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恋恋不舍,见哪吒也撅了嘴,只得叹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去便是,废话恁多。”
随了二人到了芦蓬,见道行天尊、云中子、太乙真人、惧留孙、黄龙真人、赤精子、广成子等玉虚宫二代弟子俱已来了,有的还带了几个徒弟在一旁,倒热闹得紧。
她与太乙真人最熟,急忙跑过去见了礼。那些三代弟子见她明艳照人,眼睛都或大胆,或羞涩地朝她看来。
“燃灯道人来了!”一个门人奔进,诸人便站起相迎。
妲己喜道:“原来你也来了。”却不是他一人,后面又跟来一个陆压道人,心里更是欢喜。众人依旧回去坐下,姜尚忙问破阵之法。燃灯笑道:“只等师长们来,才有道理。现在我们不过先到一步,作个先行罢了。”
众人俱笑,只在芦蓬端坐。忽一时,一阵雷鸣之声,一块烟雾撒了开去,万仙阵便现了出来。妲己细看,见截教中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都密密地排着。她奇道:“他们怎么这么多人?”
杨戬笑道:“截教与我阐教同时开教,收徒又不分良莠,人数自然是最众的。那些多是五岳三山四海中的云游之士,平时并无来往。”
黄龙真人叹道:“不成想这截教,竟比我阐教中人多了许多,一意滥传,遍及匪类,真是可惜了功夫。燃灯道长,我等先下蓬看看去,如何?”
燃灯连忙阻止:“不必去看,等天尊来至,自有会期,何必枉送性命?”
广成子不服:“又不与他争论,又不去破阵,只是远远地看着又何妨?”
众人也道:“正是,我等不与他相争,又有什么打紧?”
燃灯并非玉虚子弟,虽是辈份甚高,到底也不好硬拦,只得看着广成子等一起下了芦蓬,往阵前行去。
众人到得阵前,只见门户重叠,杀气森森,黑气隐隐。虽然不执兵戈,但看去却如铁马冰河,一团杀气。千杆红旗迎风飘展,那红却有如梁了鲜血。幡分五彩,间杂列布。
广成子看得不过瘾,又探头朝里去看去。只见画戟森罗,刀剑密陈。长弓如新月初吐,短弩似野凫斜飞。十八般武器,竟是色色俱全。左道之人,形状奇怪者,更是不可罗列。
“好厉害,竟无修行之心,只有杀伐之意。”众人叹息着正欲回芦蓬,忽然燃灯一扯,原来万仙阵中一声钟响,来了一位道人。
长相虽然尚算端正,但一双眼睛却显露凶相。头上戴着八宝巾,一袭道袍似乎不太合身,过分小了些,紧紧地绑在身上,显出几分滑稽来。
燃灯打了个稽首,正待说话,对方却大呼道:“玉虚门下,既然来偷看我们的万仙阵,何不见个高低?”
燃灯低声怨道:“这恶阵不看也罢,如今却生出事端来。”
黄龙真人问:“你是何人?”
“我是马遂!不过是个散仙,你们玉虚宫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自然不会知道我的名头。不过,手底下才见真章,便来见个高低罢!”说着便跃步仗剑直取黄龙真人。
黄龙真人连忙把持剑相架,只不过一个回合,马遂便祭起一个金箍。黄龙真人只道象哪吒的乾坤圈一般,用来打人的,急忙闪避。那箍却极有灵性,竟追踪而去,把黄龙真人的头给箍住了。
黄龙真人忽然舍了剑,双手抱头。众人急忙救了真人,回芦蓬细看。那箍却极紧,除之不下。直把黄龙真人痛得眼中逸出三昧真火来,大家慌作一团,才知那马遂倒还真有些本事。
妲己嘀咕:“难道这就是往后唐僧收服悟空的法宝?我想法子把它给毁了,看那唐僧还能作威作福么!”
众人正着急,也没细听她的话,忽听一阵仙乐飘飘渺渺传来,众人大喜,都迎出芦蓬。果然是元始天尊亲自坐车前来,南极仙翁持了拂尘侍立在旁。
妲己大喜:“天尊,您也来啦!”
元始天尊笑着按了按她的头:“是啊,你的事,我还能不来压阵么?”
众门人听师父与妲己开玩笑,顿时笑了起来,气氛便不似先前那样严肃。黄龙真人忽然跪了下去,双手捧头,不住呼痛。元始天尊只看了一眼,用手一指,发出一道极浅淡的黄光,那金箍便脱落了下来。
妲己喜道:“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天尊这一手,可真漂亮。天尊,我瞧那金箍甚是漂亮,送与我玩耍可以不?”
元始天尊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你只是一个凡人,要这东西做什么!送与观音大士吧,往后也有用处。”
妲己大急,急忙趋前央求:“天尊,便借与我玩几天罢,我从来不曾要过东西不是?只这一件,借几天玩。”
天尊看了她两眼,微笑道:“好罢。”
妲己得意地抢过金箍,看起来也不甚出色,不过做得精致些。她握在手中不肯放,暗想借来了,我就不准备还了。如果能毁掉,就想法毁了,不能毁,我也交于悟空,让他想法子藏起来。
一阵仙乐飘来,异香扑鼻,妲己忙冲出去看时,原来却是大老爷驾到。仍是骑了一头板角青牛,一身道袍半旧不新。元始天尊亲自出迎,携了他的手一同上了芦蓬。玉虚子弟都拜见了师伯,才分两列站定。
元始天尊吩咐道:“今日你等完了此厄,便该各回洞府,修身养心,再不惹红尘之难。尘世劫运,是物外神仙都不能幸免,是以我们才来了此一番劫数。”众人都应了,妲己的眼睛骨碌碌转了起来,好奇地问:“那玉虚盛会……”
元始天尊和老子互看一眼,都呵呵笑了起来:“到时不会忘记了你,叫悟空带你来罢。他虽在玉虚门下,却是最特别的一个,不在此列。”
妲己大喜拜谢。
众人正在笑语,却听半空中仙乐盈空,珮环之声不绝于耳,竟比元始天尊前来,还要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