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脸上终于又展开了笑脸,伸手在黛玉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你这丫头,竟这样来玩我,就想看我伤心难过的样子,是不是?”
黛玉道:“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若不是你方才那样伤心,我才不想这么快就叫你知道呢!你若心中不舒服,我便不给你了。”说着便要将那荷包收起来。
胤祥一把夺过,道:“不许,我现在就拿了走。”忽然他眨眨眼睛,“你可知道在满人中,若一个年轻女子送给男子荷包,那是另有意思的。”
“什么意思?”黛玉不假思索的问道,但这句话刚说完了,就马上后悔,看看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她也能猜出那意思,红了脸,伸手要来抢。
胤祥已经抢先一步将荷包往袖口一塞,顺势将黛玉的两只小手握在掌心:“可不带你这样的,哪有送了人家东西马上就要抢回的道理?”
“我……我不送了。”黛玉扭着手腕,胤祥道:“别的东西你要讨还,那也罢了,只这件东西,那是万万不能的,嘻嘻,不同你说了,我明日还要上朝,便先走了。”说着生怕黛玉当真夺了荷包似的,夺门而出,走出几步还回过头来对黛玉做了一个鬼脸,那样子分明就是个顽童,哪像是个王爷样子?
次日一早,紫绫拿了府中人员名单以及财产数量的账册给黛玉看,黛玉只匆匆过了目,便道:“这些我原也不怎么懂的,便你们管着吧,只要大礼上不错,其他的我并不很在乎。”
紫绫却道:“可不能这样讲,姑娘现在独居一府,也该当家了,更何况……”她掩嘴一笑,“他日真有了家,可不也得自己当家吗?”
“当家便当家,好端端的竟说这个。”黛玉娇嗔了一声,心中也知紫绫说得是,便又拿过了账册细看这,紫绫曾学过当家理财之道,便在黛玉身边指点着,黛玉为人聪明机智,加上之前常常有林家人送来账本看过,因而不一会儿就全弄明白了。
紫绫正夸着黛玉聪明,就见紫鹃进来了,双颊微红,走到黛玉跟前,说道:“姑娘,王爷派了一队侍卫来郡主府保护姑娘。”
黛玉嗯了一声,奇怪的看着脸上带着红晕的紫鹃,问道:“紫鹃,你怎么了?难道今儿个很热吗?”
“不,不热。”紫鹃摆着手,神情慌乱,脸上红晕更甚,紫绫在旁扑哧一笑:“我知道的,今儿怡亲王派来的人是以柳湘莲柳公子为首的。”又笑着向黛玉道,“姑娘可还记得,那日在大街上,有位公子在紫鹃受了欺负的时候帮了她,不但如此,还增了一支钗子给她。”
黛玉掩嘴笑了一笑:“自然记得,那不是我们紫鹃日日念着,天天想着的吗?哪能不记得?”
“姑娘也笑人家!”紫鹃的脸此时烫得已经可以煎鸡蛋了,“姑娘也不是日日念着,天天想着的吗?”
“好呀,紫鹃,你说了一个‘也’字,那就承认有日夜思念的人啦,你休想再赖了。”晴雯拍着手笑道。
“你……你这丫头片子,我便不相信你这辈子便没有日夜思念的人,瞧我不拧你的嘴。”紫鹃被晴雯说得满面通红,追着晴雯就来拧她的嘴,晴雯嘻嘻一笑,一面往黛玉身后躲,一面娇笑着:“姑娘救命,姑娘救命。”
黛玉笑着伸手要分开两人,紫鹃却矮身一躲,机灵的一个侧身,已经来到黛玉的身后里,嘴里说着:“姑娘偏心,不但不帮我,还帮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坏丫头,我不依。”
两人不知口的伴着嘴,一前一后的追着就往园子里去了,黛玉忍不住好笑,紫鹃追着晴雯出来,晴雯自来喜爱和丫头们玩乐,因而比紫鹃机灵些,紫鹃一个不小心,脚便被门槛一绊,向前跌了下去,手胡乱转着,感觉抓到了晴雯的衣服,不及爬起,便另一只手去拧她的嘴,可一触碰到对方肌肤,马上发现了不对,手指指尖触碰到的那人皮肤略显粗糙,分明不是晴雯那张细腻滑嫩的脸庞。
紫鹃的目光一点点的往上衣,来人一双黑色千层底的靴子,上身是一件湖蓝色滚着土黄色滚边的侍卫服,头微微上扬,一爽朗若星辰的眸子映入眼睛,紫鹃呀的一声惊呼出来,面前这人正是自己念慈在慈,萦怀于心的柳湘莲。
“没事吧?”柳湘莲的声音颇为温润,紫鹃被他这么一扶,方才已经满是红晕的脸庞更是红霞满天了,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柳湘莲微微一笑,目光流转之间,触及到紫鹃的发鬓,上面一支紫色杜鹃钗子挽着头发,他嘴唇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放开了紫鹃道:“以后小心些。”
紫鹃还没有说话,晴雯便嘻嘻一笑:“你只叫紫鹃小心些,怎么不叫我也小心一些?”紫鹃又要跑过来追打,晴雯矮身往旁一躲:“你们久别重逢我可不打扰你们了。”银铃般的声音笑得更加欢快了,然后进了屋子里去。
紫鹃忍不住就狠狠一跺脚:“这小蹄子,等进去了一定说我的闲话。”
柳湘莲一笑:“她爱说便让她说去吧,我们好久不见了,去旁边坐着聊聊,好不好?”
紫鹃回过了头,轻轻点头,两人便往一旁的湖边太湖石上走去,并肩坐下后,紫鹃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府中的?”
柳湘莲定定的看着紫鹃:“若说是为你而来,你信是不信?”
“为……为什么?”紫鹃的心怦怦直跳,宛如敲鼓,柳湘莲一笑,伸手过去将紫鹃的手握住:“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且自己想来吧。”
“我哪里知道?”紫鹃扭过了头去,粉粉的脸蛋上有着欣喜,柳湘莲顿时心中大慰,两人相顾无言,瞧着波光涟漪的湖面。
晴雯回了潇湘馆中后手舞足蹈的对黛玉等人说起了紫鹃与柳湘莲在外面的情形,黛玉一笑之余,心中更多的是为紫鹃高兴。
紫绫笑着说道:“出了那院子果然是好事连连,可见那园子里果然住不得的人,住到里面是要倒霉的。”
“看你说的。”黛玉笑了笑,这丫头便是这样,估计是在园子里的时候把她闷坏了,现在是不是的就要说一些他们的不是。
不过此刻的大观园中确实并不太平,宝钗嫁给宝玉为妾,薛家自然是不甘心,昨日薛蟠自外地回来,知道了这个消息,马上就跑到了贾母面前大大闹了一场了,最后虽被劝住了,但回到梨香院的时候却被媳妇夏金桂揪着耳朵一顿臭骂,他那媳妇是大家闺秀,但自幼宠得惯了,喜欢大权一把抓,到了婆家之后也是如此,因而嫁到薛家之后便拿住了薛蟠,进而折磨走了香菱,现在又对上了宝钗,宝钗出了这事情之后,她高兴得什么似的,日日笑着宝钗,宝钗自知她是个尖酸刻薄的人,怕与她争执之后她会闹得更加厉害,只有忍气吞声。
金桂骂了一顿薛蟠,薛姨妈实在看不过去,说了几句,金桂便大哭大闹起来,只怨爹娘把自己嫁到了这儿,受别人家的欺负,又冲到了薛姨妈的面前喊着:“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嫁到你们这样伤风败俗的家里头,我现在走到外面都嫌丢人,回到娘家也是被亲戚指指点点的,你干脆杀了我吧。”
“孽障、孽障!若不是你这样嚷嚷着,那外头的人能知道吗?”薛姨妈大声喘着气骂着,胸口都痛起来了。
宝钗同往日那般走到了薛姨妈的身旁,给她揉着胸口,道:“娘不要生气了,嫂嫂也是一时之气。”
若是换了之前,薛姨妈定会拉着宝钗的手紧着夸她懂事,但这一次可不一样,想到这事情原本就是宝钗惹出来的,便把她的手一甩,独自出了房门,金桂更是得意了,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说道:“姑娘,你往日不是最端庄沉稳的一个人吗?怎么那日竟那样的开放?我听下人们说,那****穿的那件小衣,也是惹眼得很哪!”
宝钗顿时被臊得脸上通红,那****心知弘时回来,因而先穿上了那件透明红纱衣服的小衣,原本有着引诱弘时的念头,没想到后来竟便宜了宝玉,那日大家伙冲进来的时候被众人瞧在眼中,不免就被当成了笑柄,连王夫人也暗地说了几句难听的话,金桂现下更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
想到委屈处,宝钗不禁留下了眼泪,泪眼婆娑的说道:“嫂嫂何必说这样的话,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倒了霉,嫂嫂难道就这样开心了?”
“什么一家人?”金桂根本不理会宝钗的哭泣,“那有什么一家人两家人的?你过了明晚便是贾家的媳妇,啊,不,是小妾,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够了。”薛蟠被她朝得脑子烦了,举起拳头就要打,金桂惊怕的往后躲了躲,但随即心中大怒,呼啦一声坐倒在地上,呼天抢地的又大吼大叫起来,薛蟠更是厌烦,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只留下金桂在房里,骂完了薛蟠,再骂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