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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落落知道自己一向是个不够任性的人,从来都是在后悔的过程中还是厌倦了最初的自己,然后附和了大众的期望,做个温顺的自己。从决定结婚到真正的结婚,不足一个月的时间,落落没时间问自己:到底应当怎么办?

甚至不敢问自己:真的就这样嫁了么?

不嫁又怎么办?还想逃掉不成?天下之大,没有自己立足的分分毫毫。因为,落落,从来不是一个独立、自强的女子!认命吧。

况且,也许子任真的很好,只不过是自己不懂得珍惜而已。生活是什么?婚姻是什么?也许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可怕。不是那么多的人可以幸运的遇到爱情,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可以永葆青春,不是所有的完美的婚姻中仍然存在着长长久久的爱情。那些美好的爱情和理想,那些童话中的遇上白马王子并过上了幸福生活的,都是一个童话的结束,甚至,是另一种苦难的开始。

落落和子任又去看房。不是自己要选择什么,不是自己要计划规划什么,不过是风浪中的一条小船,两个遥远星球上陌生人,忽然在这一时间这一空间邂逅,并且在那一瞬间鬼迷心窍地认为不讨厌,于是认为那就是喜欢,或者只是因为一个人在风浪中体会了太久的孤单和寂寞,忽然在杳无人烟的沙漠中偶遇了一个同类,不是知己也错看成海市蜃楼,不是绝世红颜也错看成了闭月羞花。于是在相遇的那一刻,就必然要在波浪中共同担当,同舟共济。如果时间的磨合不能让两个原本陌生人默契,那么就翻船落水。能不能再世为人,看个人的修为和命数。落落和子任,就在外界众望所归的趋势下一步步按着标准前行。成家成家,哪里是家?总要先为自己找一处容身之所吧。

房子是李艳同一个办公室娟子的。李艳一直在夸,她说最佩服的女子就是娟子,年纪不大,但很有思想,做事非常有主见。

落落看到娟子的第一眼,却大失所望,实在不敢苟同李艳的评价。娟子个子中等,比落落高了有五公分,皮肤白净,一双眼睛相当冷漠,不光是眼睛,甚至她身上太过整洁,有些时尚的衣服也透出她这个人的孤傲和不屑一顾。

她拿出钥匙打开门,斜阳照进房间来,一股暖暖的热浪就迎面袭来。已经进六月,这间一间朝阳的屋子已经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一进门是门厅和厨房连在一起,隔壁是卧室连着阳台。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落落和子任在里屋和外屋随意看了看,说实话,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子任对落落说:“厨房小了点。”落落佯装点头,也说:“就一间房,还是朝阳的,太热了。”

娟子并不说话,眼神清冷,好像看透了这种小把戏一样。子任问:“娟姐为什么要把房子租出去啊?”

她说:“这是以前我们住过的,为了照顾我父母。现在我们在六小区买了自己的房子了,这间房就闲下来。本来也没想租,我哥想住过来,是李艳说你们要结婚,想租房子,我说那就看一下吧。”

落落偷偷地在心里说:“呵,好大的人情。”

于是问:“房租多少钱。”

“140”

“还能再少一点吗?”落落问。

“不能了。”

子任忽然开口了:“落落,你觉得怎么样,要是觉得合适咱们就租了,不在乎一个月那几十块钱。”

落落气得要晕:也不想想自己一个月挣多少钱,说的轻松。

但是又说不来拒绝的话,唯唯诺诺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一间太小了,我想租两间的。”

“那就算了。”娟子干脆利落地下了断语。

天慢慢地黑下来,最后一辆通往公司的公交车早就随着白日的光线一起消失了,落落和子任一前一后地走着,在心底叹气,终于说了一句:“没想到房子这么难租,早知道就不让给赵远了,人家还不领情,说谁谁租的两间房子只有一百多点。”

子任没说话。

落落问:“刚才你干吗那么说话,你真想租下来吗?”

“先租着呗,以后遇着合适的再换。不是你天天催催的吗?”

“喂,什么叫我催,是你自己不上心,难道结了婚也住在宿舍吗?”

“为什么非得我找房子,你自己不会找吗?我天天加班,你就非得我有时间才找?”

落落气极,说:“结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干吗什么事都要我一个人来做?”

“现在有房子你为什么又不租?”子任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呵,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你交了房租不吃饭不花钱不过日子啊?”

“哼。”子任哼了一声说:“就你这么小气,省那几十块钱也发不了财。”

落落闭住嘴:又是一场无谓的争吵。

路上灰尘漫漫,只有落落的高跟鞋打着地面,一声高一声低。

忽然子任就叹了一声,说:“万家灯火,只是不知道哪一盏亮着灯光的窗是自己家的窗户。”落落忍不住笑出了声,冷声说:“得了吧,酸什么啊。”

然而心下悲凉,想起了团委的破征文:步入社会之初。

没有房,没有钱,没有承认,没有前途,步入社会之初,等在面前的,除了艰难就是茫然,还有琐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