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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就此,两人就要分道扬镳背道而驰了。含笑的玉颜下,兰若池的眸中是翻江倒海的不舍,他平静道:“林妹妹,你先走,等我看不到你的时候,我再走!”

黛玉点点头,便登上马车。小厮扬鞭,马儿洒着欢儿欢快的向东南奔去。掀起车帘,黛玉轻摇纤手。望着兰若池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黛玉忽然间有一种错觉,她和兰师兄之间的距离是不是也会像脚下的路一样,自此越来越远。

终于,兰若池的身影化作一个点,再完全消失不可见,黛玉这才回头。有人说过,如果这世间有一个男子愿意等待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在他视线中消失,那么这男子在你身上的用情已经达到至深的境界。

兰师兄,你的用意是不是就在此呢?可是黛玉现在真的无法回应你的情谊,对不起!

眼前的道路上早已经是一片清寂,兰若池终于缓缓回神,幽幽一声长叹,无数离别伤情。“我们也走吧!”

“是,兰公子!”马车想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谷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第三日的清晨,马车已经到了江南姑苏城。街上,行人商贩还没有很多,平日热闹的街道此刻还有些冷清。

微微的掀起帘子,黛玉向外望去。街角的老梨树,依旧是一树灿烂,朵朵梨花吐蕊纳芳;熟悉的张记年糕店,门口依旧是人来不断;就连买糖人的,还是在那老地方……

景物依旧,可是,黛玉再也找不到昔日熟悉的面孔。

十年,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父亲,母亲,你们可还好?你们是否还是黛玉熟悉的容貌?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今时今日,此时此刻,黛玉才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阔别多年,期盼着回家,期盼着与亲人见面,可是,心中又有微微的害怕,害怕一些始料未及的变化。

林家门口遥遥在望,门口,林如海夫妇早已经在焦急等待了。

马车缓慢在林府门口停住,顾不上让紫嫣紫娴两人扶着,黛玉已经是提着裙角跳下马车,父母面容依旧,望着他们脸上满满的激动和欣喜,黛玉轻声叫道:“父亲,母亲——”

“玉儿——”

“玉儿——”

三人拥在一起,激动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直到一阵轻微的抽泣声断断续续传来,黛玉才知道母亲哭了。黛玉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母亲,玉儿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黛玉依偎在贾敏的怀中,感受着想念了十年的怀抱,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温暖。

“乖玉儿,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娘盼着这一天很久了。”眼角含泪,贾敏的声音确实满满的兴奋。一个做母亲的十年未见自己的孩子,那种心情,怎么能不喜极而泣呢?

“好了,玉儿回来了,咱们应该高高兴兴的。”林如海深吸一口气,趁人不注意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后笑着道。

“是啊,夫人,姑娘旅途劳累,赶快回去歇着。”须发染霜白的林伯精神依旧很好,眼神依旧忠诚。黛玉对着他笑笑,点了点头。

黛玉没有注意到,林如海的身后,一名十岁左右极其美丽的男孩自从黛玉出现就一直定定的看着黛玉,眼中除了欣喜,就是惊叹!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宛若天人,惊为仙人。

小小少年快步走向黛玉,然后定定在黛玉面前站住,他轻启圆润朱唇,“姐姐,你真漂亮!”

什么,他叫她姐姐?

黛玉惊诧,眼前的小小少年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生的唇红齿白,他微含着笑意,皮肤白皙,泛着珠玉般的光滑。一双大眼睛好似会说话,灵动含情,眼神清澈,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虽然只有十岁的样子,可是,他的个头已经比黛玉还高了。他是?

难道?

虽然心中有些猜到,但是黛玉仍然望向父母,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父母只是含笑着看向黛玉,没有言语,可是他们偶尔看向男孩的宠溺眼神已经告诉黛玉答案了。

“姑娘,其实你走的那一年夫人已经怀着小公子了,以后姑娘入谷一直没有联络,这是你的亲弟弟墨玉。”林伯笑呵呵上前,慈爱的拍拍男孩的肩膀。

“真的吗?你……你是我弟弟?”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黛玉有些语无伦次,她好高兴,真的感谢上苍,弟弟的来临定然让父母减少许多离别她的伤心。

幸福溢满眼睛,黛玉盯着墨玉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开手将墨玉紧紧抱在怀中,“墨玉,谢谢你!”谢谢你到来的那么及时,陪伴着父母度过这漫长的十年岁月。

看着姐弟两人相拥,最高兴的莫过于林如海夫妇了,佳女佳儿,试问,人世间哪还有比这更让人幸福的事情。

墨玉的大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嘻嘻一笑,继续没由来道:“我说我这一副好皮囊哪里来呢,原来是因为我有一位绝世倾城的姐姐。”

黛玉不禁被墨玉莫名其妙的话逗笑,“瞎胡说,姐姐和你都是得益于咱们的父母。”

“哦!”墨玉吐吐舌头,样子十分可爱。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连忙拉起黛玉的手,“姐姐,咱们赶快回家,爹和娘可是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动都不让我动,说一定要等姐姐你回来。”

“墨玉,你姐姐这么长旅途颠簸,还是让你姐姐休息洗浴后再用膳。”贾敏宠溺的瞪了一眼墨玉,才拉着黛玉向里走去,墨玉亦步亦趋的跟上前去。他这会儿心里除了高兴就是兴奋,自他懂事起,爹和娘没有一天不念叨他的姐姐,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的姐姐竟是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看着三人进去,林如海才和林伯一起招呼紫嫣紫娴以及专门送黛玉回家的八仙谷小厮。

沐浴过后,除去一身的疲惫和尘土,黛玉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飞起来一般轻松。她居住的紫薇阁样子依旧,这里的一草一木,家人都没有动过,只是院子中花墙上的蔷薇长得更加繁茂,花开也更加灿烂。漫步在如茵的凉阴下,黛玉感受到心中从未有过的平静温馨。

“姑娘,去吃饭吧,老爷夫人已经在等了。”紫嫣紫娴也刚梳洗过,淡紫色的罗裙衬得她们清丽动人。

“嗯!”黛玉点点头,“你们也随我一起过去!”

紫嫣紫娴不理解黛玉这是何意,便跟随着黛玉一起到正院。古色典雅的主院,小桥流水,雕梁画栋,花草清香。诱人的饭香传来,黛玉加快脚步进入房间。

“姐姐,快来,我好饿!”站在门口等待的墨玉一见到黛玉,马上拉着黛玉一同坐在林如海夫妇的身边。夫妇两人摇头宠溺看着姐弟两人,正准备动筷子。

“等一下!”黛玉忽然开口,迫不及待的墨玉只好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好奇望向姐姐。

“爹,娘,这两位是师父医圣派来随我出谷的紫嫣紫娴,我在心里早已经把她们当做姐姐,所以,我想今天的团圆宴也有她们,可以吗?”黛玉说完,带着征求的眼神看向林如海夫妇。

虽然十年未见,原来他家黛玉的一颗善心依旧未变,林如海看着黛玉满意点点头。他刚一见面就觉得紫嫣紫娴气质不凡,原来竟是从八仙谷出来的人。

贾敏早已经起身,快步走到紫嫣紫娴身边,拉住她们的手,“紫嫣,紫娴,来,坐到我们身边来。”

两人一下子惊住了,怪不得黛玉叫她们过来,原来她竟然要她们和她平起平坐,顿时,满满的感动盈满两人心房,她们何其有幸,今生竟然让她们遇到这般好的主子。

自古主仆有别,姑娘的这份恩情她们心中记着就行了,可是她们怎么也万万不敢坏了规矩礼数,“老爷夫人姑娘,我和紫娴谢过你们的恩情,只是,我们万万不能越距了。”

黛玉似乎早料到她们会这样,只见她将手中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状似苦下脸道:“以后我绝不勉强你们,只是今天,如果你们再不坐下,我们都不吃了,直到等到你们两人点头同意为之。”

“啊”林墨玉马上苦着脸看向紫嫣紫娴两人,他起身拉着两人坐下,“两位姐姐,你们不忍心看着我挨饿吧?”他一皱眉,微微的弯腰摸着肚子,“哎呀,我快被饿晕了!”

几人全被俏皮的墨玉逗笑,紫嫣紫娴两人的不自在消失不见,不再拘谨,六人同桌而食。

却说茶足饭饱的当儿,林如海因为公务先行离开,留下几人话家常,林墨玉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贾敏的往事,“姐姐,两位紫姐姐,你们不知道我母亲大人如何的思念姐姐。自从我懂事起,我就记得几乎每一天,娘总是要往城郊的灵音寺一趟,说是姐姐远离家门,她要多多的诵经保佑姐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