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各人各回各宿舍,于平和赵远叫子任:“走了,去我们宿舍玩儿。”
落落不言,只看子任。
子任一惯的作风,推搪着:“不去了。你们宿舍的人也该休息了。”惟恐打扰了别人。
“走吧,他们不在,都跑着玩去了,再说在也没关系。走吧走吧,睡觉还早呢。”赵远让着,伸手就拽子任。子任半推半就,落落跟着,进了他们宿舍。
赵远说:“来来,打麻将打麻将。”
于平也就凑热闹似的把麻将摊开来,落落笑:“我可不会玩。”
赵远道:“谁会啊,就是一个乐子。我们对门宿舍,就是那小孙的男朋友他们,天天晚上开局,一晚上一输就是上百。”
“天啊。不会吧。”落落惊叹。
赵远一挤眼:“咱们也玩,一次一毛硬币的,怎么样?”
落落被逗笑了:“反正我不会,你得负责教我,输了我可不认帐的。”
一边抓着牌,赵远说:“没问题,叫声哥,以后哥照着你。”
落落气得笑,道:“去你的。说真的,你未必有我大?”
“我是十月份。”
“是吗?哈哈,我是九月。你得管我叫姐。”
“按旧历算,我也是九月,论论谁大谁小?”
落落不敢报,又不肯服输,说:“你阳历多少?”
他说是五号。落落一吐舌头:“还真比我大了十几天。”
“哈哈哈,叫哥,还冒充姐呢。”
落落装没听见,这时于平打出一张红中,赵远一伸手捞住,说:“杠。”
落落忙问:“什么叫杠?”
子任平日也不玩这个,不懂,也就没吱声,于平说:“就是你手中已经有三张红中,又遇上一张就是杠。”
赵远打出一张二饼,落落刚想抓牌,于平在那面兴奋的叫了一声:“胡了。”
落落拦住他的手:“让我看看,怎么叫牌胡了?”
渐渐的熟悉起来,子任、落落和小孙就常常来这打麻将,看新出的电影,连红警游戏都是赵远教给落落的。
落落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有小女孩子的天真和肤浅、好奇和易满足。也许只是习惯了当别人的姐姐,为人排忧解难,忽略了自己原来一直是长不大的孩子。
制造公司举行了一次考试,因为专业不同,分为工艺卷、机械卷。落落和子任答完考卷,一起走回宿舍,看着苍茫的天,落落说:“怎么竟出些公差配合的题啊。”
“谁说不是呢,这科目在学校学的是最少最差劲的了。”
落落心想:“考完了,可是真的要分配了,自己会到哪?唉,这灰蒙蒙的天啊,这充满了水泥味道的空气,还有这轰隆隆作响的机器,就要与自己相伴了么?”
于平和赵远从后边追上来,问:“你们考的怎么样?”
落落气,说:“在现场学到的一点都没考,我什么都不会。”
于平也说:“哼,真是的,出这些刁钻的题目。”
赵远笑说:“走了走了,考完就万事大吉了,还想它干吗?”
于平也道:“走咯,去看电影,昨天刘林拷的周星驰的《大话西游》。”
刘林也是于平的同学,分到了公司的设计部门,他从学校带过来的电脑。人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话不多,见过几次,也是论起年龄来,知道比落落小,居然每次见面都恭敬的叫落落“姐”。子任曾说:“以后咱俩的朋友分开,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现在可好,我的朋友你都认识。”
自从刘林叫了落落姐之后,子任不无嘲讽的说:“喝,他对你这个姐还真挺当回事的嘛。”
早听说过周星驰,但却是第一次看他的电影,落落好奇是有的,想一睹这在学生中引起热潮的电影究竟有何出奇之处。
至尊宝的搞笑服饰和俚俗的语言让落落新鲜,也许那里本来就是男人的世界,或者一直不曾是自己涉略的世界。
然后是唐僧的啰嗦,言之有据,论之有理,字字含情,句句有意。像青少年时代母亲的唠叨。
“唉唉唉!大家不要生气,生气会犯了嗔戒的!悟空你也太调皮了,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乱扔东西。乱扔东西这么多……你看我还没说完呢,你把棍子又给扔掉了!月光宝盒是宝物,你把它扔掉会污染环境。唉,要是砸到小朋友呢,怎么办?就算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呀!”
什么是紧箍咒?在年轻而反叛的心里,凡是不顺自己心意,阻挡自己意志的都是。
悟空说: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落落笑出声。想起88版的电视剧《西游记》,孙行者睁着一双野性的眼睛,一脚踢翻了老君的八卦炉,手拿着铁棒,睥睨仙界,要把这虚伪而麻木的天宫打它一个落花流水。
这样一个江湖,这样一个江湖中的胜者,是落落想要甚至是渴望的,可是自己似乎越来越麻木,因为,因为人在江湖,有那么多的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