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钟离权向众仙说道,我们八仙正好可以布成八卦阵,此阵阵中为生门。我们用意念将真气聚于生门,使之融合形成一体,就能炼成八卦灵珠。灵珠能冲破一切迷障,带领我们冲出迷阵。众仙闻听齐道:“我们试试。”
钟离权道:“不是试试,要信得真切,做的实在!”
众仙道:“好!”
钟离权把各仙的位置排好。摆好阵势,众仙开始打坐,不多时真气便聚作一团,八卦阵开始金光闪现。
钟离权说道:“各位要平心静气,意在生门,莫使真气聚了又散。”
钟离权一说话,气团竟唰地散去。钟离权又道:“刚才大家心不镇定,聚成气团后意不在一处,故此真气虽聚,但聚了又散,八卦阵闪现金光乃真气外泄之兆,如此八卦灵珠不能成熟,无法将我们带出迷阵。”
吕洞宾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张果老笑道:“刚才聚成气团,或许我们有救了,故此大家心中兴奋,难免!我们再来!”
且说敖广、敖闰、梅花仙子辞别老君,飞奔东洋而来。他们不敢靠近魔海,远远地在四周不断地打探,期盼着八仙尽快逃出魔海,脱离困境。
仙子见有几只海鸥从魔海上空飞过,忙指着海鸥说道:“你看有几只海鸥正从魔海上飞过,它们却没事!”
敖闰说道:“这魔海并不总是发威。”
仙子道:“那它什么时候发威?”
敖闰道:“我也没搞清楚,不过常在未申时发威。”
仙子道:“嗯,现在还没到未时。”
正说着,仙子又高兴地说道:“你们看那海面上有金光闪现,他们要出来了!”
敖广、敖闰也忙向海面上瞭望,果见有一处海面射出道道金光,但不一会儿金光就消失了,众仙又看了半天,却未见八仙的踪影。
仙子又自语道:“怎么回事儿,他们没出来,难道是魔海要发威了?”
他们慌忙又向远处躲闪,看到前面有一个海岛,便一齐站到海岛上,不时地向海面瞭望着。
突然仙子又指着魔海处高喊道:“你看,你看!”
敖广、敖闰顺着手指处一看,就见海面一处惊涛骇浪,接着便灵光闪现,灵光闪处又浮现出一个很大的圆球,圆球闪耀着万道光芒,腾空而起,这正是八仙炼成的八卦灵珠。
敖广说道:“看来这回他们是真的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灵珠向西飞奔而来。仙子高喊道:“师傅出来了,师傅出来了!”
仙子叫声未住,又见灵珠突然闪耀出强烈的光芒,敖广、敖闰、梅花仙子眼不能睁。
待到他们睁眼看时,却见八仙已经站在眼前,梅花仙子高兴地一边向吕洞宾迎去一边喊道:“师傅!”敖广、敖闰也向八仙迎去。
众仙相会,敖广拱手说道:“我们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
敖闰躬身说道:“在下向各位谢罪。”
张果老说道:“敖闰!你何罪之有?”
敖广说道:“咱们先到东海龙宫,为众仙压压惊再说!”
众仙说道:“好!”
这时太上老君骑鹤而来,对八仙说道:“恭喜众仙了!”
众仙见太上老君驾到,忙躬身说道:“见过老君!”
敖广躬身说道:“请老君也到东海宫中一坐。”
老君哈哈一笑,敖闰说道:“小神恳请老君!”
且说陕西咸阳有个大魏村,村里有个孝廉姓王,原名中孚,字允卿。出生于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幼年时家中财雄乡里,相当富有。王孝廉年少时习文练武,样样精通。
但是到了他十五岁那年,也就是北宋靖康元年(1126年),女真族建立的金朝,发兵南下,攻陷宋朝京都开封,宋徽宗、钦宗及后妃、宗室、朝官,共三千多人,一齐成了金兵的俘虏,腐朽的北宋王朝正式灭亡。康王赵构南渡,建立南宋,中土又呈现南北分裂隔绝的局面。陕西咸阳陷入了金人的统治,虽然因为王氏是咸阳望族,财大田广,改朝换代对王家的影响并不大,但是,异族统治的残暴,以及生民百姓在战火中的困苦,对少年时期的王重阳在心理上造成很大影响。
王重阳于金太宗天汇九年(1132年)参加文官考试,由于得罪了考官没有考中,从此便弃文习武,改名德威,字世雄。他武艺高强,于金熙宗天眷初年(1138年)再应武举试,终中甲科。但因当时金人歧视汉人,所以他虽然考中武举,却仅仅被任命为一个很小的官职,负责在当地征收酒税。因其才华出众,又胸怀大志,他自感怀才不遇,于是辞官归家,人称王孝廉。此人赤面长须,目长于口,形质魁伟,行为狂放,任气而好侠。曾有人劝他信奉佛教,但他觉得自己与佛无缘。
金海陵王正隆已卯年(1159年),一日天降大雪,天气十分寒冷,王孝廉正同妻子周氏、儿子秋郎在堂前围炉烤火,忽听得门外喊叫:“爷爷求周济,周济!”
王孝廉闻听此言甚觉蹊跷,走出门外见是二个乞丐站在门口雪地里。王孝廉见状戏问道:“到底是求爷爷周济,还是爷爷求周济?”
乞丐答道:“话不可详,详必深疑。”
王孝廉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问。当时风大雪紧、雪随风舞,山绝鸟迹、路断人踪,王孝廉见二乞丐只穿一层破棉袄,便起了恻隐之心。
王孝廉对二乞丐说道:“不说这些了,这大雪天两位还往哪里走?我这门楼侧边有间空房,房内堆有乱草可以坐卧,不如二位请到里头避一避雪?”
二乞丐道:“这般最好。”
王孝廉即将空房打开,二乞丐入内住下。王孝廉转回厅堂,让家童玉娃拿了些饭食出来与二乞丐吃。
两日后,天气渐转睛朗,二乞丐告辞要走。王孝廉得知这两个乞丐要走,便让玉娃捧来酒食并说道:“在下连日有事,少来奉陪。今日闲暇,欲与二位同饮一杯叙叙寒温如何?”
二乞丐连声称妙。王孝廉即叫玉娃摆下杯筷,二乞丐也不谦让,竟独自吃喝了起来,顷刻间连饮两壶。王孝廉又叫玉娃添酒上来。
在二乞丐豪饮之际,王孝廉问道:“两位难友姓甚名谁?平生会做些甚么生意?”
一乞丐答道:“我们两个并不会做啥,他叫金重,我叫无心昌。”
王孝廉道:“我想给两位凑点资本,做点小生意岂不强于乞讨,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金重听罢忙摆摆手说道:“不妙不妙,我平生散淡惯了,不能做此绊手绊脚之事。”
王孝廉见金重如此说,于是又问无心昌:“不知吴兄意下如何?”
无心昌道:“我就更散淡了。曾闻家鸡有食则汤锅近,野鹤无粮则任高飞。若向蝇头求微利,此身怎能得逍遥?”
王孝廉叹道:“闻两位之言,足见高风亮节。然而如今世道重的是衣冠,喜的是银钱,若两位这样清淡,世人怎能理解?”
无心昌道:“我们不求世人理解。若要求世人理解,自是不会这般乞讨。”
王孝廉听他如此说,便不再言语,命玉娃收拾杯盘,自己回房内去了。王孝廉回房思量二乞丐所言,越想越觉得二乞丐出言不凡。
到了次日,二乞丐起身告辞,王孝廉送出村外,深感恋恋不舍,于是又往前送了几步。正走着猛见一座桥梁挡路,王孝廉暗想村之前后原无桥梁,回头望大魏村却看不见了,甚觉奇怪。
王孝廉正在疑惑之际,忽听无心昌喊道:“孝廉公快来。”
王孝廉再回头看时,却见二人坐在桥头。金重拍手歌道:
钱财聚复散,衣冠终究坏。
怎如我二人,置身于世外。
不欠国家粮,不少儿女债。
不说好和歹,不言兴和败。
不与世俗交,免得惹人怪。
一件破棉袄,年年身上带,
烂了又重补,洗净太阳晒,
白日遮身体,晚来当铺盖,
不怕贼来偷,也无小人爱。
常存凌云志,一心游上界。
若人知我意,必要低头拜。
我有无穷理,使他千年在。
惜乎人不识,以恩反为害。
王孝廉趋步上桥,无心昌说道:“孝廉远送,当酬一酒。”
无心昌说罢,即于袖中取出一小锡壶,上盖一酒杯。无心昌又将酒杯取下,斟满酒递与王孝廉,孝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竟连饮三杯,而后醉倒在桥上。王孝廉正欲昏昏睡去,却见金钟和无心昌匆匆离去,王孝廉忙起身追赶。
就听金重在前面边走边唱道:
请君听我言,相会自有缘。
君若识我理,欲见却不难。
后会自有期,记住两个三。
仍从离处遇,桥边了万缘。
王孝廉边追赶边听他唱,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脚,仰面摔倒。他猛然惊醒,睁眼看时,却见自己卧在家中书房内,儿子秋郎站立在床边,王孝廉咳嗽了一声。
秋郎听见咳嗽声喊道:“爹爹醒来了,爹爹醒来了!”
周氏闻听忙来探问说:“相公醒酒了?”
王孝廉道:“好奇怪,好奇怪!”
周氏道:“事皆出于自迷,有何奇怪?”
王孝廉道:“我明明送客出去,为何却在家中?”
周氏答道:“官人太放荡了!你昨日送二乞丐出去,半日不归,找人探望几遍,渺无踪影。是我放心不下,央二叔王茂同玉娃等人前去寻你。于二十余里之外,见你倒卧在甘河桥上,熏熏大醉,人事不省,雇车将你送回家来。睡了一日一夜,今才醒来。官人日后理当自重,酒要少饮,事要正为,来历不明之人不要交结。你今受了朝廷顶戴,为乡人所敬仰,此般倒卧荒郊成何体统?岂不自失威仪,取笑于乡人?”
王孝廉起而谢道:“娘子药石之言,卑人敢不铭心刻骨。但我想昨日那两个难友,定是两位神仙。”
周氏道:“明明是两个乞丐,怎么说是神仙?”
王孝廉道:“听其言词,观其动静,知道他们必是神仙。”
周氏问道:“何以见得?”
王孝廉将欲帮凑他们些资本,他们如何推却,次日送他们行不数步,就有二十余里远,如何作歌,如何赠酒,及临行之言,从头一一对周氏说了一遍。又道:“我才饮他三杯便醉了一日一夜,种种怪异,若非神仙,怎有此奇事?”
周氏道:“曾听人讲,世间有等歹人,有缩地之法,略一举步便在十里之外,一日可行千里。又以迷药放入酒中,带在身旁,见一孤商独贾便劝其喝酒,酒一沾唇便昏迷不醒,他却盗人银钱,剥人衣衫。到你醒来之时,无处寻觅。若不慎之于前,终必悔之于后啊!”
周氏话毕,王孝廉暗想:娘子终是女流,若与她分辨,定然说不明白,不如顺她意见了结此事。于是便随口答道:“娘子所言极是。”
自此王孝廉常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琢磨金重、无心昌之言,翻来覆去,默会其理。如此多日,忽然醒悟金重二字,合拢起来是个钟(锺)字,吴心昌作无心昌,昌字无心,是个吕字。明明是钟吕二仙前来度我,我今无缘,当面错过。越想越像,不觉失声叹道:“可惜啊,可惜!”
王孝廉正在暗自惋惜,猛又想起金重临别之言:“会期原不远,记住两个三,仍从离处遇,桥边了万缘。”不远就是近,两个三就是三月三,离处遇就是分离之处再相遇,了万缘就是万法皆归之意啊!想到此,不觉心生欢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残冬已尽,新春又来。转眼就是三月,到了初三日这天,王孝廉私自走出家门,还由旧路到了桥前,等候多时,不见二仙到来。王孝廉默想着二仙的形象,坚信今日必能见到二仙。
王孝廉站立在桥头,不时地东张西望,忽闻背后有人说道:“孝廉公来得真早啊!”
王孝廉回头一看,正是去年那两位难友,忙上前拉着袖袄说道:“二位大仙一去,可不想煞弟子!”
无心昌同金重到桥头坐下,王孝廉双膝跪在面前说道:“弟子中孚,肉眼凡胎,不识上仙下降,多有亵渎,望乞原谅。今日重睹仙颜,真乃三生有幸,愿求指示迷途,使得大道,弟子感恩不浅。”
王孝廉说罢,只是叩头。只见二人呵呵大笑,笑罢改变了容貌,左边一人手持宝扇,头挽双髻,身披敞衣,面如重枣,目似朗星,一部长须垂于胸前。右边一人头戴九梁巾,身穿黄道袍,面如满月,眼光射人,身佩宝剑一把。果是钟离老祖与吕祖纯阳,王孝廉见状只是跪拜,低头不敢仰视。
吕洞宾上前扶起王孝廉道:“孝廉请起,我等授你大道。”
于是钟离权和吕洞宾向王孝廉传授了大道之理与修道之法。最后吕洞宾又说道:“修道即修真,真乃纯真不假之意。人谁无真心?一转便非了。人谁无真意?一杂便忘了。人谁无真情?一偏便差了;初心为真,变幻即为假心。始意为真,计较即为假意。至情为真,乖张即为假情。由真心而有真意,由真意而有真情。尝见修道之士,动则私念迭起,念之私即心不真处;静则欲念相循,念有欲即心不真处。私欲不绝,就会全无真意,或半真半假。修真者,需修去心外之心,意外之意,情外之情,当于举念发言时,提起天良,放下人心,不许疑二其心,混杂其意,这才是真心真意真情,一毫不假,是为真道。”
吕洞宾说完,即与钟离权腾云而去,王孝廉望空拜谢。拜毕,仰面瞻仰空中,默想仙容。忽然王茂同玉娃来到,玉娃说道:“我们奉娘子之命,前来找寻家爷。”王孝廉跟随他们回到了家里,一路默记吕祖所传之道。他进家却不入内室,径直走进书房坐下。
周氏见其不言不语且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劝道:“官人屡次轻身出外,常使妾身担忧,只恐有沾品行,取笑于乡人。官人屡不听劝,如何是好?”
王孝廉正在默想玄功,竟未注意到周氏进来,更没注意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最后猛听见周氏在说如何是好?他也摸不着头脑,便随口答道:“怎么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
周氏见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便不再言语,独自退去。
王孝廉心中暗想,这般扰人,岂能做得了功夫,悟得了大道?若不想个法儿,断绝尘缘,终身不能解脱。他又想,若不假装中风不语,就不能断绝这些牵缠。于是他便装成那痴呆的样儿,见有人来,便故作呻吟之状,言语不清,又不归内室去,就在书屋凉床上卧下。
周氏见此情形,忙叫玉娃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