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福是祸的婚礼
外面烈日当空，暴晒着过路的行人，坐在咖啡厅里吹着冷气，凉凉的，丝毫感觉不到热。但金天却面红耳赤，浑身冒汗。穿着蕾丝小洋装，梳着淑女式的公主头，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不像她。坐在对面的人却很满意。
“女生就是需要打扮，你打扮一下漂亮多了。”耿烨怀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心里美滋滋的，盯着金天一直看。
金天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赞自己漂亮，“董事长还记得我？”
“当然，那个观察入微的小女孩，用阿芝的话就是漂亮的新女朋友。”
金天粲然一笑，更觉不好意思。以为耿烨怀会生她的气，说话也是爱理不理，原来并不是这样。
“听阿芝说你是家里的长女，还没成年就挑起整个家的重担，很辛苦吧。”
“不辛苦，只要能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健康成长我就觉得很幸福。”
“好，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你这样的。”
耿烨怀赞许的目光让金天比吃了蜜还甜，外面的太阳灿烂，她的心情更灿烂，竟忘了接下来该面临什么。
几分钟后。
耿烨怀的脸色突然大变，端起咖啡鬼鬼祟祟的躲到靠墙角的位子上，眼睛还时不时瞥向门外。金天甚是奇怪，也看了过去。
“妈，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耿毅不悦的甩开胡净芝的手，这是一家以相亲出名的咖啡厅，傻瓜都知道来这儿是做什么。
“看到咖啡厅的名字就知道了，废话少讲，快跟我来！”胡净芝紧紧拉住耿毅的手，死活都不放。
“妈，金明在等我，我先走了。”
“就算金子在等你你也必须跟我来。”
“妈！”
大得如同响雷，咖啡厅里所有人都投来炽热的眼光。
胡净芝不悦的甩开耿毅的手，噘着嘴略带哭腔地问：“你是不是想看到我死？”
无奈，无奈，除了这个词都无法形容现在的耿毅。耿毅闭上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得顺从。
胡净芝得意一笑，拉起耿毅来到金天面前，“她就是你相亲的对象，不，是要娶的对象。”
金天低着头没有响应，因为没有说话的必要，也没有看耿毅一眼，因为早就知道耿毅是什么表情。怒，火冒三丈的怒，就差没跳起来。
“妈，你搞错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还没老糊涂，她就是我最理想的儿媳妇人选。”
“可她是金明的姐姐！”
“那又怎样，她是她，金明是金明，我喜欢的人是她，要你娶的人也是她。”
耿毅气得直翻白眼，怎么会有这种事，就算她和金明是一家人也不能混为一谈。胡净芝这里是说不通的，只能从金天那里下手。
耿毅夺步上前，来到金天跟前，“你知道你今天相亲的对象是我吗？”
金天头低低的，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出知道两个字。
“那你知道我是金明的男朋友吗？”
做着对的唇形，却不敢发出声，现在的金天可笑得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看到如此表情的金天，耿毅肚里顿时冒出一团无名烈火，说话的声音也不禁大了一点儿，“你知不知道我和金明快要结婚了，我今生唯一想娶的人就是她！”
金天抿抿嘴，她该怎么回答，道破所有的事情吗？不，她不能，因为金明会恨她的。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告诉耿毅她是因为喜欢他才非要嫁给他的吗？不，她不能，因为金明会恨她的。
“我求你别这样，你成全我和金明好不好？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你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得到幸福吗，姐姐？”收起一脸的怒气，耿毅软硬兼施。
姐姐？
金天的心陡然一颤，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弟弟，她该如何做抉择？这么老掉牙的爱情故事怎么还会发生在她身上？可不管怎样，那个决定真的很难。金天抬头看了看耿毅，又看了看胡净芝，似乎想打退堂鼓。
“耿毅，你别任性，有些事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胡净芝突然插话道，但更多的却好像是在给金天做暗示，“金天快告诉他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金天抿抿嘴，狠下心来，“我，我要跟你结婚。”
一杯水冰冷的泼到脸上，那冷掉的不是脸，而是心。
“这就是你反对我跟金明结婚的原因吗？”
金天紧咬下唇没有说话，因为遇到这种状况任谁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们可真卑鄙，不过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龌龊，我就算死也不会娶你！”
“耿毅！”胡净芝的声音。
“我这辈子只会娶金明，我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要看到我死，”胡净芝上前几步，拦住耿毅的去路，“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有什么意义，我和你爸爸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吗，可最后呢，我们还不是搞成这样。其实我也不想强求你什么，反正我都是快死的人了，没有老公，没有儿子都无所谓。”
“妈！”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一个万不愿，但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任谁不动容呢？
“我一生中没有多大的愿望，只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和我选定的人结婚，你就当是满足我这个快死之人最后的遗愿，答应吧！”
耿毅紧咬牙根，那句愿意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头点了点，然后迅速消失在人潮里。
胡净芝大叹一口气，笑着抹去脸上的泪。
“这就是你要金雷病历的原因？”
胡净芝轻轻一笑，拉起金天的手，“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儿媳妇。”
寒，冻彻骨筋的寒，善良正直的耿毅怎么会有胡净芝这样的母亲，虽然嫁入耿家会是她的末日，但她更希望能够守在耿毅身边好好照顾他，保护他。
……
太阳的强烈晒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似乎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争，累到不行。金天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刚打开门，迎接她的又是一杯凉冰冰的水。
“真看不出你居然有这种本事，到嘴的肉也会被你抢走。披着高贵清纯的皮囊，骨子里还不是和我一样贱到不行。”金明怒气冲天，眼眶里全是杀气，“耿毅是我的，是我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和我争！”
金天没有回话，也没有擦掉脸上的水，推开挡路的金明走进屋。在金明看来，这就是毫无悔意的行为。
金明剑步上前，缠住金天，“你听到没有，耿毅是我的，打消你那可笑的念头吧，耿毅要娶的人是我，只有我也只会是我！”
“让一切回到原点有什么不好，你爱的人并不是他，你爱的是他的钱。”
“那有什么区别，只要他娶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才是余智敏，你冒充我和他相认，他才会娶你的。如果你不是余智敏，你和他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地下室，在静得出奇的地方它显得特别大声，金明恶狠狠的瞪着金天，高举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打的动作，“你是不是很喜欢和我抢东西，先是这个家，然后是爸爸、弟弟、妹妹，现在又是耿毅，你让一让我，让我也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会死吗？”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原本都是属于我的。” 金天被打侧过去的脸一直没回过来，心痛大于一切，“你一直厌倦这个穷得叮当响的家，是我捡到了它，你一直讨厌爸爸的无能，弟妹的幼小，也是我捡到了他们，而耿毅，他本来就在我的生命里。”
金天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金明咬咬牙，跪在地上哀求道：“姐，就这一次，你把耿毅让给我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如果耿毅和你结婚将是最大的不幸，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金天甩开金明哀求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
“余智敏，我告诉你，你会后悔的，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嫁过耿家的！啊——”随着金明刺透人心的叫喊声，外面的桌子椅子只要是能摔的东西全都变了样，包括那台已经烂到不能再用的计算机。
……
一连几天金明都没回来，金智和金雷都感觉到气氛不对，但谁都不敢问。对于突然要结婚的金天，他们是既期待又紧张。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叹息声已经取代了金天的笑颜，直到婚礼那天……
……
婚礼在一家小小的教堂举行，精致而又奢华，用大量百合围成的心形，让每一位宾客都感受到它的华丽。穿着洁白的婚纱，金天怎么也笑不起来，虽说结婚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候，但那丝阴霾却形影不离。自从上前吵完架金明就一直没回家，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没有，这样的状况还是头一次。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打着救人的旗号留在自己心爱的人的身边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好感到罪恶的，可她的心就是那么奇怪。
婚礼开始了，看着漂亮的新娘，金智金雷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来，耿烨怀很高兴，胡净芝也很高兴，不知道她的笑是真是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金天来到耿毅面前，是和料想中一样不高兴，或许也是因为许久没见到金明的关系。他不笑的脸好严肃，一团黑气让人毛骨悚然，都不敢靠近，就连交换戒指时拉住金天的手也是不悦的。
忽然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出现在门口，披散的长发，呆滞的目光。她很性感，但不惊艳，她很漂亮，却少了一种色彩。她拉着自己的右手腕，执着的往前走，眼看离耿毅越来越近，却突然倒下了。一只带血的手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密密麻麻的伤口不断有血涌出。
“金明！”耿毅大叫着扶起地上的金明，可她已经脸色苍白失去了意识。
教堂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不幸的恋人身上，谁都没看到金天拿着戒指僵硬的表情，还有胡净芝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神秘。
……
医院。
急救室的灯一直亮着，耿毅安静的坐在走道上等待着，紧握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还有泪不停的滴落。金明流了好多血，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叫人触目惊心。她的心就那么痛吗，居然选择死亡这种方式让耿毅一辈子记住她。
对面，金天也焦急的等待着，心乱如麻。原来金明是这么深爱着耿毅，自己的介入竟是如此残忍。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要继续下去，还是该让它停止？办法总会有的，就算没有那块地皮孤儿院也会重新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可金雷呢，他还有多少时间，他能等吗？
急救室的门开了，金明被推了出来，脸上盖着白床单。
“医、医生，她……”看到如此情景，耿毅竟问不出口。
医生取下口罩，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因失血过多已经过世了。”
脑子“嗡”的一声响，突然变得一片空白，耿毅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金明死了，金明死了……”
金天倒吸一口气，出现和耿毅相同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虽然金明很叛逆，虽然金明像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但她依然是很坚强的，就算和金天吵翻天断绝关系，也绝对不会为了这点事而自杀，这完全不像她的风格。金天也坚信这一点，才那么执着的，难道是她想错了？
掀开白色的床单，金明静悄悄的躺着，脸白得就像一张纸却温柔了许多。人，原来是这么的脆弱。金天的心一阵刺痛，懊恼后悔占据了所有思绪，可现在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金明，金明！”
大声的呼唤，大量的眼泪是否能唤醒一个尚未冰冷的人？如果可以重来，她更宁愿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去，或者从来没有遇到金家的人。
“你走开，”耿毅拉过金天将她推倒在地，“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根本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你凭什么哭，是你害死金明的！耿家少奶奶的头衔对你就那么重要吗，连自己的妹妹都不肯放过。”
“我，我……”我这么做全是为了孤儿院，为了金雷。
这是一个理由吗，因为它就可以让金明死得理所当然吗？不，因为她也是一条命，因为她也是自己的家人。
“我那样的哀求你为什么你就是不听呢？你会有报应的，就算老天爷不惩罚你，还有我！”耿毅猛瞪金天一眼，抱起金明消失在走道的心头。
“报应？”金天冷冷一笑，泪水模糊视线，从现在开始连她自己都会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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