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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娘——”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这份感动,一声‘娘’包含万千感情。墨玉的话语让黛玉想起小时候,想起母亲病重的那段日子,想起她和林府的几位小伙伴曾经到灵音寺许愿祈祷的事情。

“娘,如今姐姐平安归来,我们是不是该到灵音寺还愿?”林墨玉看看黛玉,再看看贾敏,眼神之中满满的全是期待。

“是不是你想玩了?”黛玉点点他的额头,微微一笑道:“娘,明个我们到灵音寺一趟,我还确实要还愿呢。”她小时候的还愿,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实现了。

林墨玉一听黛玉如是说,连忙凑到黛玉面前,“姐姐,我也去,我也去!”

看着这般讨喜可人的弟弟,黛玉怎么忍心拒绝,不顾母亲的摇头制止,黛玉轻声道:“好!”

“姐姐真是太好了!”毕竟是小孩子,林墨玉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当然他还是小心的看一下母亲的脸色,声音降下来道:“娘,我今天就把夫子明天要学任务完成。”说完,冲黛玉眨眨眼睛,便跳着出去。紫嫣紫娴两人也忍不住笑了,心中却在感慨,怪不得她们姑娘如此出色,原来林家竟是这般不一样的家庭。

真让人羡慕!

第二日一大早,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边从林府驶出。马车前面,两匹马上分别是林如海和林墨玉,十年与爱女的别离让林如海分外珍惜黛玉在家的日子,得知黛玉今日要上山还愿,事情不多的林如海便亲自陪同。

车窗外,街道上热闹非凡。其实前几天归来的路上,黛玉几人经过几座城池的时候,也是热闹非凡,所到之处,物阜民丰,盛世太平,大有国泰民安之象。而且,黛玉也隐隐约约听闻,当今皇上不同于先帝的优柔寡断,他手段强硬,雷厉风行,国家在他的治理下,不但国富民强,就连数代以来屡被蛮族侵扰的边境,也安稳坚固,蛮族不敢轻易进犯,边境宁静平和。

黛玉还听闻,虽然这位皇帝治下清明,民安官清,可是他却又是一位残酷绝情之人,数年之前党羽之争,那些参与其中的皇子,都被他无情赐死。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最是无情帝王家,或许,生为那高高在上的王者,有些怜悯,有些真情,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奢侈到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千古功过是非,自留于后世评说。

撇去各种情感因素,能将一个国家治理到路不拾遗的程度,这帝王本就是千古一君!

“姐姐,娘,到了!”墨玉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车子一顿,黛玉从思绪中回神。

“夫人,姑娘,咱们下车!”紫嫣紫娴分别扶着黛玉和贾敏下车,车外,林如海和墨玉已经栓好了马。

紫嫣紫娴显然是没有出过谷的人,一路上望着窗外兴奋不已,紫嫣还好,紫娴简直快把自己出谷的使命忘记干净了。

这会儿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紫嫣扶着贾敏道:“夫人,这灵音寺的香火真旺,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

经紫嫣这一提醒,黛玉方也才觉察到今日的人似乎特别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可谓是摩肩接踵。

林如海也是不解,他忙拉住旁边的行人问了一下,方道:“原来是灵音寺弦法大师今日讲经,还未香客开光。”

原来如此,这弦法大师闻名遐迩,今日讲经,这方圆几十里的人估计听闻的都会来一趟吧,看来他们赶得还真是时候。

随着人流,六人向山上的灵音寺走去。

“咚……咚……”远远的,悠远雄浑的钟声已经源源不断的传来,焚香的香气随风飘来,低低的诵经声让人心里舒服不已。

一股宁静的感觉自心底传来!

慈恩殿,贾敏黛玉二人手执清香,微微的闭上眼睛,神色虔诚,三拜过后将香放入香炉。

“几位施主,弦法大师在后殿讲经,你们要不要去听?”一位小沙弥看见两人拜完连忙上前引路。

“也好!”林如海轻声道。拐过长长的游廊,向后转,一个宽广的大殿便映现在黛玉面前,上百位信徒已经将大殿坐的满满的。最前方,仙风道骨的老者胡须足有三尺长,他双腿盘坐在蒲团上,声如洪钟——

“因是前是的果,果是前世的因……”

“人生而在世,苦难且困,顺不宜过喜,逆不宜过忧,万事万物皆用平常心……”

佛法的精深之处,莫过于让人安分守己,怀抱一颗善心度过一生。黛玉细细听着弦法大师的讲经,感受难得一刻的平静。

大殿中的人虽然多,可是却安静无比,只问呼吸声而已。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忽然,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跑进来,打乱弦法的讲经,打乱众人听径的兴致。

“师父,师父,不好了,不好了!”神色间,小沙弥全是慌张,能让一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如此慌张,看来真是出了大事了。

不似小沙弥的惊慌,弦法大师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平静道:“何事?”

“师父,绛珠殿中那幅画上的仙草枯萎了!”他整日守在那幅画旁边,一有变化,便匆忙来报。

“什么?”稳如泰山的弦法大师,握着念珠的手竟然一抖。慌忙起身,对着众人道:“隔各位父老,改日老衲再为你们讲经。”眼光随意一瞟,他那双看破世事无悲无喜的眼睛忽然顶在黛玉的身上,久久不动。怪不得,挂不得啊,绛珠草本神现身,它不枯萎才怪?只是,这位绛珠草的转世女子,大劫也该到了!

他快速走到黛玉几人身边,沉声道:“几位施主,随我到偏殿一叙!”

林如海夫妇不解,黛玉也不解,几人跟随弦法到偏殿。那弦法大师倒是先去了绛珠殿——

绛珠殿

古朴宁静的大殿中,没有罗汉金身塑像,也没有菩萨如来塑像,可是殿中却香烟袅袅!原来大殿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幅极其简单的画。只是那幅画中,除了一颗枯萎的小草,什么也没有!

“师父,您看!这画中的小草前几天还莹润青翠,可是就在刚才,那小草像是没了根一样,瞬间枯萎发黄!”先前的小沙弥仔细向师父叙说刚才看到的情景。

“我知道了!”弦法长吐一口气,绛珠今生本就是几多坎坷,如今大劫已到,也该是他点化如何化解的时候了。

偏殿

正当黛玉几人等得有些坐立难安的时候,一声“阿弥陀佛——”,弦法大师呵呵笑着出现在门口。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弦法一边笑着,一边径直走到黛玉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黛玉一番,便摸着胡须道:“林大人,这位可是令嫒?”

弦法和林如海有过一些交情,听闻他这样问,林如海连忙回答:“是的,大师,就是不知道大师让我们在此等候是何意?”

林如海微微觉得内心有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如今这会儿看到弦法用这样的眼光打量黛玉,他心中的慌张可想而知。

“是啊,大师,我家玉儿有什么不对吗?”贾敏也慌忙紧紧抓住黛玉,那样子好像黛玉下一刻就要从她面前消失一样。

脸上的笑容消失,弦法正色看向黛玉,沉声道:“林姑娘前世是缺水之人,今生又是五行缺水。”

一听这话,林如海马上将刚才那小沙弥的话联系起来,“大师,您这话什么意思?该怎么办?”冷汗已经悄悄布满他的额头。老天爷,为什么对他的玉儿这么残忍?

而贾敏,强烈的不安已经使她眼眶微微湿润——

黛玉心里也有一点的紧张,可是她依然轻声安慰父母,“爹,娘,你们不必太担心!”

够镇定!弦法大师不禁在心里暗自赞叹,“林大人,林夫人,其实你们也不必担心。令嫒生命中自有一劫,只是这劫一到一个地方遇见贵人相助自会化解。”

“哪里?”贾敏连忙抢着问道。

“京城!”弦法大师的手指拂过一颗颗佛珠。此女贵不可言,唯有京城才是她的容身之所。只有在京城,方能得到水的滋养。

“京城金陵?”林如海也不禁睁大眼睛,“大师,何人才是小女的贵人,请大师指点!”既有化解之道,他不愿意看见黛玉有丝毫的不好。

弦法大师哈哈一笑,“前往京城,贵人自会出现,劫数自会化解,老衲言尽于此!”言罢扬长而去,留下呆愣的一家人。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回家不到一天,劫数就到了,她林黛玉的今生难道如此不平?命犯缺水,黛玉忍不住苦笑。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古语有云,天欲降大任于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她还没见天降大任,心志已经多番受苦!

哎!唯有一声长长的哀叹!可是当黛玉看到父母亲和弟弟因为忧心而愁眉不展时,她连忙将脸上的哀伤收起。唯有她快快乐乐,爱她的亲人才能放心,才能过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