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落落和小春都随着张姐在现场测绘,然后还要回到办公室画图。上上下下的楼梯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回了,落落累得只有虚脱的份了,天天一进办公室就在工作日志本上写上:年月日,今天是检修第五天,还有十天。只盼着,怎样让自己无知无觉地快快过了这十五天的检修。
周三,子任自己起早去了市医院取结果,落落一个人在办公室忐忑不安的等着。中午的时候,子任回来了。落落大眼从子任一进门就没离开过,怕他开口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子任和李艳、孙丽打过招呼,坐到落落床前,说:“你给我打饭了没,我刚回来,饿死了。”
落落着急,又不敢问,见他没事人一样顾左右而言他,气上来,说:“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没给你买,你自己泡方便面吃吧。”
子任嘻嘻笑着说:“那你跟我一起去买。”
拉了落落出门,落落忙问:“取结果了没?”
子任顾作惊讶的问:“什么结果?哦。”看落落瞪了眼,知道她要发怒,忙笑着说:“我去了,人家说没出来呢,让我等几天。”
落落知道子任拿自己取笑,但见他这么轻松,想必是没事,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子任跳起来,脸上变色,唉哟了一声:“疼,你怎么这么大劲拧,你看,又青了。”
落落不好意思,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哼了一声说:“谁让你不告诉我。”
子任揉着自己的胳膊,落落凑上去要看,被子任打了回来,一看,果然是青了。落落笑出声,说:“你一个男孩子家,皮肤这么嫩。”
子任气道:“你,我拧你试试看。”
落落一推子任,躲开来。
过了一会,子任消了气道:“你没事,不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我问大夫了,他说即使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也不会影响遗传的。”
落落拿过化验单看着,悠悠的说:“破妇幼医院,真坑人。”
下午,落落和子任去了民政局,办事员看他俩手续都办齐了,说了一声:“交照片去吧。”
人好多,子任拽着落落硬往前挤。落落见人就惧,只想退到后边没人的清净地方去。好不容易听到叫落落和子任的名字了,那办事员抬起头,看看两个人的相片,又打量了一下落落和子任本人,落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紧张。那办事员什么话都没说,拿出两个红本,把照片贴上,啪啪盖一钢印,完事了,递给落落和子任,一人一本。
落落拿着自己手中红红的结婚证,愣愣的瞅了半晌,说:“这婚结的。”本来是喜事,却因为体检这一闹,喜气全无,没有了任何感想,也没有伤感,竟只有揪心的回忆了。
子任还是很高兴,拉着落落的手说:“我给你买一朵花吧。”
走进一家花店,天色暗了下来,这花店的老板是个怀孕的女子,看样子要关门了,见了落落和子任,问:“买花吗?”
子任说:“嗯,买一枝玫瑰。”
那女子挑了一枝出来,说:“今天是母亲节,白天都卖五元呢,要下班了,就一元钱吧。”落落看着那一枝玫瑰,还是花苞,没开,但最外层的花瓣红得有些发暗了。但看子任那高兴的样子,也不好驳了他,毕竟这是自恋爱以来子任第一次给自己买礼物,而且还是玫瑰花。不让他买,回头又说自己没情趣。
一边聊着,子任说起来是给女朋友第一次买玫瑰,因为今天结婚。那女子说了一句恭喜,然后说:“我有一个朋友,去年结婚去登记,结果因为怀孕了,不给办结婚证,只好打掉了孩子,都五个月了。”
落落身上就一个哆嗦,想起上次体检时的那个怀孕的女子,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命运。落落微微皱眉说:“怎么婚检制度这么不近人情,那小生命就不是生命吗?为什么要有这样荒谬的条件?”
“谁说不是呢。”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要打佯了。
落落拿着玫瑰和子任回公司宿舍,子任和落落商量:“落落,这周检修完了,你和我回家吧,商量一下什么时候结婚?”
落落忽然心一跳:真的要结婚吗?和自己身边的人?
可是心底有一个声音问:对,就是他。不结婚又怎样?他不是你自己挑的吗?登记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不然还能怎样?
茫然。落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想结婚,不想和子任结婚。可是没有理由。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而且子任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但为什么在别人眼中华丽的袍子,却是自己心底说也说不出来的瑕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