雪雁对望了一眼说道,黛玉看她一眼,轻轻地点了下头:“是呀,回去吧,我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呢?”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了,丫头们想要安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只有不说话了,跟在黛玉身后走着。
不成想,到了帐篷门口的时候胤祥也正扶着秦顺儿的手向帐篷里面行去,脚步略有踉跄,看来是有点醉了,但纵然是醉了,他也见到了黛玉,眼睛已经向着黛玉这边瞥了过来,当触及到黛玉的目光时,却又马上移开,黛玉也轻哼一声,就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爷这又是何必?”待得黛玉进去,秦顺儿轻声说道,“往日里那十四爷,还有四爷也曾来跟郡主说话,奴才也没见爷那般生气。”
“那时她也没有对人有说有笑的。”胤祥气呼呼的,黛玉容颜绝佳,蒙古男子性清爽利,见之顿生钦慕,立即上前搭讪,这也不是不能谅解之事,只是为什么黛玉偏跟他和颜悦色的说话,还吃他送去的东西呢?从前胤祯、弘历也有赠给她东西的,她哪一次收过?怎么来到这儿,竟收了一个都不知道名姓的家伙的事物,真正岂有此理!
“爷!”秦顺儿忍不住要笑,“方才郡主正不习惯吃那些东西,愁闷着呢,又知道蒙古人好客,见他拿了东西来,自然喜欢,才跟他说了几句话,你没见后来,那阿古达木世子一个劲儿的盯着郡主看的时候,郡主也恼了,马上就不同他说话了吗?”
听到这个,胤祥心中才舒服了一些,脸色也缓和了,不过还是轻哼一声:“就算这样,她跟爷耍性子又算得了什么?你瞧见她刚才的态度了吗?怎么不见她跟爷说句话来着,哼,竟像没见着似的。”
秦顺儿失笑一声:“爷,明明是您先跟郡主发脾气的,便是泥人儿也有个土性儿呢,更何况姑娘又是那样心思细腻的,又怎么会不生气呢?”
“行了,你还是不是爷的奴才?”胤祥轻叱了秦顺儿一声,秦顺儿吐吐舌头就不再说话了,胤祥挥手让他出去,自己躺在榻上,今儿累了一天,想趁着酒意,好好睡上一觉,可心里脑中的都是黛玉的倩影,一会儿是她往日里的柔情似水,一会儿又是她方才脸似冰霜,翻来覆去的总是不能睡着,最后心下隐隐有些后悔了,唉,自己长她那么多岁数,怎么就认真跟她计较起来了?
胤祥在这儿辗转反侧,黛玉也是难以入眠,听的外面事儿的传来喧哗之身,心中委屈得紧,自己不过是跟人家说了一会儿话,何必非要给自己脸色看?难道因自己跟他好了,便再也不许跟旁人说话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不知礼的人了?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醒过来的时候,黛玉眼圈微微发青,紫鹃见了忙拿了热鸡蛋要给她敷,她却推开了,紫鹃劝道:“不过是一些小事儿,姑娘何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等下王爷见到了,怕心里就要难过了。”
“是呀!”雪雁端着面盆进来,一面给黛玉绞着帕子,一面说道,“想想王爷从前对姑娘也是好的,这次不过是有些吃醋罢了,姑娘也用不着为了这个生气呀。”
黛玉一把夺过雪雁手中的帕子,说道:“吃什么醋来?难不成人家到了我的跟前,我便不该理睬吗?哼,分明是他自己小心眼儿。”
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只得不说话了,一会儿之后,紫绫从外头进来,笑说道:“姑娘,今儿个外面天气好,出去走走,可好?”
“不去!”黛玉懒得动,只想在这儿待着。
“去嘛,姑娘!”晴雯上前来拉黛玉的胳膊,“你不还说好久没有骑马了?到了蒙古之后要好好骑上一骑,更何况你跟三姑娘好久没见了,昨儿个见了面,也只才匆匆说了几句话,难道就不想跟她谈谈说说的吗?快来吧。”
半拉半拖的将黛玉带出了帐篷,今日果然阳光明媚,洒在这大草原上,为遍地的青草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辉。
四下里一瞧,四周却并没有很多人,眺望远处,林子里倒是旌旗涌动,看来人都已经在那边了。
紫绫说道:“今儿是第一场打猎,姑娘,我们也去看看吧。”紫绡已经遣了一匹枣红色马儿过来,黛玉想了想,便上了马,因紫鹃、雪雁都不会骑马,因而这回便紫绡、紫绫跟着黛玉。
远远的尚未到林中,黛玉就见到了胤祥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被几个王爷簇拥着,两个皇子以及一些世子已经在那边跃跃欲试了,黛玉见此,便在林子边缘停了下来,并不上前。
一会儿之后,胤祥一声令下,众人就骑着马,带着弓箭朝林子各方向而去,胤祥则还是在和几个王爷说着话。
“姑娘,我们去捉只兔子回来玩儿吧。”紫绫笑着说道,黛玉现下心中有点不愿见到胤祥,正要推辞,却见到一人拍马过来,正是探春,探春笑着说道:“难得来一回草原,竟也不来陪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