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心冷了下来,胤祥在旁听了,冷笑一声:“你们不说这个,我倒是差点忘了,那明尚额驸家中跟你们贾府也有几分关系呢,我倒很想知道在黛玉这次出事中,你们贾府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嗯?”他眼眉一挑,贾母的心顿时一跳,暗骂自己这个媳妇,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狠狠瞪了她一眼,王夫人低头不做声了,心中却是不服,暗骂贾母,你在怡王爷面前不也是战战兢兢的吗?可没见你有多么会说话。
贾母陪着笑脸道:“明尚额驸是皇亲贵戚,我们贾府从来是不敢高攀的,因而虽然灵秀这孩子是明尚额驸家的孙女儿,可我们与明尚额驸家却并没有过多的来往,甚至一年到头的都见不了几次面,这件事情实实的与我们贾府没有关系,还请王爷明鉴?”
胤祥看了看黛玉,又回头看着贾母,唇边一丝冷笑始终未退:“我听闻你们这次前来的目的是来看看黛玉的,怎么不问一句外孙女儿,倒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这倒让本王十分怀疑你们的用心,你们倒说说,自己是究竟为什么来的。”
贾母忙说道:“自然是为了探望外孙女儿来的,只不知怎么的竟说到了那事儿上,媳妇,快将送给恵黛郡主的礼物拿来。”
王夫人让身后两个捧着锦盒的丫头上前,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些人参鹿茸等物,王夫人笑道:“些微礼物不成敬意,郡主笑纳了。”
“多谢。”黛玉淡淡的点了点头,胤祥却说道:“这些东西难道郡主府上面没有吗?况且,黛玉现在是郡主,身子安康自然由宫中太医负责,并不需要你们贾府的人来多管,再者,经你们的手送来的东西,我可不敢让黛玉吃,谁知道会不会吃出问题出来。”
贾母闻言,心中顿时一吓,慌忙说道:“王爷说这话,真是屈了我们的心了,我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郡主呀。”
“你或许没有这个胆子,但旁人有没有我可不知道。”胤祥有意无意的瞥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顿时脸色惨白,心中惴惴不安,难道那些食物相生相克之事都让胤祥知道了?这……这可是毒害郡主的大罪呀,面如死灰,再不敢抬头。
贾母也是心惊胆战,王夫人为人狠毒,她素来知道,怡王爷口中的事未必就没有,但当着黛玉和胤祥的面,她也只敢赌咒发誓说没有这回事。
胤祥可不想看见她们,说道:“黛儿累了,你们跪安吧。”
贾母和王夫人只得行了礼,退出了郡主府。
心惊胆战的贾母回到贾府,摒退了身边的人,只留下王夫人一人,王夫人低头站在贾母跟前,心中惴惴,想着刚才怡亲王说的话,此刻贾母定当生疑了吧?在贾府和宝玉跟前,贾母确实能将黛玉扔到一旁,可只要不涉及贾府和宝玉之时,贾母对黛玉还是疼爱的,这让王夫人有些害怕。
贾母在王夫人面前左右踱了几步,忽然一个转头,双目直盯着王夫人,顺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王夫人的脸上,王夫人吓得急忙跪下了,哀求道:“老太太,媳妇……”
“住口!”贾母狠狠的又一脚踢在王夫人的肩头,“你胆子可大得很,我哪儿就敢要你这样的儿媳妇?别明儿个命都没有了。”
王夫人连忙跪下磕头:“老太太这样说不是屈了媳妇吗?方才在怡王爷的面前,您不是说……”
“呸!”贾母气得啐了一口王夫人,“你还好意思说刚才在怡王爷面前的事儿,我说这话不过是为了给我们贾府留一条活路,难不成你是要我承认你确实谋害过黛玉?”
王夫人哭着说道:“没有这样的事儿,媳妇从来知道老太太疼爱黛玉,又怎么敢那样做呢?”
“那你倒说说看,怡王爷为什么要那样说话?难不成他堂堂一个王爷,还要来诬陷于你,那样他又有什么好处?分明是你做过这事儿,现在给王爷拿住了把柄,你对我说,究竟有没有,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贾母气呼呼的说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她还不老实,还想说些话来哄骗自己。
王夫人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或许是丫头婆子们不懂医理,才给姑娘吃了相生相克的东西,媳妇即可拿了她们去问罪。”
“你好歹还是承认了。”贾母一声冷笑,“问罪倒是不必了,王爷想来也是从太医那儿听说了这件事情,并不是真正有了证据,不然也不会今儿个才揭发了出来,你记着,万一以后有人问你这件事情,你便说什么都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王夫人点头道:“是,是,媳妇一定听老太太的话。”
“下去吧。”贾母坐回了椅子上,一副疲劳的模样,朝王夫人挥了挥手,王夫人又磕了一个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转身出了房门。
而此刻,在王夫人身后,是贾母阴狠的目光,哼,她倒想得真美,交几个丫头婆子出去,若真是黛玉出了事情,还能真交几个丫头婆子出去就能了事的吗?但凡王爷真想追究这件事情,只有交了这个媳妇出去,或许方能给贾府一线生机,王氏,你可休怪我这个婆婆狠心,谁让你得罪的是如今王爷的心上人,又谁让你想夺我的权?
此刻贾母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若胤祥当真追究下来,就将王夫人交了出去,甚是她还觉得这样还是一件好事呢,一来,可以让胤祥、黛玉消了心头的那口气,二来也是为自己除了一个对手,那样自己这贾府的宝塔尖子的位子就坐得更加安稳了。
哪里知道一连几天之后,胤祥那边都没有要问罪的意思,倒是朝廷上面传来一个好消息,明尚额驸那边皇上并没有怪罪,据说那处明尚额驸家的别院,原本就是廉亲王的,只是借了明尚额驸的名义买了下来的,明尚额驸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过,至于这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但既然皇上都认同了这个说法,旁的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其他想法。
明尚额驸家没事,贾母自然高兴,当下嘱咐贾政去恭贺,一面也是联络亲戚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贾政方到了门上,就被明尚额驸派人赶了出去,赶他走的小厮,一面拿着笤帚赶人,一面恶狠狠地骂道:“呸,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你们贾府不是在怡王爷面前说的吗?跟我们府中从来没有多少来往,没有关系的吗?怎么着?今儿见到我们府中又得了势,便来论亲戚关系了?想得美,给我滚出去!”
贾政受了一顿骂,心里好不烦闷,忙回去追根问底,方知道竟然是王夫人的话,更是气急败坏,但因王夫人是与贾母同去的,也没有法子怪责她,只能假装不知道了。
另一个十分生气的是灵秀,她也听闻了贾母、王夫人去寻黛玉的事情了,心中气得就想冲过去骂人了,袭人忙劝着道:“奶奶别这样,二太太素来是这样的,您是皇亲国戚出身的,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反而落得个不尊长辈的名义。”
“呸,她算得上什么长辈了?”她从来身份尊贵,当时因喜欢上宝玉,才会对王氏等人多有人让,但后来见到宝玉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姨娘的,心中便不畅快了,连带着心中隐隐有点后悔,好歹自己是个金枝玉叶,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包衣人家,于是对王夫人乃至贾母的敬意就少了几分,而多了三分轻视。
“不管怎么说,她终究是奶奶的婆婆,若奶奶对她不敬重,传到外头去了,总是奶奶的不是,更何况……”袭人左右看看,“依我之见,这件事情也不一定便是二太太想出来的。”
“哦?”灵秀纤眉一挑,“你这话是怎么说来的?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袭人笑了笑,凑近了灵秀耳朵:“当日奶奶娘家出事的时候,我可见到宝姨娘总待在二太太的房中,不知说些什么话,但我想左不离的便是那些事儿,我们二太太从前最是爱听宝姨娘说话了,我寻思着这一回大约也不例外吧。”
“贱人!”灵秀顿时拍案而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说我们家里的不是,也不看看她是长了几个脑袋,你把她给我叫过来!”
“奶奶息怒。”袭人连忙说道,“奴婢只这么跟奶奶说一声,奶奶就要我去找那宝姨娘,奴婢往后这日子可还要怎么过呀?”
“哼!”灵秀不屑地看了袭人一眼,“你们贾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窝囊废,没有用的东西。”
袭人陪着笑容,应了几声,见灵秀已经在叫自己的丫头去叫宝钗过来了,便悄然退了出去。
宝钗来到灵秀屋子里头,刚请了安就被灵秀甩了一记巴掌,又给推到了一旁,灵秀指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贱人,竟敢在旁人面前说我的不是,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