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出了宫门,胤祥吩咐秦顺儿催促贾府归原银子,现今离贾府该归原银子还有五日,但胤祥更叮嘱了秦顺儿,若是贾府还不出来,不必恶言相向,只管回来就是,只是需细细说明了,还有五日时间都到日子了。
吩咐了秦顺儿之后,胤祥自回了王府,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照看黛玉,黛玉正在紫鹃的搀扶下在花园中散步,见到胤祥来了,大是喜欢,就要快走几步应将上去,胤祥马上飞奔了过去,扶住了黛玉。
黛玉见他急急匆匆的模样,掩嘴扑哧一笑:“瞧你这急吼吼的样儿,哪儿还想是一个威震四方的王爷,分明就是愣小子。”
胤祥笑道:“为了你和儿子,便是做一次愣小子也是不妨事的。”黛玉又是一笑,自从怀了身孕之后,黛玉身上的青涩稚气退减,添了几分成熟韵味,那浅浅一笑间,似乎让周围刚开放的秋菊都失去了光彩,胤祥心中一动,低头在黛玉的额上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怀了身孕也不乖乖的听话,方才为什么那样着急的往我这边跑过来?万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那可怎么办呢?”
黛玉笑着说道:“哪儿就有这么严重了,我不过稍微跑了几步,还是紫鹃扶着的呢,而且我很听你的话,你让我每天下午出来走走,我不都走了,还要说我不听话,我不理你了。”说着微微转了个身,秋风一起,微风吹拂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拂起几丝秀发,在空中飘扬着。
胤祥环抱着她,好脾气的说道:“好,好,算是我说错话了,这可成了吧?我们进去吧,这天我看也冷得很。”
回了翠竹苑,胤祥忙着吩咐小丫头拿暖炉,拿褥子等等,看着黛玉就是一笑:“你当现在是冬天呢?这样冷?”
胤祥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身子比不得旁人,原本就虚弱得紧,现在又是双身子,那能不好好保重呢!”
他说着,扶了黛玉,斜躺在软榻上,一面轻轻的给揉着肩头,黛玉享受着的胤祥的温柔,心中一片暖洋洋的,幸福的感觉在她的心中蔓延着。
“我要听听。”胤祥突然说着,头贴近了黛玉的腹部,黛玉微微笑道:“每天你都要来听上一听,这又何必呢?”
“我偏喜欢听着。”胤祥一笑,“我听着就心里喜欢,我觉得里面的动静大着呢,黛儿,你说,你怀的会不会是两个?”
黛玉笑道:“我看不是,是你自个儿太高兴的缘故吧。”
“或许是吧。”胤祥一笑,又坐于黛玉身后,将她搂进了怀中,低声说着话儿,讨论着孩子将来生出来后的性命。
贾府那边,秦顺儿见了贾母,说明了胤祥要求归还银子的事儿,贾母自然就说了些家道艰难的话,秦顺儿也不多说,只说是离规定的日子还有五天,让他们自己斟酌着办,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
贾母见秦顺儿行色匆匆,并不过多谈及此事,心中略略放了心,难道是黛玉有孕之后府中过于繁忙,旁的事情便不怎么注意了,因而秦顺儿才会只说了这些话就走了,看来那五天还能再拖拖,最好磨到最后胤祥没了耐性,便作罢了。
因存了这个念头,之后几天贾母筹措银子便不着急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归还银子,府中的人见贾母镇定,便都不当回事情了,一些明白人如凤姐,心知肚明怡亲王并非那么好糊弄的,不过她也没有那么好心去提点贾母,横竖贾母是和二房一起过日子的,便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是二房里面的事情,并不与大房相干,便是又关系,大约也只有贾琏一人,他既对自己无情,自己何须有意,只当做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其实自从尤二姐死了之后,贾琏已经很少留在附中的,每每都是约了三五酒肉朋友去花街柳巷的玩耍,便是到了家中,也都很晚,睡在了书房,凤姐便是要将老太太那边的事情告诉他,也没有时间。
于是,直到了第六天,贾母那边还是一两银子都没有准备好,又想着昨天是期限中的最后一天,胤祥并没有来,自己原想的猜想怕是对的,便心中又大定了,却不想就在贾母心中安定的时候,外面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颤着声音禀报道:“老太太,老太太,不好了。”
“什么老太太不好。”鸳鸯呵斥了一声,那小厮立刻跪下磕头,贾母这些天来被银子的事儿弄的心力交瘁,此刻那小厮这样着急的跑进来,贾母的心有立刻吊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忙问道:“什么事,什么事?”
那小厮说道:“外面……外面怡亲王带了好些官兵进来。”
“什么?”贾母大惊,听到官兵两字,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抄家,自从雍正登基,那些还不出国库银子的官员们,好些不管你是新晋小臣,还是一方大员的,都是抄家还了银子,甚至一些人已经在暗地里将雍正成为吵架皇帝了,这些年来,若有大臣府中有官兵急速到来的,那十有八九就是抄家等事儿,便是贾母也略有所闻,现在听得还是怡亲王带了官兵前来,哪有不着急的?忙让鸳鸯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领头的胤祥头戴朝冠,身着明黄行龙袍,大踏步的往里走来,亲王的威势压着在场的众人,纷纷跪了下来,其实论理来说,胤祥只是个亲王,不能身着明黄,但雍正对他与众不同,特此明黄色朝服,与龙袍的区别仅仅在龙袍是团龙,而胤祥朝服上的是行龙。
贾母心惊胆战的对了胤祥拜下去,胤祥理也不理,直接进了荣禧堂,往中间主位上一坐,贾母更是心中惊怕,快速几步走到胤祥跟前,正要说话,胤祥摆了摆手,道:“传皇上口谕!”
在场的赶紧都跪了下来,贾母也马上在鸳鸯的搀扶下,抖着手脚跪了下来,胤祥朗声说道:“贾氏元妃已经贾府亏欠怡亲王妃银两之事告知朕了,鉴于怡王先前给予贾府一月限期,若限期之内还清银两,此事作罢,若不归还,则清点贾府财产,择其相抵!”
贾母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虽然不是抄家,但清点贾府财产,已经类似于抄家了,若是旁人来抄,或许还能想法子疏通疏通,可现在是怡王爷抄家,他会手下留情吗这贾府中有多少违禁东西在呢??贾母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皇上的口语老太太已经听清楚了吧?”胤祥嘴边扯着意思微笑,眉毛微微挑着,看着贾母,眼中一丝丝的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贾母的心不住往下沉着,难道……难道前些天的不管不问仅仅是为了今日的突然一击吗?便如一只静守猎物的猛虎,俯卧一旁,静候猎物,猎物几次经过它身旁之时都不稍动,待得猎物放松了警惕,迎接它的便是迅捷如闪电的致命一击。
“王爷……”贾母的声音很是颤抖,“能否宽限几天,我这边再筹措筹措。”
“宽限几天。”胤祥右手手指轻击着太师椅上的副手,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贾母,“你倒给本王说说,要宽限多少天?”
贾母一听,心中略定,她也不敢再想不还银子或者干什么了,也知道这些天筹集一百八十多万两银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没有想过要筹集到,只是希望能够延缓抄家的日子,前些年来,那些抄家的官员,家虽然抄了,但官位没有丢,有些人及早得到了消息,欺上瞒下,藏了很多东西起来,风头一过,照样再次过上好日子的,贾母现在心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胤祥斜着眼睛看着贾母,冷冷的没有说话,良久嘿的一声冷笑:“老太太真正是打的如意算盘,只是天底下哪儿就有这样便宜的事儿?”他的声音突然一下子严厉起来,“来人,给我好生查抄!”
身后的侍卫官兵大声的应了一个是,走出荣禧堂就往贾府的各房各院走去。
贾母本能的就要上前阻拦其中一个正去查抄荣禧堂西侧多宝格中事物的一个侍卫,却被那侍卫一推,险些倒在地上,鸳鸯终究是伺候贾母多年之人,对贾母有着深厚感情,连忙扶着,语带哽咽的说道:“老太太,您就让他们查吧。”
贾母瞪了鸳鸯一眼,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胤祥,有仇恨,也有祈求,更有着心痛,心中责怪胤祥,又怪自己的外孙女儿元春,怎么竟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不帮也就罢了,怎么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上?这下……这下可怎么办呢!想到家中有些地方放着的见不得光的东西,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会不会都给搜了出来,若真搜了出来,那可怎么办哪!希望……希望不要,可眼看着那些查抄的侍卫一个个如狼似虎,不被他们查出来,这……有可能吗?贾母不敢再往下想了,只看着一个个的侍卫来来去去,已经将荣禧堂上好些之前的东西都搬到了前院中,几个专门负责清点的侍卫报着查检出来的东西,一旁的秦顺儿一一记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