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来了。”胤祥凝视着黛玉的明眸,“上次你出事,可让我怕着了,我哪儿敢让你再一个人出来,可又怕你见了我顾忌着我在场,不能好好跟十四弟说话,因而我才远远的跟随着,我可以发誓哦,我绝对没有偷听你们说的只言片语!”胤祥举起了三根手指,朝天就要发誓。
黛玉扑哧一笑,按下了胤祥高高举起的手,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你了?发什么誓来?”
胤祥也是一笑,眼睛一转之际,见到黛玉眼角边的那一片湿润,便拿了帕子给她抹着眼角,叹道:“瞧瞧,又哭了不是,我不想让你与人道离别就是为了这个,瞧你这模样,动不动就哭。”
黛玉勉强一笑:“我哪儿哭来?不过是刚才风大,我跑了急了,眼里吹了风罢了。”
胤祥也不与她争辩,说道:“好啦,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罢。”又伸手拂了拂黛玉那被大风吹散了的青丝,“其实你也要见他也并非不行,等这阵子的风头过了,我便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当真?”黛玉有点喜欢,胤祥点点头,笑说道:“自然是真的,我难道还骗你不成?不过……”他拖长了声音,故作悲哀的神色,“你便是很想他也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嘛,难道就不怕我伤心嫉妒。”
黛玉一笑:“当真伤心嫉妒?”
“自然是真的。”胤祥在黛玉的脸蛋上轻轻一吻,轻声道,“我对你的一番心思,你还能不知吗?”低头见黛玉眼眸中的悲戚之情少了许多,心下便也爽快了几分,带着她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之后,便上了早在道旁停着的一辆马车。
秦顺儿驾着车,往郡主府的方向而去,马车行得不快慢慢悠悠,马车车厢内十分温暖,胤祥又塞给黛玉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让她暖着手,黛玉满足的轻轻呼了口气,靠在胤祥胸口处,心中暖洋洋的。
胤祥粘了一块百花糕,直接塞进黛玉的小嘴中,说道:“今儿送别十四弟,我估摸着你早上定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
黛玉笑道:“偏你就什么都知道。”
“我哪儿能不知道我黛儿的心思?”胤祥笑着点了点黛玉小巧玲珑的鼻尖,“但凡心中存个事儿,便跟自个儿的肚子过不去,真正是个傻丫头。”
“你不喜欢我这个傻丫头?”黛玉瞥了胤祥一眼,就坐起了身子,不要同他坐在一块儿了,哪儿知道马车突然停下来,黛玉一个踉跄,哎呦一声跌进了胤祥的怀中,胤祥嘻嘻坏笑,捏了捏黛玉细嫩的小脸:“你看,老天也都在忙我的忙。”
“才不是。”黛玉小嘴一撅,“肯定是秦顺儿在使坏,帮着你呢?”
“冤枉呀,这可是天大的冤枉。”胤祥急忙喊冤,“我一直跟你坐在这马车中,哪儿就有时间出去跟他合谋了?便想着要打个手势,那也是不可能的。你这么说,岂不是冤屈了我?”
“那他为什么还不赶马车?”黛玉戳了一下胤祥的胳膊,自秦顺儿将马车停下之后还没有赶起来呢!
这倒让胤祥有些惊讶,突然停车以往也并非没有,大多是有孩子或者什么人冲到跟前,这会儿难道也是吗?正想着呢,秦顺儿在外面提高了声音喊道:“爷,紫绡姑娘在这儿。”
胤祥又是微微吃惊,说道:“让她进来吧。”整了整衣冠,黛玉也正理了理衣服,紫绡上了车,给两人行了礼,说道:“爷,姑娘,是紫鹃姐姐让我来的,贾府的人听说了上回姑娘被廉亲王捉去了的事情,今儿上门说要来探望姑娘呢!”
那日,紫鹃也被胤禩捉了去,只是胤禩并不十分在意她,只是将她关在廉亲王府的地牢中,之后胤禩阴谋败露,柳湘莲忧心紫鹃,不等皇上下令搜府,便马上去了廉亲王府,终于将紫鹃救了出来,这原是越礼之事,幸而胤祥周旋,才没让雍正怪罪。
胤祥一听贾府就感觉心头堵得慌,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起子人哪儿会有什么真心看人来的?定是有所图谋。”
“既然你不喜他们,我不见也就是了。”黛玉体贴的说道。
“那倒不用。”胤祥摆了摆手,“他们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离开,更何况便是今次离开了,下次还是会来,万一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这小丫头一个心软,又该上人家的当了。”他说着,轻拧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子,对赶着车的秦顺儿说道:“回郡主府吧。”
“是!”秦顺儿应了一声,便又驱马赶车前行。
这一回因有紫绡在车上,胤祥只是看着黛玉,并没有做什么越礼之事。
郡主府中,贾府坐立不安,虽然是坐在椅子上的,心却没有片刻的安定,黛玉被胤禩抓了关在明尚额驸的家中,胤禩阴谋败露之后,明尚额驸家中也倒了霉,被皇上圈禁家中,不许进出,以待日后审问,那明尚额驸是灵秀的亲祖父,虽然眼下皇上并没有怪罪贾府,可难保他日不会有什么念头,今日急急的来看黛玉,便是想通过黛玉来告诉皇上,这件事情与贾府没有关系,只没想到黛玉竟不在府中,也不知是否会故意不见。
跟着贾母前来的王夫人坐在一旁,眉头也是锁得紧紧的,想着家中之事便心中烦闷,自从家中多了一个灵秀,贾府就没有安定过,她来之前,贾府一直由宝钗掌家,虽然因宝钗不肯自贴体己银子,而让贾府中人怨声载道,但还算是个稳定的局面,灵秀进府之后,不满宝钗这个妾室掌家,硬是问王夫人要了这掌家之权,王夫人拗不过她,又瞧在她是皇亲国戚的面子上,便给了她掌家的权利,哪里知道灵秀自小就没有学过这些,也未曾想过这些,任意施为,贾府当真被弄得一团糟,没奈何,只有自己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原想着暂时迁就,也能为宝玉换来攀龙附凤、荣华富贵,哪知道现下荣华富贵没有攀得上,反而还多了几分危机,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娶了这个灾星进门,便是娶了宝钗,至少现在也能换个清静,没准儿娶宝钗为妻,还能多得一些她的陪嫁银子呢,现在可真是羊肉没吃着,反弄得一身羊骚味,怎么能不让王夫人心中郁郁不平呢?
两人心中各自怀着怨愤等待着黛玉,两旁的小丫鬟们看着可心里不舒坦了,心中各自暗暗骂着:“这两个人可真是脸皮厚,紫鹃姐姐方才对她们说了,今儿姑娘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有事不妨明儿个再来,没想到他们竟跟没听懂似的,非要留在这儿,哼,真不知道是按着什么心思,真是不知趣。”
丫鬟们可不乐意伺候这样的主儿,少不得倒茶添水的怠慢了,紫鹃也不想跟她们蘑菇,更是回了自己房间,让她们在那儿干坐着,两人急切要见黛玉,对于这些虽然心里恼怒万分,却也顾不得了。
终于,胤祥和黛玉携手缓缓走了进来,贾母和王夫人两人急忙就给两人请安,胤祥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和黛玉二人大喇喇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坐到了主位上,丫鬟们忙给倒上滚滚的热茶来,胤祥亲自端起黛玉面前的茶碗,吹了几吹,递到她的面前,微笑说道:“今儿天冷得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黛玉点头接过,喝了一口,果然浑身都感觉暖了,紫鹃这时候也出来了,捧着一个手炉递给黛玉。
见黛玉完全没有先搭理她们的意思,两人就心急了,王夫人首先忍不住,道:“听说郡主这次遇险,我们阖府都急得跟什么似的,总算皇天保佑,郡主安然无事,我们这颗心也可放下了。”
“你们府中当真便这样担心黛玉了?”胤祥喝了口茶,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贾母,贾母接触到胤祥笑意未达眼底的目光,心中便寒蝉了一下,但见胤祥问话,又不可不答,只勉强笑了一笑:“是呀,郡主虽然现在身份跟以往不同了,可终究血缘上是我的外孙女儿,天底下哪有外祖母不疼爱外孙女的?”
“是吗?”胤祥冷冷一笑,“自古以来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父子相残、手足互杀的事情多得是,更何况不过是外祖母和外孙女儿。”
“旁人或许这样,但我们府上不会的。”贾母脸上带着笑容,张口说着瞎话,胤祥只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
王夫人急着说明灵秀的事情,连忙说道:“是呀,这都是我那媳妇娘家惹出来的事儿,我已经狠狠骂过她了,改日定当要她来向郡主磕头敬茶赔罪的。”
听着王夫人仿佛是情真意切的说出这番话来,直让黛玉感到心寒,自己对于贾府来说不过是个外人,那便罢了,往日事情她也不想计较慢么多,但灵秀可是她的媳妇,现在失了势就这样对待,真是让她齿冷,难道在他们的心中就只有权力财富而没有骨肉亲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