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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关于奥斯本一家 (1)

第四十二章 关于奥斯本一家 (1)

我们与那位体面的朋友,也就勒塞尔广场的奥斯本老先生,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会面了。自从他和我们分别以后,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说到近年来他的遭遇,不顺心的事实在很多,哪儿能让他改掉他的坏脾气呢?在老头儿的眼中,什么都按着他的习惯来办那才叫合情合理,因此别人顶撞他就让他意外的难过。现在他年纪也大了,又有着痛风,而且心头也很闷,不顺心的事情又着实不少,且不说现在的精力已经今非昔比了,别人不听他的话,就让他更生气。儿子死后不久,他那一头又硬又黑的头发就变得花白,脸色却是越来越红;每天他喝葡萄酒的时候,斟酒的手就颤得厉害,一天不如一天了。

在市中心,他把他的书记们逼得走投无路,在家里,所有的人也一样倒运。奥斯本曾经要求施瓦滋小姐嫁给他,和小姐一起的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把她许配给一个年轻小子,照他的性格,要个出身卑贱的女人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以狠狠的欺负她,可是又没有他中意的人,不得不在家里虐待没有出嫁的女儿。奥斯本小姐有一辆由好几匹漂亮的马儿拉着的一辆漂亮的马车,请客的时候她充主妇,整桌子的碗盏器皿全部是第一流的。她拥有私人的支票本子;散步的时候总有听差跟在左右伺候着;买卖人都低头哈腰的拍着她,她可任意赊账。所有的女财主应有的排场,她都有了,可是她过得十分苦恼。

赫尔格和白洛克父子合营银行的弗莱特立克?白洛克先生娶走了玛丽亚?奥斯本,白洛克先生结婚之前很不满意,而且设法刁难。他说乔治已经死了,而且老头儿的遗嘱上本来说过没有他的份,所以老的应该分一半的财产给玛丽亚做嫁妆,如果不按他的条件办,他说:“他就不干了!”这样,成亲的事情拖了很久都没办成。奥斯本说弗莱特早已答应要想娶他的女儿只需要二万镑就足够了,他当然没有多出钱的义务。他说:“如果弗莱特要呢,就把她娶去吧,如果他不要呢,就走人!”弗莱特在奥斯本赶走乔治的时候就保存了很大的希望,如今觉得这做买卖的老头儿真不知耻,骗他上当,有一段时间竟准备毁约,奥斯本把他的钱从赫尔格和白洛克的银行中取出来,并且在出入交易所的时候随身带着一根马鞭子,赌咒发誓的说如果某某混蛋被他遇见了,一定会被他揍一顿。如同平常一样,他恶狠狠的说了许多不顾身份的骂人的话。

玛丽亚扬着脸儿答道:“不管怎么,他挑中了我和我的钱,没挑你和你的钱。”

婚事的破裂并没持续多久。弗莱特的父亲和行里的大股东都规劝他无论如何还是娶了玛丽亚,二万镑嫁妆一半现在支付,另一半等奥斯本先生死后再给,没准到了后来剩下的没有分开的财产还可能有他的份呢,还真说不准。弗莱特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赫尔格老先生请了出来向奥斯林求和。他说都是他的父亲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他自己一直都是要竭立把婚约维持好的。奥斯本先生勉强跟他讲了和。赫尔格和白洛克都在商界举足轻重,而且伦敦西城的贵人们又都是他们的亲戚。如果老头儿能说:“我女婿是赫尔格和白洛克合营银行的股东。卡色莫尔迪伯爵的小姐玛丽?孟哥夫人跟我的女儿是表亲”,也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在他看来,他家里早已经高朋满座了。所以他放了白洛克一马,答应把女儿还嫁给他。

结婚的时候那排场说有多阔就有多阔。仪式是在汉诺佛广场圣乔治教堂隆重举行的,夫家人都在这一带居住,因此他们就预备了婚后的一席早饭。伦敦西城的贵人也都被请来了。孟哥先生和玛丽?孟哥夫人也都出席了婚礼,客人中还有在禁卫队中当上校的白勒迪叶先生,他是明新街白勒迪叶兄弟公司大股东的大儿子,和新郎是亲戚,除了这些人还有莱文脱勋爵的儿子乔治?卜尔脱少爷和她夫人(她娘家的姓是孟哥),卡色托弟子爵、詹姆士?墨默尔先生和墨默尔太太她原来的姓是施瓦滋,以及非常多的上流社会里的显赫人物——这些人下嫁到朗白街来,使康恩山增添上了好些贵族气。

这对年轻的夫妇有一所公馆在巴克莱广场。罗汉浦顿一带住的全都是银行家,他们在那儿也有一所小别墅。弗莱特家里的姊妹认为他攀这一门亲真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她们自己的祖祖父原来是在义务学堂里读出来的,可是她们嫁得不错,夫家的有一些亲戚是英国的最为古老的世家。玛丽亚出身微贱,要把这个缺陷补上,不得不特别骄傲,交朋友的时候也特别的仔细,她总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决定她那访客本子里面的名字的。她觉得自己的责任不轻,总要尽其所能少与父亲姊妹碰面才好。

老头儿手上还有几万镑的家产可以传给后辈,玛丽亚当然不会和他断绝关系;弗莱特?白洛克决不会容许她如此胡闹的。不过到底她的年纪还不大,没有多少涵养,请父亲和姐姐的时候只用了第三流的酒席,而且还对他们爱答不理的,自己不去勒塞尔广场不说,而且说话也十分欠考虑,竟然批评她的父亲说那地段俗不可耐、劝父亲搬家。弗莱特立克虽然手段十分高超,也不能够弥补过来她所闯下的祸。按她这样糊涂冒失的话,是肯定没有继承遗产的机会的。

有一天晚上老先生和大女儿在弗莱特立克?白洛克太太家里吃过晚饭后坐着车子回到家,把窗门砰砰碰碰的关上,说道:“原来玛丽亚太太根本不把勒塞尔广场放在眼里。原来她用来请自己的父亲和姐姐的是剩酒菜。今天吃的小吃儿,也一定是她昨天客人吃剩下的,难道我会看不出来好?好啊!她把勋爵老婆和有头衔的老爷留着自己受用,却让我和买卖经纪人一块儿坐着。有官职的老爷又值几个钱!我是个老老实实的买卖人。一只一只的把这些穷鬼买下来也算不了什么。勋爵,哼哼!那次她晚上请客的时候,勋爵和一个弹弦子的人说话被我亲眼看见了。这种弹弦子的人我还不放在眼中呢。哦,原来他们不乐意我上这儿来。我用性命和你打赌,他们的酒没我的好,买酒花的钱他们没有我多,他们的银器也没有我的漂亮,说到饭桌上的蔬菜,他们的也没有我的这么讲究。这种狡猾东西,除了拍马屁他们什么也不会,都是一些以为自己很伟大的混蛋!快点,詹姆士,我要回到勒塞尔广场去呢!”

吉恩?奥斯本看到妹妹这样的行为,当然对父亲的话表示赞同。弗莱特立克太太的第一个孩子,弗莱特立克?奥古斯多?霍华特?斯丹恩莱?德芙瑞?白洛克降生的时候,那边发出邀请让奥斯本参加命名庆典,而且要让他做外孙的教父。他拒绝了这次典礼,却送给了孩子一个金杯,金杯里面放了二十个金基尼,说是送给奶妈的。“我敢断言,我送的礼要远比他们的勋爵所送的礼值钱。”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