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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木马优胜者 (2)

第十章 木马优胜者 (2)

“舅舅!”

“怎么啦, 孩子!”

“你不会再传出去的, 对吧?我向巴瑟特许诺过。”

“巴瑟特该死, 老伙计!他跟这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合伙人。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合伙人。舅舅, 最初是他借给我五先令的, 不过我输掉了。我向他许诺过, 以名誉作证, 只我跟他两人知道, 只有你给了我那张十先令的票子, 我才开始赢, 所以我认为你有运气。你不会再传出去的, 对吧?”

男孩两只又大又炽热的蓝眼睛靠得相当近, 紧紧地盯着他舅舅。舅舅动了一下, 不安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 孩子!我会对你的建议加以保密的。黄水仙, 对吧?你在他身上下了多少?”

“所有的钱, 留下二十镑,”男孩说道。“我把那钱留作储备。”

舅舅认为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笑话。

“你留下二十镑作储备, 是不是, 你这个年轻的空想家?那么你赌了多少?”

“我赌了三百镑,”男孩严肃地说道。“但只有你我知道, 奥斯卡舅舅!以名誉作证?”

舅舅发声大笑。

“好, 就你我知道, 你这个年轻的南特?古尔德(Nat Gould(1857-1919)英国体育记者和作家。—译者注。),”他笑着说道。“可你的三百在哪里?”

“巴瑟特替我保存。我们是合伙人。”

“是的, 你们是的!那巴瑟特在黄水仙身上下了多少?”

“他不会下得比我多, 我想。也许他会下一百五十镑。”

“什么, 是便士吗?”舅舅笑着说。

“英镑,”孩子说道, 惊讶地看着他舅舅。“巴瑟特的储备比我多。”

奥斯卡舅舅又惊又乐, 没有说话。他没有再追问这件事, 但他决定带他外甥一起去林肯赛马场。

“现在, 孩子,”他说道,“我在莫扎身上下二十, 我再给你五镑, 马由你选。你下哪匹?”

“黄水仙, 舅舅。”

“不行, 不是下在黄水仙身上的五镑。”

“那五镑要是我自己的话, 我就下,”孩子说道。

“好!好!你说得对!在黄水仙身上你五镑我五镑。”

孩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赛马场, 他的眼睛蓝得要冒出火来了。他紧紧地闭着嘴, 注视着。前面的一个法国人把钱下在兰斯洛特身上。因为兴奋激动, 他上下挥舞着双手, 带着法国口音喊着“兰斯洛特!兰斯洛特!”

黄水仙第一, 兰斯洛特第二, 莫扎第三。孩子脸发红, 眼睛发亮, 却出奇地平静。他舅舅给他四张五镑的票子, 四对一。

“我拿这些做什么呢?”他叫着, 把钱在男孩面前挥舞着。

“我想我们得跟巴瑟特谈谈,”男孩说道。“我估计我现在有一千五百; 二十留作储备; 这里又有二十。”

他舅舅仔细地端详着他好一会儿。

“听着, 孩子,”他说道。“关于巴瑟特和那一千五百镑, 你不是认真的, 对吧?”

“不, 我是的。但只有你我知道, 舅舅。以名誉作证?”

“好, 以名誉作证, 孩子!但我必须跟巴瑟特谈谈。”

“如果你想做合伙人, 舅舅, 跟巴瑟特和我一起的话, 那我们就都是合伙人了。只是, 你必须许诺, 以名誉作证, 舅舅, 不要传出去, 只限我们三个。巴瑟特和我有运气, 你一定有运气, 因为就是从你那十先令我开始赢的……”

奥斯卡舅舅把巴瑟特和保尔带到里士满公园去了一个下午, 他们在那儿谈话。

“事情是这样的, 您看, 长官,”巴瑟特说道。“保尔少爷经常叫我说一说赛事, 讲一讲奇闻趣事, 您知道, 长官。而他总是很热心地想知道, 我究竟是赢了还是输了。那大概是一年前, 我替他在朝霞身上下了五先令: 结果我们输了。然后, 运气来了, 用您给他的十先令, 我们下在僧伽罗身上。而自那时候起, 就一直很平稳, 各种因素考虑进去。您说是不是, 保尔少爷?”

“我们有把握的时候, 就很好,”保尔说道。“当我们不是十分有把握的时候, 我们就输。”

“对, 不过那时我们就十分小心,”巴瑟特说道。

“可你们什么时候有把握呢?”奥斯卡舅舅微笑着说。

“是保尔少爷有把握, 长官,”巴瑟特以一种近乎神秘而又宗教的声音说道。“好像他从上天那儿得了消息。譬如说, 现在林肯赛上的黄水仙。那是像鸡蛋一样有把握。”

“那你在黄水仙身上下了没有?”奥斯卡?克莱斯威尔问道。

“是的, 长官。我赢了那么一点点。”

“那我外甥呢?”

巴瑟特固执地默不作声, 望着保尔。

“我赢了一千二百, 是不是, 巴瑟特?我告诉舅舅我在黄水仙身上下了三百。”

“没错,”巴瑟特说道, 点点头。

“可钱在哪儿呢?”舅舅问道。

“我好好地锁着的, 长官。保尔少爷可以随要随取。”

“什么, 一千五百镑?”

“还有二十!是四十, 加上他在赛马场上赢的二十。”

“太让人惊讶啦!”舅舅说道。

“如果保尔少爷同意您作合伙人, 长官, 要是我是您的话, 我就会的,请您原谅,”巴瑟特说道。

奥斯卡?克莱斯威尔在考虑这件事。

“我要看看钱,”他说道。

他们又开车回了家, 毫无疑问, 巴瑟特东拐西拐去了花房, 拿出了一千五百镑的票子。那二十镑储备金放在赛马委托所的乔?格林那儿。

“你看, 舅舅, 一起很好, 当我有把握的时候!然后, 我们就拿出我们的所有赚一把。是不是, 巴瑟特?”

“是的, 保尔少爷。”

“那你什么时候有把握?”舅舅说道, 笑了。

“哦, 这个, 有时我绝对地有把握, 像黄水仙,”男孩说道; “有时我有一种想法,而有时我连一个想法也没有, 是不是, 巴瑟特?那时候, 我们很小心, 因为我们大多会输。”

“真的, 是不是!那当你有把握的时候, 像黄水仙这一次, 是什么使你有把握的呢, 孩子?”

“这个, 我不知道,”男孩不安地说道,“我有把握, 你知道, 舅舅,就这样。”

“好像他从上天那儿得了消息, 长官。”巴瑟特重复着。

“我看也是!”舅舅说道。

可他还是成了一名合伙人。当里格赛马开始的时候, 保尔对火花有“把握”, 那是一匹无足轻重的马。男孩坚持在这匹马上下一千, 巴瑟特五百, 奥斯卡?克莱斯威尔二百。火花第一, 赌注是十对一。保尔赢了一万。

“你看,”他说道, “我对他绝对有把握。”

就连奥斯卡?克莱斯威尔也净赚两千。

“听着, 孩子,”他说道,“这种事情让我神经紧张。”

“犯不着, 舅舅!也许我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把握。”

“可你打算怎样花你的钱呢?”舅舅问道。

“当然,”男孩说道,“我这全是因妈妈而起。她说她没有运气, 因为爸爸没有运气, 所以我想, 如果我有运气, 它就可能停止低语了。”

“什么可能停止低语?”

“我们的房子。我恨我们的房子低语。”

“它低语什么?”

“这—这”—男孩不安起来—“这个, 我不知道。可总是缺钱, 你知道的, 舅舅。”

“我知道, 孩子, 我知道。”

“你知道他们给妈妈送传票, 是不是, 舅舅?”

“我恐怕是知道,”舅舅说道。

“然后房子就低语, 就好像有人在你背后笑你一样。太糟了, 真的!我就想如果我有运气—”

“你就可能让低语停止,”舅舅补充说。

男孩瞪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看着他, 眼里冒着一股怪异而又冷冷的火焰, 并且他没有说一个字。

“那么, 好吧!”舅舅说道。“我们现在干什么?”

“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有运气,”男孩说道。

“干吗不, 孩子?”

“她会制止我的。”

“我并不认为她会。”

“噢!”—男孩奇怪地扭动着身体—“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嘛, 舅舅。”

“好吧, 孩子!我们会想办法不让她知道的。”

他们很容易就想出了办法。保尔, 在对方的建议下, 将五千镑交给他舅舅, 他再交给家庭律师, 他再通知保尔的母亲, 说一位亲戚交给他五千镑, 在今后的五年里, 在母亲生日的那一天, 每次付一千镑。

“这样, 她连续五年里每年会收到一份一千镑的礼物,”奥斯卡舅舅说道。“我希望这不至于使她以后的日子反而更艰难。”

保尔母亲的生日在十一月。近来一段时间, 房子比任何时候都“低语”得厉害, 并且, 尽管他有了运气, 保尔还是无法顶住它。他非常急切地想看到那封生日信的效果, 信里告诉母亲几千镑的事。

当没有客人的时候, 保尔现在跟他的父母一起吃饭, 因为保姆已经管不住他了。他母亲几乎天天去城里。她发现自己在画皮衣和布料方面有着奇异的技能, 因此她便悄悄地在一个朋友的工作室工作, 这位朋友是那些主要布商的首席“艺术家”。她为报纸广告画身着皮衣的女人和身着丝绸佩戴金首饰的女人。这位年轻的女士每年挣几千镑的收入, 而保尔的母亲只有几百镑, 因此她又不满足了。她如此地想在某个方面出人头地, 而她又没有成功, 即便是给布商广告画画。

她过生日的那天, 从楼上下来吃早饭。她读信的时候, 保尔注视着她的脸。他认识律师的信件。当他母亲看信的时候, 她的脸板着, 更加没有表情了。接着, 她的嘴上露出了冷漠而又坚定的神色。她把信藏在一摞子信的下面, 对信的事一字未提。

“邮件里面没有什么好东西作你的生日礼物吗, 妈妈?”保尔说道。

“也就那样,”她说道, 声音冷漠而又漫不经心。

她进了城, 没有再说什么。

可到了下午, 奥斯卡舅舅来了。他说保尔的母亲跟律师进行了长时间的会面, 询问整个五千能否一次提前支取, 因为她负了债。

“你怎么认为, 舅舅?”男孩说道。

“我由你来决定,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