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桃涩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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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⒈被师傅嫌弃

乔木山,一座被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仙山,终年云雾缠绕。山脚不是一般山峦的山脚,而是一圈陡峭的悬崖。像是与世隔绝的一座天外宫殿,轻点峭壁,浮于云上。

离乔木山最近的便是梦城,曾有城中百姓试图上山一探究竟。可这乔木山看似很近,走了几百里路依然觉得很遥远。这山似乎长了脚,人走一步,它便退三步。所以,至今都未有人窥得那仙山一树一木。

这山上人迹罕至,自然鸟语花香,仿若世外桃源。

山顶是一片绵延百里的桃花林,粉嫩的桃花被春风吹得打着卷飞,像是下起一场浩大却温暖的雪。

花影深处有一间茅草屋,屋前是一张汉白玉的桌子以及几个圆凳。

有个着与桃花花瓣一般颜色衣衫的少女正忙着泡茶。只见她左手食指缓缓转着圈,竟从指尖挥出一道道亮白色的光。这些光尽数打在石桌上的煮水壶里,壶内的水瞬间便沸腾起来。

少女脸上浮起惊喜之色,继而打开杯子盖,里面是早已装好的茶叶。她双手将煮水壶捧起,怎料那壶身是巨烫无比的。少女惊叫一声,就将手上的壶丢了出去。“咣当”一声丢在了屋前的空地上。

再低头一看,一双本该嫩白好看的手已烫得微红。她的指尖又出现亮白色的光,想来是要给自己治疗吧。

“咳咳。”有人自茅屋中出来,穿着银白色的衫子。是个男子,乌黑的发在头顶梳成一个发髻,外面套一个精巧无比的白玉发冠。眉眼里含着笑意,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师傅……”少女一脸委屈。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叫你做个茶都成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你放下山哦。”被称为师傅的男子徐步走过来,在圆凳上坐下。

“师傅,你在说什么?丝萝不会下山的。”少女自口中吐出寒气,手掌的红色才稍稍退下去。

“前几****不是跟我说,你心口处隐隐疼痛吗?”

少女低头拿手戳一戳胸口,“难道就因为丝萝胸口疼,师傅就不要丝萝了吗?丝萝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成为师傅的负担。”

“你以为我是怕你拖累我?”师傅的眉角一跳,“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很不寻常的现象啊。”

“什么现象?”丝萝在师傅对面的圆凳坐下,双手托腮搁在石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师傅。

“你说,你自己是什么?”

“我?”丝萝的眼睛眨一眨,“我是一朵桃花呀。”

“是呀。桃花怎么会有心呢?又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丝萝不知道说些什么,小脑袋瓜子转着,却搜索不到任何的答案来应对。

师傅拿起桌上的茶盏在手,左手一挥,一杯热腾腾的茶就做好了。茶的清香蔓延出来,丝萝狠狠地吸了一口,呀——真香啊!

师傅就是师傅,比她厉害几百几千倍。原本就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自己非要学着一般人那样煮水泡茶。丝萝定定地看着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打转。

“这说明呢……”师傅又讲话了,“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真的吗?”丝萝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

还记得初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是在桃花枝上,没有手没有脚,只有几片花瓣随着风飘摇。

那时候,师傅从她身边走过,长衫的下摆被微风吹起。丝萝看着他,心里感叹,呀,他真好看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人,也是唯一一个见到的人,可她就是觉得,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也不知道审美观是怎么出来,心底猛然生出一个念头:这样好看的人,吃起来……一定也很美味吧?

对,没错,就是美味。作为一个妖来说,也就这一点追求了。早时意识还模糊不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由一朵枝头的桃花慢慢转化成了妖。甘霖雨露再也不能满足持续庞大的内心,但她却还没有具体的想过怎样吃掉一个人类。

怪就只怪,这个人长的太好看,莫名的撩起她本就不明显的妖性——有时候,长的太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她自枝头落下,不知化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只记得自己的身体都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粉色,肢体还是像花瓣一样柔软。

那个人回头看过来,她竟然要仰视他!他在她面前竟然是那么高大。情急之下,她只好装出一副吓人的样子。好歹也是个妖,虽然没有成气候,可对付区区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吧?她想。

但是对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裂开嘴笑了,“哎呦呦,小东西还怪可爱的。”

在当时的师傅眼里,她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摸样,初具人形,肢体都还是花瓣的形状。粉白色的脸上唯独只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清晰可见,鼻子和嘴巴没有界限。

“今天算你运气好了。”他自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罐子,“那就是你了吧。”

他说着将那罐子打开,随即就有一道红色的光芒窜出来,随着他的手指的指向,瞬间没入了她的身体里。

这只笨笨的桃花妖吓得差点要哭了,只觉得天地顷刻间旋转起来。她倒下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完蛋了。她不会文绉绉的觉得这是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凄凉故事。她只觉得憋屈,太倒霉了啊,还什么事都没有做呢!

然而,她并没有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有了人类一般的手脚,穿一身粉嫩色的衣衫。

她自床榻上下来,脚落在地上有点不稳当,但慢慢的就习惯了。她心底的兴奋几乎要压抑不住,这是在做梦吗?

室内虽简陋,但床边的柜子上还是有一副精美的铜镜。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镜子那张非常可口的脸。这是自己吗?她难以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脸,镜中人照做。自己怎么会长成了这副很好吃的样子?在妖的字典里,美与丑,好与坏,就只有好吃跟不好吃来定义了!

“小东西,终于醒了。”带有磁性的男声传来,门从外被打开,之前的那被她定义为“很好吃”的男子踱步进来。

“我……”她竟然可以发出声音,这是一件多奇妙的事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试着开口:“我、不、是、小、东、西。”一字一顿的说完,继而一想,又说道,“我是……是、桃、花。”

“这个名字不好。桃花桃花,既俗气又悲凉。”男子说着摇摇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不好不好。”

她不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桃花本就是她的代名词,哪里不好了呢?桃花笑春风不好吗?人面是什么,可以吃吗?

“这里是乔木山,不如你就叫丝萝。”他看着她点头,“丝萝托乔木,这个好。”

“可是……”她歪了歪头,“我、是、桃、花啊。”

“你现在是人了。”那男子说着向她走近,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我助你成人,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师傅了。”

虽然眼前的男子很是可疑,是人类的摸样,却一点都不像是人。说是妖,又闻不到妖气。稀里糊涂就多了个师傅,忽而连名字都有了的小桃花妖实在是不知所措。但他助她化成了人形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她是妖,但知恩图报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

“跟着为师有肉吃哦。”某男对着面前看起来很好骗的小妖精眨眨眼。

这可是一张白纸,他想把她染成红的,黑的,绿的,怎么样都可以。

肉?好吃吗?她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肉的,只好喳喳嘴不说话。

他看出她的顾虑,一本正经地点头,“肉是很好吃很好吃的。”

她一下子就笑了,心里暖暖的。有好吃的就行,给好吃的人都是大好人。

从此,她便有了名字——丝萝,还有了师傅——看起来像人类男子二十左右的样子,却总称自己已活了上千年的不明生物。

丝萝也不作深究,本就是个单纯的小妖,哪里有什么花花肠子。跟着师傅有肉吃,她就满足了。

“小东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看着眼神呆滞的丝萝,师傅狠狠给了这个不称职的听众一个爆栗,将她飘得很远的思绪扯了回来。

“呜呜……师傅打人。”反应过来的丝萝嘟起嘴委屈地瞧着始作俑者,一只手拼命按着被打疼的头顶。

“我说……你要是想成为真正的人,就必须要经历七情六欲。你的本体是妖,就算外貌再像人难免有一天会露出妖性。所以你必须去体验人类的生活,直到习惯。懂得什么是心痛心烦心酸。”

丝萝眼睛瞪得老大,听师傅讲着一些从未听过的词。心痛心烦心酸,是什么东西,她不懂。因为,她是没有心的。她就只是一个妖啊,却向往成为一个人,一个像师傅那样厉害的人。可是原来,作为一个人,是一件如此麻烦的事情。什么七情六欲,连影子都没有见到过,去哪里找呢?

“所以呢?”丝萝怔怔地问。

“所以,你现在可以下山去了,等你懂得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就可以回来了。”师傅说着叹了口气,“不知道到时候你还愿不愿意回来。”一副很是依依不舍的样子。

“那我就不走了吧。喜怒哀乐我也会啊,你看我看我!”她说着作出一系列表示她很开心很愤怒很难受很欢乐的表情和动作。但是师傅即刻摆出一副很鄙夷的神情,“你知道你现在这算什么吗?这就是皮笑肉不笑。我说的情感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扯一扯皮囊就能体现的。”

“可是……可是丝萝不想离开这里。”要告别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物,真的是一件有点惶恐的事。

“徒弟,请问,你有留下来的理由吗?”在她化为人形之后的三个月,他教她说话,写字,弹琴,学的倒是像模像样的,但真正的内涵楞是不懂。叫她扫个地,她吹一口气差点把茅草屋都给掀了。做饭什么的就更加恐怖了,不是把厨房的木墙给点着了,就是把肉给烤焦了,毁了食物也就算了。偏偏她自己的脸上还抹得黑不溜秋的,哪里有人类少女的样子啊!虽说他是神仙吧,但神仙也是好酒好肉的。这不,南山的那仙翁发来请柬,让他参加什么盛会,有酒有肉,他岂能错过?但带着这么个拖油瓶实在太冒险,若是留在家里,指不定回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焦土了。

再者,她的心脏部位隐隐作痛,这说明在她体内的注入的那一抹精魂已逐渐苏醒,该是她出去历练的时候了。

可爱的小丝萝丝毫没有听出师傅话里的讽刺意味,一个劲在那扳指头数着这三个月她做过的事和闯过的祸。算到最后,还真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渺小了,于是就有点沮丧。耷拉着的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还有……”师傅替她补上最近的一条罪行,“泡个茶都泡不好,我留你何用?!”

丝萝是一点反抗力都没有,就差跪地上求了。但还没来得及,师傅就大袖一挥,“去吧去吧!”带起的大风猛的把她挥出去老远,风里还带着师傅的嘱咐:“要做个像样的人,能不用法术就不用法术。等你成功了,为师就接你回这乔木山桃花顶。”

丝萝望着一路远去的乔木山欲哭无泪,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急速后退。终于向下落去,正好落在梦城郊外的草地上,前面不远就是梦城的城门。

丝萝皱了皱眉,又惯性地嘟起嘴,小脚一跺,哼,混蛋师傅,你会变得不好吃的!潜台词就是诅咒师傅越来越丑,她的小脑袋真的蹦不出更加恶毒的思想了。

此时正在腾云驾雾赶去南山赴宴的某人猛打了个喷嚏:“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