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锦见西岐出来一骑人马,极目望去,风度非凡。又见护卫众多,微吃一惊。那骑却不停留,直奔到眼前。
“来者姓甚名谁?”洪锦惊疑不定,难道是武王陛下亲至?
“姬发来会一会洪将军。”清朗的声音传来,洪锦不由抱拳还礼。
“久闻洪将军乃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姬发有幸,与洪将军刀枪相见。虽有千言万语要劝解将军,但想来必不能服。咱们便放马一战,战罢言欢。”
洪锦见他说话温雅,举手投足间又是王者风范,暗暗心折。于是朗声大笑:“好,洪锦有幸,与武王亲战!”
他大刀一挥,却凝而不发。伯邑考知道这是起手式,便笑道:“你远来是客,放马过来吧。”
洪锦不语,拨马前冲。他虽然没有见识过武王武艺,但听说伯邑考文武全才,同胞兄弟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否则便不会被拥戴为西岐之主。因此小心在意,并不敢托大。
伯邑考见识过了他的武艺,早是心有成竹,只惧那旁门左道,因此虽有一胜之力,却不敢把他逼得狠了。洪锦见遇到对手,施展浑身本领,把大刀舞得大开大阖,攻守有度。伯邑考暗赞一个“好”字,放了七分精神与他缠斗,留了三分防范他的后手。
战刀酣处,洪锦的大刀如泼墨一般,伯邑考却攻守各半。黑光虽裹住白光,但白光偶一暴长,便突破了黑光,令洪锦回刀自保。洪锦越打越心惊,暗想此人以前在长兄的光环下,名不见经传。谁知这两年,竟是锋芒毕露。看他儒雅过人,那一身武艺,竟不可小觑。
洪锦拼尽全力,却仍不能突破伯邑考的剑虹。越战越是心惊,分神之下,早被伯邑考抓了破绽。洪锦闪过了咽喉面门,伯邑考一剑划破了他手臂的甲胄。重又打起精神,却已失了先机,处处被动。他暗自思量,如今这样挨打的局面,终不成事。
于是勒马微退,大刀一划,便拨马进了那道大门。伯邑考不急着跟进去,凝神观看方位。谁知这一看,又吃一大惊。
此阵按八卦分为八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其中休门、生门、景门、开门是吉门,而伤门、杜门、死门和惊门则是凶门。按照阵势的常理,洪锦应该立生门,留死门给他。至少,他也该占着吉门。谁知此刻洪锦站的竟是杜门,而把生门留在自己面前。
前次姬叔夜必是进了这个生门,而杜门有隐藏之意,想必便看不到洪锦的位置,才被轻易劈于马下。那么,这个生门,便是洪锦留的陷阱,是万万不能进的。
伯邑考心中一动,他既站凶门,自己也该进凶门才是。他微微思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显是胸有成竹。忽然一带马缰,便施施然地进了死门。
洪锦暗惊,心想他必是精于阵法。若是一窍不通的,必是连人带门直冲进来,进了生门。便是错开一步,也是进了景门,这两个门都是有死无生。若是懂阵法的,也必是进生门,万不会选其他门的。
伯邑考站了死门的位置,把洪锦看得一清二楚,便知这阵势,对自己并无十分不利,顿时放下心来。他朗声笑道:“洪将军精于奇门,莫如我们就在这阵势里走一遭吧。”说着又是一带马缰,也不知用剑劈了什么,便又移形换至景门。此时洪锦觉得眼前景物完全移了位,伯邑考竟是倏忽不见,心里暗叫不好。这阵势明明是自己借了大刀所设,却不知武王竟能借敌阵为己阵。
他心里微微发慌,心知阵势被武王干扰,自己所站的已经不是杜门。他极目辩认,终于找到景门,却见一把剑劈面而来,吓出一身冷汗,把头一低,盔却削去一半,十分狼狈。他暗想既然奇阵已为他所用,自己毫无优势可言,不如收了。于是大刀一挥,奇门顿时消失不见,武王风神俊朗,却只含笑相向。
洪锦回身再战,到底他化了两次奇阵,耗力甚多,此时后力不继,暗暗叫苦。忽然眉头微皱,拨马便走。伯邑考看他往北海而去,心里不舍这等人才,仰天清啸便绝尘追去。
那边杨戬和哪吒看见,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陛下怎地如此鲁莽?”
姬旦虽微有担忧,仍是镇定自如:“两位不知,王兄最是爱才,见洪锦允文允武,那惜才之心便又起了。虽知他有阴谋诡计,仍是甘冒奇险,非要收服了他在帐下效力不可。”
哪吒跺足:“但陛下何等身份,如此追去实在太过危险,若有了什么,叫我怎么去跟姐姐交代。”
杨戬连忙安慰:“武王陛下洪福齐天,必无大碍。不想陛下生得文弱,骨子里竟比谁都侠义,也不枉我杨戬一场跟随。”
哪吒扁了扁嘴:“我不管,总要跟去瞧了才放得下心。”说着,便蹬了风火轮也朝北海去,杨戬只得摇头苦笑,心里却是巴不得,方才放心。
洪锦一路猛跑,那马被他累得直吐白沫。他也不惜马力,只管快马扬鞭。伯邑考座下骏马自非凡品,跟着洪锦一路跑去。
忽然洪锦翻身下马,原来已是到了北海之滨。
其时商有四海,分别为东海、南海、西海、北海,为四海龙王的属地。东海最大,因此由老大东海龙王坐镇。而北海最小,北海龙王平时亦不甚管事。伯邑考自然不知道其中蹊跷,只觉得湖面开阔,一览无余。
烟波荡荡,虽无大风,仍有巨浪。一路飞奔,正自汗流浃背,此时在北海边一吹,却是暑气全消,清凉无比。沙鸥在水面上飞翔,周边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旧茅庐。
这北海虽是西岐属地,但兵力素来不至此处。
伯邑考心里警惕,把眼看向洪锦。却见他自袖中取出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往北海一投。那东西刚入水,竟立刻长大数十倍,竟是一条乌背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