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桃涩仙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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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⒍虚惊一场

第二天,素翎起了个大早,差了几个新来的小丫头打了水去给丝萝梳洗。她手上捧着花娘昨日差人连夜赶制的鲜绿色丝绸袍子以及一双镶着金丝线的雪花白的绣鞋。春桃则托着一盘的头饰,金的银的珠宝首饰,样样金光闪闪,夺人眼球。

一进门素翎就看到丢在地上的那双锦缎做的鞋,眼神微微往上就看到丝萝趴在桌上酣睡的摸样。春日里,晚间是极凉的,这姑娘脱了鞋子也不盖个袍子,要是受了风寒可就糟糕了。

素翎上前将衣物置于桌上,又轻手轻脚绕到丝萝旁边,捏一捏她的手,竟如寒玉一般。跟在身后的丫头们鱼贯而入,将东西一一放下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春桃放下手中的托盘,将门轻轻掩上,回过头来看到素翎仿佛丢了魂似的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素翎姐姐,怎么了?”春桃走过去,扯一扯素翎的衣袖。

素翎这才回过神,赶忙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向丝萝的颈部。没有跳动的脉搏,甚至连那边的皮肤也是冰凉的。完了,素翎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这几年来,她做事都是勤勤恳恳,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可谁想到这昨日里还安安分分的姑娘,今日竟已轻生?

出了人命必定会惊动官府,斗艳楼必定要交出少人凶手才能了了这事。这凶手的人选,除了她,还能有谁?素翎掩面哭泣,“春桃,你快走吧!”既然是铁铮铮的事实,那不如自己一力承担了,可不要牵扯到春桃及其他任何人身上——斗艳楼的姑娘,都是命苦的主。

“素翎姐姐,你不要吓我!”春桃看她这副样子,又看看趴在桌上毫无生命迹象的丝萝,几乎要哭了。

这种场面她见的也多了,有多少忠贞烈女子为了以示清白都香消玉殒在了这斗艳楼。可春桃以为,这种事也就只听老妈子们说说,她可是没有亲眼见到过的。现如今,这情况似乎已摆到了眼前,令她惶恐无比。

丝萝被“呜呜”的低沉的哭泣声吵醒,缓缓睁开眼,看到素翎和春桃两人抱作一团,默默流着泪。

“谁欺负你们了?”丝萝“呼”一下抬起头问道。

素翎和春桃正处于伤心之处,看丝萝醒来不惊吓得傻了。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还魂?

“你们怎么了?”丝萝很是不解,自己睡觉被吵醒不说,偏偏这两人还在一旁掉眼泪。此刻见着她,像是见着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她是妖没错,可现在并没有现出原形吧?一想到这里,她赶忙撑开双手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不妥,难道是因为脸?她若退回原形,最可怖的就是脸了。五官仿佛都是在一个平面上的,只余下眼睛又大又圆又亮,像黑宝石一样嵌在嫩白的脸上。

她吸一口气,奔到铜镜面前,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任何端倪。

“素翎姐姐,绿姐姐没事!”春桃即刻破涕为笑。

素翎的惊叹都印到骨子里去了,明明没有摸到脖颈处的脉搏,而且那周围的肌肤都是冰冰凉的。古人形容美女玉肤冰肌,竟完全是正确的?

素翎咽了咽口水,事到如今,不管这绿姑娘是借尸还魂也好,是本就是魂魄也好,只要没有死,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绿姑娘,素翎帮你梳洗吧!”素翎说着走过去,想拉她手的时候稍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一闭眼领着她过来坐下。

先是漱口,丝萝以为是什么吃的,一下子就吞了,然后才发现是淡而无味的水。人间的水哪里有桃花顶的香甜,她只觉得口中生涩,不禁皱了眉。然后是抹面,这次丝萝倒是乖乖的,只是她脸上始终有一股微弱的寒气飘出来,使得素翎浑身都不自在。接下来就是沐浴更衣了,门外早有人候着了,素翎拍了拍手,几个老妈子就抬着个大木桶进来,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各色花瓣。

待这些人将木桶里装满温水,又将花瓣撒入水中才退了出去。

素翎引着丝萝来到木桶前,木桶里五颜六色的花瓣让丝萝甚感好奇。她拿手指戳一戳那些花瓣,又细细数了数,就是没有找到桃花花瓣。没有成精的花能被人采摘也是一种幸事,不然沦落到凋零化为泥土也是可悲的。

丝萝照着素翎所说,脱了衣衫将身子没入水中。那水漫过皮肤柔柔的滑滑的,很是舒服。丝萝自化成人形以来,从未沐浴过。因还不完全是人,通体冰寒,不会出汗,亦沾染不了尘土。她的身体干净得像是初生的新荷。

沐浴完之后,丝萝自木桶出来,素翎还未给她擦拭,就只见那些水珠都“吧嗒吧嗒”滚落下来,而丝萝的身上竟一点水都没有的。丝萝对这现象是见怪不怪的,凡是这人间的凡物,是依附不到她身上的。

素翎也顾不上太多的惊讶了,这姑娘身上处处是令人吃惊的特质。她给丝萝穿上新拿来的衣裳和鞋子,便领着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给她梳妆。

素翎却无从下手,无需画眉点唇也一样清秀动人。那么,就只好在头发上做功夫了。

可一听要解下头上的红绳,换成那盘子里的那些金银首饰,丝萝楞是不同意。

“这红绳是师傅给的。”她轻声道。师傅将这红绳给予她的时候,曾说那是月老喝醉时送他的红线,只要将世间一对男女系在一起便可成就一对姻缘。只是,不能随意动用这红线,不然让天庭知道了,月老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绿姑娘,今日这一拍卖的时刻于你于我都很重要,您不要再难为素翎了。”按照斗艳楼的规矩,要应了绿丝萝的名号,她全身上下的饰物要以绿色居多,是以那些金银首饰上统统镶嵌了翡翠和绿宝石。

春桃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愣,此刻才回过神,也不管丝萝是魔是仙,赶紧上去抱着她,“好姐姐,你就不要难为我跟素翎姐姐了!”

丝萝被她这一声“姐姐”叫得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师傅说这红线不能乱动,那她就好好收起来。这眼前的春桃好歹也是她的同类,一起在人间遇到也算是缘分了,必定是要给点面子的。于是她解下了那红绳,绕几圈再手腕上,再用手指一点,那红线便消失不见了。

素翎和春桃看的出神,却怎么也想不通,那好好的红线怎么就没了呢?

此刻,门外有哄闹声传来,素翎对春桃说:“春桃,你去看看,别叫那些老妈子不懂礼数,惊扰了绿姑娘!”

“嗯。”春桃应一声就跑出去。

素翎就开始拿木梳给丝萝梳头发。青丝如瀑,在素翎的手上如同丝绸一般滑。她看一眼盘中的珠翠,哪一样戴在这姑娘头上,都显得俗气。她的目光往下,就看到丝萝胸前开襟处的那两条墨绿色的丝带。原本这两条丝带是绑在一起打成蝴蝶结的。素翎灵机一动,拿了剪刀将其中一条小心翼翼地拆下来,用来扎头发。另外一条挽成一朵花的样子用针线固定在胸前。

素翎手脚快,不一会就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春桃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隔壁的李姑娘昨夜失踪了!”

素翎听到这消息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李家姑娘可能逃离了这斗艳楼,忧的是若没有跑出这斗艳楼,那她可就凶多吉少了。

“这与我们无关,不要再大呼小叫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处理好绿姑娘的事。”

“可是小环姐姐就要遭殃了呀!”春桃一脸着急,“听说花妈妈已经把几个老妈子和小环招去问话了。”

说的也是,那李家姑娘本是归小环照看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必定要被花娘责罚。素翎想归想,可毕竟她也只是个丫鬟,人微言轻的,能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小环也算长着一副好皮相,虽比不上现如今的三大花魁以及眼前的这绿姑娘,但若是用来招揽客人,也是有人要的。

素翎知道自己这样想何其的无耻,只是,除了这些,她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花妈妈放过小环。

“不如……”素翎目光转到丝萝脸上,“绿姑娘去花妈妈那帮小环求个情吧?”

丝萝听得云里雾里,只好问:“为什么?”

“李姑娘无故失踪,小环是无辜的受害者。”素翎看向春桃,“春桃,李姑娘的房间门窗是紧锁的吧?”

“嗯。”春桃点点头,“若不是熟人放走,李姑娘必定出不了那门的。”

花妈妈这会必定已将看守的老妈子逐个审问过了,若找不到那个人,遭罪的就只是小环。

“就只问姑娘一句话,姑娘肯还是不肯呢?”素翎隐隐有了怒气,这些个姑娘仗着自己貌美,就总依着自己性子来做事,从来不曾多看丫鬟几眼。人命再贱竟也比不过草芥吗?

丝萝略微明白了点,她们口中的李姑娘恐怕就是自己昨晚放走的那姑娘。只是人家执意不愿留在这里,她送一送难道有错了?而现在,怎么觉得面前这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是有点猜不透。

不过,她还是问道:“要如何说呢?”

“姑娘只需向花妈妈说一句,此时非小环之力可完成,必定有蹊跷,万万不能轻易定任何人的罪。”

“这件事确实不是小环做的呀。”

“姑娘如何知道?”素翎讶异。

“这个……”丝萝不愿再说下去,若真交代了自己将那姑娘自斗艳楼带出,又免不了有人问她那姑娘的去向,她是不会撒谎的,就只好缄口不言。

“嗯?”素翎不解地看向她。

“总之,我不让花妈妈怪罪小环就是了吧?”花妈妈是好人,必定不会随便怪谁的,丝萝想。

“那我们现在就赶去花妈妈那吧!”春桃比谁都着急,平日里,对她好的除了素翎就只有小环了,她自然是看不得自己姐妹受苦的。

丝萝点点头,就要紧跟着春桃出去。

“绿姑娘等等!”素翎喊一声,然后自袖子里取出一条白色的帕子,“把这个面纱戴上。”她说着就给丝萝围上了面纱。

这种手段是自花妈妈那学来的,凡是人都想要把那些若隐若现的事物一探究竟。这样一蒙面,岂不更加显得丝萝像一个美好的谜?会有多少人忍不住想去猜测这面纱后面的脸,是多么的俏丽?欲拒还迎这一招,男人永远抗拒不了。这里是斗艳楼,做的就是男人的生意,当然要抓住男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