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婚夫妻（1）
一年以后。
昏暗的灯光零星的分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不太明朗，屋里黑得就像夜空。灯光下，华丽丽的布置却无人欣赏，只是让整个屋子显得更加的冷清。最明亮的地方是卧室，床头灯一直亮着，像两盏灯塔。红色的枕头、红色的被褥没人动，床中间用百合围成的心型显得特别刺眼，特别讽刺。
金天蜷缩着身子坐在阳台上，任凭冷凛的寒风吹拂她的脸庞。越是冷得发抖，就越清醒，心中的痛就不再那么痛了。或许是淡忘，抑或许是痛得更深，痛到麻木。
因为金明的缘故，这场闹剧似的婚姻在一年以后得到延续，就算有人痛，有人死，也无法停止胡净芝复仇的计划。
……
从X城到这里已经整整三天了，令人向往的蜜月旅行就这样去掉一半，可新郎却迟迟未出现。因为人生地不熟，金天整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都快变成怨妇了。
呼——
金天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希望这样能使心情好点，但那无尽的忧伤岂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能够消除的。除了用单调、孤独、落寞似乎已经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她的新婚之夜。
“叭”的一声响，外面的灯亮了。明亮的灯光居然有些刺眼，但房间里的忧伤一扫而空，似乎热闹起来。随着关门声，金天更确定，真的有人回来了，心不禁加快跳动。
寻着灯光，金天轻声走出卧室，果然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新婚丈夫——耿毅。
耿毅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很辛苦，满嘴的酒气。领带、衬衣随意的散开着，露出一截白皙健硕的胸肌，随着均匀的呼吸一上一下，充满诱人的魅惑。
金天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心跳得更快。虽然认识耿毅这么久，但如此近距离的看他还是第一次。
“你在看什么？”
金天一惊，赶紧撇过脸去。
耿毅低头看了看，似乎意识到什么，笑着直起身，同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你在害羞吗，害羞可不是你应该有的。”
“没、没有！”
耿毅笑得更灿烂，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上前搂住金天，哈出的酒气可以醉倒一头牛。
“害羞什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看看无所谓。”
耳旁轻绵的话语，随着耳垂上轻轻的一吻，一股热血急冲头顶。别说脸，整个身体都开始泛红，好像体里有无数个小灯泡，照得透亮又炽热。
金天轻轻一颤，绷直所有的神经，僵在原地。
“你我刚结婚就如此冷落你，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
“让你等我这么久，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不介意。”
“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嘴角不自觉的轻轻抽搐，抑不住的想笑。金天害羞的低下头，心里美美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可爱就算演戏也比人家的逼真。”嘴角升起一丝讽刺的笑，耿毅鄙视的盯着金天，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你知道吗，我和金明还没来得及这样紧紧的拥在一起就被拆散了，你说这是谁造成的？”
金明？
金天的心“咯噔”一下，彻底清醒过来。耿毅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耿毅，对他报有幻想就只会让自己伤得更深，可他们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彼此伤害呢，因为金明？
“你还真残忍，居然可以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戏谑的笑，耿毅眼中的瞧不起都像利刃一般直插金天的心脏，可她又能怎样呢，这就是命。金天咬咬牙，收起所有的委屈，进行一场小小的报复，“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能活在过去，或许以前你是金明的男朋友，可现在你是我的丈夫。”
“哼，你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再温驯的小狗也有咬人的时候。”
“这是你逼我的！”
“和我结婚是我逼你的吗，拆散我跟金明是我逼你的吗，摘掉你可怜兮兮的假面具吧，在我这儿你不会得到一丝怜悯。”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我是被逼的。”
“哼，在这个世上谁能逼得了你。”耿毅瞪大眼，愤愤的盯着金天，对她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是啊，她不愿意去做谁又能逼得了她，要知道她可有以一挑十七的传奇，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金天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的情绪，以现在的状况多说无益，只会让耿毅更恨她。
“你喝醉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金天上前几步，想扶耿毅回房间，但耿毅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开。
“我清醒得很！”
“你真的醉了！”
“我能不醉吗，今天可是我结婚的好日子。”
“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哼，我们刚结婚你就开始管我，你觉得你有那个资格吗？”耿毅眉毛一挑，不屑的看着金天。
金天抿抿嘴，没有过多的话语，退至浴室，替耿毅放冲凉水。
……
盼来盼去终于盼到耿毅回来，可这样的耿毅倒不如不回来。金天坐在床边不停的叹气，心里乱得很。明知道耿毅会恨她，为什么自己还要执着的同耿毅结婚呢？明知道那个位置不属于她，为什么自己还要霸占着不让呢？明知道那条爱情之路会很艰辛，为什么自己还想留在耿毅身边呢？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疑惑，她一个小小的脑呆能想出这么多的答案吗？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太爱耿毅了，就算是错的她也要坚持下去。
“你怎么了，怎么一个晚上都在走神？”
耿毅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冲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酒气荡然无存，精神也好多了。
金天赶紧起身坐到梳妆台前，背对耿毅，不愿与他有更多的交流。
“你，冲过凉了吗？”
“嗯！”金天轻声应声道，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耿毅在干什么，可以确定他没有上床睡觉。金天想知道，可又不敢回头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想了半天，金天终于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耿毅在找什么，打开了所有的行李箱。金天刚转身，一样东西就朝她丢了过来。
“这是什么？”
“避孕药！”
金天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仿佛掉进冰窖，战栗不止。
“怎么，难道你还妄想替我生儿育女？”耿毅轻轻一笑，嘴角满是讽刺。
金天咬咬牙，将那几颗药丸紧紧拽在掌心，这就是她的尊严，唯一仅剩的一点。
看到金天没反应，耿毅瞪大眼，愤愤的盯着金天，似乎希望金天永远记住这一点，“在这个世上除了金明没人有那个资格，包括你！”
金天“噌”的一下站起身，虽然气到极点，但却没有发脾气，“大可不必，我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觉得到手的肉我会吐出来吗？”
金天眯眼斜视着耿毅，他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这话什么意思？”
“人家说一入豪门深似海，我这里不仅深似海，还是你的人间炼狱。”说罢，耿毅狰狞的笑起来，拉过金天，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床。
“你到底想干嘛？”
耿毅扬起一侧嘴角，抽筋似的笑了笑，一边脱浴袍，一边大声道：“你不愿意吃药就算了，等你有了小孩拿掉他也是一样。”
“你不要这样，你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就不客气，伤了我，看看到底是你更心痛，还是我更心痛！”
金天紧握双拳但就是没挥出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等待她的只要痛苦二字。
……
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满整个房间，暖洋洋的，但在金天眼里却比冰雪冷上成千上万倍。耿毅已经不在，连一丝气息，一点温度都没有，留下的只有身心俱疲的伤痛。金天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任凭眼角的泪水洗礼她的脸庞。她这样活着到底是为什么，她做这么多又是为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得到这些吗？
从变成孤儿的那一刻金天就知道，在这个世上唯一疼惜自己的人就只有自己，可她不知道，在这个世上喜欢折磨她的人却不止一个。从变成孤儿的那一刻金天就知道，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就要变得更强，完全不依附别人、靠着自己的力量变得更强，可现在的她和傀儡有什么区别。操控在别人手中的命运，就那么无能为力吗？
“你打算在床上躺多久？”耿毅的声音，原来他并没有离开。
金天一惊，赶紧躲进被窝里擦掉脸上的泪。
“你就那么委屈吗？”耿毅倚着门框，打趣的看着金天，“你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拥有了我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不过可惜，我的第一次给了金明。”
“这是我对你容忍的最大限度。”
耿毅轻轻一笑，不以为然，“这也是我的最大限度，别指望我会叫你和别的男人上床给我戴绿帽子。”
金天给了耿毅一记白眼，用被子捂住头懒得理他。
“快起来吧，再不起来我就掀被子了，你美丽的胴体应该有很多人想看吧。”
“你出去玩吧，我今天没空理你。”
“可是我有空！”耿毅贼贼一笑，上前几步，一跃跳到床上，躺在金天旁边，“快起来吧，我带你出去玩。”
“不想去！”
“去吧，那里很好玩的。”
“不去！”
“你再不起身我就相机伺候。”
金天咬咬牙，掀开被子，一脸怒气的瞪着耿毅，“你到底有完没完，你无非是想把我骗出去，然后把我扔在街上找不到回来的路，你至于这样吗？”
耿毅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干笑着坐起身，“呵，呵，你还真聪明，居然猜到我心里所想的。”
“当然，我可是余有智慧和聪敏的……”金天抿抿嘴，没有继续往下去，“你先出去吧，十分钟后楼下见。”
耿毅笑了笑，半信半疑的走出房间。
……
今天的太阳特别大，大得出奇，像烤箱一样烘着大地。顶着如此烈日在街上走一整天，不被烤焦才怪。想到这些，耿毅不禁偷笑起来，完全没察觉到金天已经看了他好几眼。
虽然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动作，但车箱内的两人还是相对无语。耿毅开着时快时慢的车，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绕来绕去都不知道东西南北。车子突然在一座花园前面停了下来，耿毅的计划悄悄开始了。
“我渴了，下去买瓶水给我。”
金天看看耿毅，又看看外面，虽说前面是个花园，但人烟稀少，连个买水的店都没有。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打开你右手边第二个箱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在酒店拿了一瓶水放进去。”
耿毅抿抿嘴，知道自己的阴谋被拆穿了，但仍硬着头皮道：“我就要喝你买的水，怎么样？”
“你是不是打算等我下车后，就溜之大吉？”
是又怎么样？
耿毅不悦的给了金天一记白眼，在她面前自己永远像个小孩子，“你猜。”
“是的话就开远一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然后右转，再左转，就到了我们下榻的酒店。你兜了几个大圈而已，别以为我不知道。”
“哼！”耿毅转哼一声，气呼呼的重新发动车子。
窗外的事物飞快的闪过，离下榻的酒店越来越远，对外面的事物越来越陌生。看着外面的一切，金天心里五味杂层，很不是滋味。那些即将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在被遗弃时也会向主人悲悯的叫唤，希望勾起主人的同情，可她连那点资格都没有。
当车子行驶到河堤一带时，金天喊了停。
“你要在这儿下车吗？”耿毅疑惑的回过头，明知道他想干嘛，她还乐意奉陪，真是个怪人。
“这里我真的不认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说着，金天解开安全带便要下车。
“这一带很危险的，经常会有流氓出没。”
金天轻轻一笑，又好气，又好笑，“你是在担心我吗，出事了才好，不是吗？”
耿毅抿抿嘴，没再说什么。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金天一下车，他就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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