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逢
夜风微凉，江涵优拖着行李走进机场大厅。
她想起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走出这个机场大厅，那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起她的长发，她微扬着嘴角，带着满满的期待，面对即将到来的人生。
可惜，那样美好的一个开始，却没有美好的结局。
而今，她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开，重回大洋彼岸。三年的光阴不会是一个空白，她满载了许多记忆，关于许多不同的人，尤其是他。
虽然结局不是她想要的，但至少离开时，心是满满的。
她没告诉爸妈真相，只跟他们说是休长假，再过一段时间吧，等她重新找到人生的方向，再告诉他们。
站在高大的玻璃窗边向外望去，夜色中的机场，一架架飞机闪着微弱的灯光，起飞，降落。
可爱的城市，再见了！
他们相对而坐，闷闷地吃着饭，再这样下去，她就受不了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对这段感情非常努力，可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闷头想事情的男人，她还是觉得和他之间有难以跨越的距离感。
他不说，她也懒得问了。余心蕾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又是这间餐厅，每次吃饭都请她来这里，除非她提议，否则他不会换地方，这个男人的生活是不是太规律，太简单了。
她为什么会选择他，是因为他各方面条件实在是太好了，近乎完美，尤其他神情中的那种专注，对女人是致命的吸引力。他给人一种距离感，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容易被爱套牢的人，让她觉得很有挑战性。可是相处久了，却发现，他的脚踏实地会让生活变得很乏味，她想放手却又有些不甘心。
她能发现他的问题，却改变不了他。
“心蕾！”卓以航终于开口说话了，余心蕾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忍耐还是有些做用的。
“什么？”她故做不在意地道。
“你觉得，我真得适合你吗？”
余心蕾收起不在乎的表情，全身一僵，“什么意思？”
“我是一个很闷的人，你的性格又很活泼，我们在一起，不会差很多吗？”
“的确是这样，可是爱情本来就是难以理解的东西，两个差别很大的人却可以相互吸引，不是吗？”
“可是现实生活和一时的冲动不一样，如果两人差距太大，时间久了，就会出现很多问题。”
“你忽然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
“两个差别很大的人也可以越走越近，只要他们相互之间愿意为对方改变。”
“为什么要去改变，为什么不直接找到适合自己的人，勉强的改变是件很困难的事吧，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才成为一种命中注定。”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你最近总是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想你总是瞒着我。”
“我也不想再瞒你，不然我也会觉得内疚。”
余心蕾屏住呼吸，有了一种危机感。
卓以航半晌，终于开口承认道：“我喜欢江涵优！”
“那个刚刚离职的秘书？”
“这段时间我尽可能地控制自己，不停地对自己说那只是一种错觉，因为一时不适应她的离开，可是任凭我如何骗自己，还是无法否认，我舍不得她。”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只是一种错觉。”余心蕾想起江涵优的样子，她看起来那么平淡无奇，怎么会是她的竞争对手。
“那不是。”卓以航无奈地轻叹，“江涵优很适合我，我也很喜欢她。”
余心蕾不屑地轻笑，“适合不代表是爱，爱是两个人彼此的心对对方有强烈的感觉。”
“我不知道感觉要多强烈才算是爱，但是那种难过的感觉自她离开后，就没有消失过。也许爱情对每个人来讲，感受是不同的，这一种才是属于我的。”
“那她爱你吗？”
“一直都爱，这是她辞职的原因。”
余心蕾怔住，半晌才道：“那你，今晚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说分手吗？”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都该静下来，仔细考虑一下，对方是不是真得适合自己。”
余心蕾扁扁嘴，“我不知道适不适合，总之我没有要跟你分开的打算。”
卓以航无言以对。
余心蕾看着他道：“你要去找江涵优吗？”
“目前没这个打算，这些年来我的选择太盲目，直到最近才意识到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婚姻，我只是想静下来考虑一下，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再说她已经出国了。”
“她出国了？去了哪里？”
“美国加州，她以前读书的地方。”
“这不就行了，她都选择离开了，你何必还惦记着她。”
卓以航不语，半晌才道：“心蕾，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等彼此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好不好？”
余心蕾沉默，看着卓以航笃定的样子，现在说什么他也不会听吧，就先答应他，说不定是他搞错了他的感情，有一天他会反悔再来找她呢，“既然这样，那这段时间，我们就暂且做回好朋友吧。”
“谢谢你！”卓以航感激地对她说。
余心蕾无奈地笑了笑，她竟然从卓以航脸上看到忽然轻松下来的表情，难道跟她在一起，让他觉得很累吗？
余心蕾默默地吃起东西，静下心来，再回想卓以航刚刚说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难道他们彼此真得不适合对方吗？
飞机划破长空。
商务舱里卓以航对着电脑打着什么，工作还是依旧的忙碌，但他选择休假。电话，传真，网络会议……这个年代，即使人不在公司，也一样可以主持大局，他以前怎么就不肯选择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要飞去美国，因为母亲的生日快到了，以往他不会特别抽时间给她过生日，可是最近说了要反省自己，而且在试着改变以往的生活态度。江涵优说的对，应该适时放慢脚步。
他决定效仿之前的日本假期，再给自己放一次假。
拖着行李箱，站在大洋彼岸的晴空下，卓以航走进一栋可爱的带着花园的小房子，按下门铃。
姜美云打开门，露出灿烂的笑容，给了卓以航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我的宝贝儿子！”
“好久不见。”卓以航笑道，即使面对母亲，他也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不过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快进来。”姜美云接过行李，“这次怎么这么好，竟然肯放长假来看我。”
“你都不去看我，只好我来看你了。”
“少来，你一直忙于工作，我总觉得你这次来，一定有什么原因。”姜美云引卓以航到他二楼的房间。
卓以航但笑不语。
“你的房间，还和以前一样，我常常打扫。”
卓以航走进去，一如继往的温馨舒适。
“这次决定住多久？”
“不知道，看感觉。”
“感觉？”姜美云失笑，“你什么时候也懂得感觉了，你不是一直用理性来思考问题吗？”姜美云笑得有些暧昧，“是不是，失恋了？”
卓以航愕然，他的表情看起来像失恋吗？
“难不成是真得？”姜美云有点不敢相信，是谁有这个本事让她无比优秀的宝贝儿子失恋，“我听你爷爷说，你之前有带一个女人去见过他，是不是那个女人？”
“不是啦，你就别瞎猜了，哪有失恋这回事。”
“真的吗？”姜美云有点怀疑，“可是看你的精神状态好像没有很好哦。”她摸摸宝贝儿子的脸，“以航，你瘦了，是真的。”
“有吗？”
姜美云点点头。
“那你这些日子就做点好吃的给我吃好了。”
“那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你都二十九岁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你未来的老婆带给我看？”
“你想看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江涵优的影像。
“可以看吗？”
“看你的表现如何了。”他搪塞道。
姜美云瞪了儿子一眼，“不愧是做惯了总裁，连对妈妈说话都一副总裁的架势。”
“开玩笑啦。”
“好了，我现在去给你弄吃的，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卓以航点点头，姜美云下了楼。
卓以航活动了一下筋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确有些累。
他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此时此刻他就在加州，和那个叫江涵优的女人在同一片天空下。虽然他不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可是此刻难免会想起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烤饼干？打扫房子？逛超级市场？
如果此刻她能从他的窗下经过该有多好，他就立刻冲到楼下去拉住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哇，缘分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竟然让我在这里遇见你。
想着，卓以航不觉好笑，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爱幻想了，但他还是刻意向楼下张望了一下，不过可惜，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伸了个懒腰，还是躺下补补睡眠来得比较实际。
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气，微扬起头，天空无限广大，她现在面对的方向，一直向前，再向前，就是大洋彼岸……停！
为什么站在对岸想这里，站在这里，又想对岸。江涵优，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莘莘学子，有独自一人边走边想事情的，有两个人一起抱着书本有说有笑的……
那是她曾经的写照，而今走在这座知名的学府里，她却只能以观光缅怀的名义。
她没能成就一番辉煌的事业，为学校增光，她又回到了原本的自己，一个没有什么光芒，也不会追求光芒的江涵优。
不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再需要对着电脑文件，诸多琐事，没有了压力，没有了疲倦，近来的日子可真是轻松惬意。
每天睡到自然醒，慢悠悠地吃早餐，有一整天的时间等她随意安排，看看报纸，洗洗衣服，烤烤饼干，打扫一下屋子，或者帮房东太太浇浇花，四处溜达溜达……如果这样的生活交给方雅安，她一定享受不了，可是现在由江涵优来享受，就是难得的轻松惬意。唯一让她不满的是，不能每天见到那个人了。
校园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个人，江涵优站定，望向来人。
是幻觉吗？她没有病得很严重吧，既然这样，那卓以航的影像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江涵优收回视线，蹙眉，千万别告诉她，她得了妄想症，再度看过去，影像仍然清晰地存在，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卓以航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原来天马行空有时候也会着地。昨天才幻想着会遇见她，今天就遇见了。
他要对她说什么？哇，缘分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竟然让我在这里遇见你。不过真得遇见了，他就说不出口了。
“江涵优，真的是你吗？”
声音如此真实，看来不是幻觉，是意外了。江涵优愕然，“你怎么会在这儿？”这也太突然了。
“我来看我母亲。”
江涵优想起来了，“你母亲在加州？”
卓以航点点头，“你呢？”
“我来我的学校随便转转，那你来这个学校是……”
“久仰大名，随便转转。”其实是因为这里是她生活过的地方，他闲来无事，才溜达过来的。
江涵优细细地打量着卓以航，许久不见，他还和以前一样迷人，无论穿西装还是此刻的休闲装都一样好看，江涵优扬起嘴角，“怎么舍得休假，你打算改变生活方式了吗？”
“有那么一点点想要改变的意思。”卓以航说着，向旁边的草坪走去。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在草坪上看书，而他们是坐在草坪上聊天。
“你呢，现在的生活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江涵优点点头，“差不多了。”
卓以航轻笑，“差不多？还差什么？”说着，在草坪上躺下来，这样舒适惬意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还差你！”江涵优玩笑道。现在再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不觉得尴尬了，因为知道了答案，就全然放下，就当一个玩笑来说好了。
卓以航伸出手握住她，“现在不差了，我就在你身边。”
江涵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会开玩笑，他比她更擅长。她大概一辈子也抗拒不了这个男人吧。“是呀，不差了，很完美。”她无奈。
“你现在住哪里？”
“租了一间房子。”
“不和弟弟住一起？”
“他跟女朋友一起住嘛，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他们。”
“有了老婆，忘了姐姐。”
“才没有呢，涵辰对我很好，经常来找我玩，我们还常常一起出去吃饭。”
“带我去你家看看。”卓以航要求道。
“好啊，现在去吗？”
卓以航站起来，“走吧。”
江涵优起身，两人边聊边向校外走去。
“这里跟我妈住的地方只隔两条街而已。”
“这么巧。”江涵优惊讶道：“搞不好我走在路上，还有遇到过她呢，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个而已。”江涵优笑道：“你母亲一定很漂亮吧。”
卓以航扬起嘴角，得意道：“风华绝代。”
江涵优挑挑眉，“真的吗？”
“哪天带你见识一下。”
江涵优点点头，“也好。”
谁说他不善言辞，不善表达，在面对江涵优的时候，不是很能说，也很爱说吗？
走进江涵优住的地方，果然如他所想，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卓以航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真得很爱干净，这点很像我妈。”
“也很像我妈。”
卓以航轻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想念她的样子，再次相遇，竟然不想要移开视线，他为什么会错过她整整三年的时间。以前有那么多的时间他不肯看，现在想看了，却不那么容易了。
“有饼干可以吃吗？”
江涵优微怔，“有呀。”她的自制饼干不曾断下。
卓以航扬起嘴角，伸出手。
“稍等，我拿给你。”江涵优跑去厨房。
不多时，拿着一盘饼干走出来。卓以航看着盘子里的饼干挑挑眉，这次有点夸张，盘子里有星星，有小动物，有桃心……“你哪来这么多心思做这些？”
“喜欢做嘛。”
是呀，只要喜欢，她就肯用心，肯用心她就会做好，三年来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他照顾得那么好吗。
“我做的饼干很好吃吧。”
卓以航边吃边点头。
“要不要喝水？”
“要！”
江涵优起身，拿水给他。一瞬间仿佛又回到照顾他的日子，怎么每次一见面，永远是她在伺候他，什么时候可以反过来。
“很久没指使你了。”卓以航接过水来道：“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这样很不公平。”江涵优双手拖腮，闷闷地道。
“没办法，谁让你喜欢我。”
江涵优愣住，没好气地看向他，为什么要提到她的痛处，他既然不喜欢她，就不要再这么说。
“以后不会了。”江涵优赌气地道。
“真得不会？”卓以航放下杯子，看向她。
“为什么要会？你又不喜欢我，难道还要我一辈子都单相思。”
卓以航沉默了，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手，江涵优愕然地看向他。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江涵优瞪大眼睛，“我不喜欢你开的这个玩笑。”感情在她看来是很认真的事，不是拿来说笑用的。
“我没有开玩笑。”
“你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是！”
“你确定？”
“我确定！”
“信你才怪。”
卓以航失笑，他从没有这么认真地向一个人表白过，好容易说出来，对方反而不相信，“我突然意识到，从你走以后，我就一天比一天想你，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只是日复一日的生活，让我未曾察觉到。”
江涵优愣愣地看着他，这些话真的是从卓以航嘴里说出来的，她不敢相信她的白日梦竟然会成真，“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卓以航微笑，江涵优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我想在确定自己的心意后，再做决定。我不想像以前那样，盲目仓促地开始一段恋情，又莫名其妙地结束。对你，我不想那么草率。本来我来加州，只是想看望一下我的母亲，顺便让自己放松下来，只是没想到会碰巧遇见你，我不想给你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可是见到了，我又很想对你坦白。”
这怎么会是她的困扰，“可是，你跟余心蕾……”
“她们都不适合我，这点你早就看出来了吧，你真该早点提醒我。”卓以航无奈地道：“心蕾那么聪明，应该也会明白，我也不适合她。”
江涵优有些恍惚，一时间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得。
“涵优，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和我一起去给她过生日好不好？”
江涵优点点头。
卓以航微笑，“干嘛一副呆呆的样子。”
“我，只不过，有点不太能接受，有点突然。”
卓以航轻叹，将她拥入怀中，“以后，你会一天比一天，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涵优，我真的很喜欢你。”
江涵优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原来小女孩的白日梦是可以实现的，虽然等待的日子很辛苦，可是遇到的是一个对感情不感冒的王子，就只好忍一下了，好在王子也有被感动的那一天。
姜美云站在门口迎接江涵优的到来，虽然是初次见面，也照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女孩子给她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没有距离感。
江涵优从看到姜美云的第一眼起，就意识到卓以航没有夸张，他的母亲果然风华绝代，卓以航立体的五官大概是遗传她吧。
“快请进，以航可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见我。”姜美云道。
江涵优莞尔。
“你们两个在加州认识的？”
“不是，我只是刚巧来这边看我弟弟。”
“哦——”姜美云一副了然的神情，转而看向卓以航，“你真的是为了看我，才来这里的？”
卓以航失笑，“是，只是没想到那么巧会遇见她。”
姜美云蹙眉，前一晚宝贝儿子不是跟她说要带他喜欢的女人来见她吗？“怎么你们两个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在这里吗？”还碰巧遇见？
江涵优望了卓以航一眼，这个问题交由他来解释好了。
卓以航挑眉，“是不知道。”
姜美云看向儿子，以眼神询问，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她是我之前的秘书，以后再告诉你。”
姜美云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看来又有故事可以听了。”
“听说你很擅长做家务？”厨房里，姜美云看着江涵优忙碌的样子道。
“很擅长，也很喜欢。”江涵优笑道。
姜美云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女孩子这年头可是少见了，也许她可以放心地把宝贝儿子交给她照顾，“我也擅长，但是不喜欢。”
“辛苦你了。”姜美云道，是她提出要在家里过生日的，难得儿子回来看她，让她有种温暖的感觉，好久没有和亲人在一起了，她不想将这种温暖耗费在酒店餐厅一类的地方。
“怎么会，我喜欢下橱，也喜欢在家吃饭。”
姜美云微笑，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个女孩子留下来长期陪伴自己，不过以航大概不会同意吧。
“听说你在外面租房子住？”
江涵优点点头。
“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江涵优愣了愣，本来是打算一直呆下去的，可是卓以航的忽然转变让她没了主意，“还不知道呢。”
“这样呀，那不如搬来跟我一起住吧，一来可以省下房租，二来也有人跟我做伴，住到你想回国为止，如何？”
“当然好了，可是这样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平常这栋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晚上我还有点害怕呢。”
“那好吧。”江涵优笑道。
……
卓以航在楼上对着电脑屏幕开网络会议，不时听到楼下传来的说笑声，害他开会的精力都不集中了，竟然想关掉电脑，跑去厨房加入她们，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好容易听完汇报，也交代完事情，卓以航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向楼下走去。
“你真得会做生日蛋糕！”厨房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是呀，我很爱好做这些，您平常自己都不做吗？”
“本来是想学的，可是又觉得太麻烦，反正蛋糕店随处可见，想吃就去买喽。”
……
卓以航听着她们的对话，扬起嘴角，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轻松却亲切温暖的生活吧。
卓以航探头进厨房，两人聊得兴起，竟没意识到他的出现，卓以航不满地轻咳了两声，他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
“哦，宝贝儿子，你的网络会议结束了？”
卓以航点点头。
“涵优，这个菜要这样切吗？”
“竖着切好了。”
“这样吗？”
“对。”
……
这就完了？就这么一句话，他可爱的母亲就不点他了，还有那个女人，瞅了他一眼，就立刻投入到她的蛋糕中，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卓以航不满地要加入其中，可刚踏进厨房没两步，就被姜美云制止，“哎，你就不要进来了，这里本来就小，你又人高马大，怎么盛得开，你就出去忙你的事好了。”
“我都忙完了。”
“是哦，你平常不是工作很忙吗，怎么这么快就忙完了。”
“不知道。”卓以航耸耸肩，自江涵优离开后，他就觉得工作不像以前那么忙了，确切的说，是他对待工作的态度转变了。
“那你出去看报纸吧，今天早晨刚到的，在沙发上。”
“哦！”卓以航不好意思再凑到跟前，恋恋不舍地看了江涵优一眼，她还是没抬头看他，他无奈地走出去。
姜美云将儿子的神情看在眼里，暗自发笑，却不动声色，看着卓以航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地拿起报纸。
“我让涵优搬来跟我住，你没什么意见吧。”姜美云站在厨房门口对他道。
“没有！”
“那就好。”姜美云说完，退回厨房。
卓以航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又打算让她住多久，她原本是打算一直呆下去的吧，可是现在不行了，因为他，不会允许她这样做，她得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是一次很愉快的生日聚会，至少对姜美云来说绝对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生日了，内心溢满了无尽的温暖和感动。
江涵优和卓以航让她许愿的时候，她对着莹亮的烛光，心里说道：“希望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可以和眼前这两个人一起度过。”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却又十分重要的愿望。平凡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却对人生十分重要。
“涵优，你去楼上陪以航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没关系的，阿姨，只是洗个碗而已，很快就好了。”江涵优边洗边道。
姜美云微笑，默默地看着江涵优，半晌忽然道：“涵优，谢谢你。”
江涵优微怔，看向姜美云，此刻的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愿意喜欢以航，我没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属于婚姻的温暖的定义，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弥补这一切，帮我好好照顾他，给他温暖和幸福，谢谢你了。”
姜美云的眼中闪着泪光，让江涵优的感动一并在心中泛滥。
“我能感觉到以航对你的感情，他是真得很喜欢你。”
江涵优用心地点点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会吧，她会好好喜欢他，并照顾他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江涵优走到楼上。
卓以航的房门没有关，她站在门口看过去，不禁失笑，还有点惊讶。
他竟然一个人站在窗边向外看，在看什么？房子？街道？行人？她真有点不敢相信了，她还以为这个时间，他该在房间里对着电脑看什么文件一类的。
江涵优敲敲门，提醒他，她的出现。
卓以航转身，扬起嘴角，“忙完了？”
江涵优点点头，“上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你早该这样了，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理我。”
这是在跟她抱怨吗？好像一个小孩子。是呀，他有时在她面前就是很孩子气。要是凭想象，这个词真得很难跟眼前这个大男人联系在一起。
江涵优走过去，站在卓以航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向窗外看去，“在看什么？”夜晚的空气凉凉的。
“什么都看，看房子，看街道，看行人，看星星……”
看星星？江涵优失笑，“你还会看星星呀。”
“怎么不会，它们就在头顶上，抬起头就看到了。”
好实在的解释，“那你能从星星那里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就是看到不大点的小亮光，没路灯管用。”
江涵优忍住想笑的冲动，这个表情被卓以航看在眼里，她这是在笑他没想象力吗，“那你能看到什么？”
“我能看到星星恒久不变，淡然地安于她莹亮的状态，虽然微弱却不会消失，就算坠落也是漂亮的流星，就算变成陨石，也会永恒地存在下去。”就像她所崇尚的爱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怪不得她做白日梦做了十几年，“我只要能看到你对我的感情就好。”他对她道，目光闪亮。
江涵优心碰碰跳，感受着卓以航的手轻抚上她的脸颊，“过几天跟我回去吧。”
“理由是……”
“理由当然是……”
“是什么？”
“是，你知道的。”
江涵优给他一副“我不知道”的神情。
“江涵优，不许跟我装傻，我昨天跟你说过的。”
“昨天说了，就不可以再说一遍吗，以前说过，以后都不可以再说了吗？”那她还真失望。
卓以航扁扁嘴，她明知他不好意思说那些表达感情的话，她还故意要求他，“涵优，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
“我是笨，不是不乖，你不告诉我理由，我就无法给你答案嘛。”她装傻，让他再说一次喜欢她，有这么难吗？
“真得要说？”
江涵优肯定地点点头。
卓以航深吸一口气，“那好吧。”有始以来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也会紧张，“我……喜欢你！”
“不是这句。”
“什么？”
“我要听那三个字。”她变卦，得寸进尺。
卓以航愣了愣，她是要他说那三个字吗。爱！他是爱她，不是吗？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认定一个人，只是越在乎，他越难说出口，他会紧张，她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江涵优心里暗笑，只不过他哪里知道她多想听到那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真的会感动地大哭三天三夜。
“我……你知道的，其实，我的确……”卓以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工作中的好口才应用到感情中就不灵光了，“该死的，非逼我说吗？”
“十二年的感情，三年的照顾，还换不来这一句吗？”江涵优摆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好啦，我说！”一想到她为他的付出，卓以航就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江涵优，我爱你！”
温暖的笑爬上江涵优的嘴角，带着无言的甜蜜。
“真的爱吗？”
“当然了。”
“那麻烦你，再说一遍。”要求他，让她有无限的成就感，三年来她都在他的要求下，如今终于可以反过来了。
她在暗自得意吗？卓以航看在眼里，“确定？”
“当然确定。”
“好，江涵优，我爱你！”
“不行！”
“不行？”
“这一遍太草率了。”他根本就在应付了事嘛。
卓以航眯起眼睛，她这是在耍他吗？她大概忘记了他没什么耐性吧。
“要怎样就不草率？”
“起码要像第一遍那样。”
卓以航扬起嘴角，江涵优第一次看到卓以航竟然会笑得这么坏。
他靠近她，一只手抚上她的颈项，半威胁地对她道：“好，既然你觉得草率，那我就来个认真一点的。”
他低下头，近到就在她的唇边，带着蛊惑的声音轻道：“江涵优，我爱你！”说完，重重地吻下去。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只是想听他多说几遍“我爱你”，只是此刻……江涵优下意识地抓住卓以航，情不自禁地回应。
许久，他的唇才不舍地离开她，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她的味道竟然这么好，“还不够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我还是想听那三个字，毕竟听到……”
不等她说完，她的唇又被吻住，江涵优轻咛出声。
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探索，一次比一次更眷恋的缠绵。
“如果还不够，我就需要有更进一步的动做了。”他半开玩笑地对她道，迷恋地看着江涵优羞怯迷蒙的样子。
她不是这个意思，他应该明白的，江涵优虚软地挂在卓以航身上。
开玩笑，他哪有那么容易被她占据主动权，“过几天跟我回去，答不答应？”
“我……”
“嗯？”他靠近她，在她的唇上轻触。
“嗯！”江涵优嘤咛道。
“以后不准再离开我！”
“那要看你，对我好不好，如果还像以前……唔！”
这一次，卓以航不但狂吻她，还不安分地撩起她的衣服，探索而入。
江涵优一阵燥热，心跳加速，全身虚软。
“回答我！”
他来到她的耳边，边逗她边道。
“唔，我，不会再离开你！”
“这才对嘛，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
江涵优微微一颤，好熟悉的话，这次这一句，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吧。
她感受着卓以航的抚触，感受着他的唇在她的颈项间一点点向下探，她禁不住仰起头，夜空中的星星会为她见证吧。
它们恒久地存在着，就会恒久地为她证明，他，曾经爱过她！
“我还是想听那三个字。”
“江涵优，我爱你！”
后记
为什么写东西的过程是这样的呢？最开始效率奇高，越到后面就越懒散，这感觉和上学时一样，越是快到期末考了，就越不想念书，这就叫浮躁吧。
关于这个故事，里面牵扯到一种感情模式，就是日久生情，这个据我观察，绝对有道理。有些感情的发生就是在不知不觉间，真到要分开，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怎么互相之间有感情了呢！
还有暗恋这件事，真得有一个人会默默地喜欢另一个人那么久吗？我相信有，但我没有遇到过，我想这跟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想想还挺让人感动的，这年头，长久的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有没有人不懂如何去爱？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懂吧，我觉得不懂对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就是不懂爱，部分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喜好强加于别人身上。也或许是，找到对的，适合自己的人，真得比较重要。恭喜“卓先生”和“江小姐”，外加祝愿每一个天使都能找到一对合适的翅膀！
相较于浪漫，我更喜欢温馨，与现实生活越接近的感情，就让我觉得越塌实。平淡没有关系，只要懂得体会，生活不是完美的，是各种滋味搀杂在一起的，不只要用心体会那些美好的事物，还有不美好的，也要用心改变它的滋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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