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穿越之梨花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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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嗔人问

虽然皇上命人将四爷押解,但木兰不比京城,行宫内又住着皇室家眷,不便押人,因此护军营的人将太子和四爷关在远离中军帐的一处小帐之内。皇上没有禁探视权,十三阿哥当夜就进入小帐看四爷。

四爷的心腹大臣有好几位随君入了木兰,碍于形势不便明目张胆去看四爷,十三阿哥带了口信过来,众人商议,由十三阿哥明日上奏给皇上为四爷说情,只要应者众多皇上总会多加考虑,再说户口银子的调拨事务,太子实有权调用,这也不能全怪罪在四爷头上。

十三阿哥如此这般给四爷说了一番,四爷微一沉吟,对十三阿哥说:“此事你们都不可再出面了。”

十三阿哥说:“四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死活我们都不过问了。你今儿不是没见到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几年前废太子时尚有怜子之情,如今太子做得这样决绝,我看皇上心意已定,太子这次只怕凶多吉少,储君之位是保不住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还是未知数。”

四爷说:“正因为如此,现下你们不可再出面,时机尚未到来。”

十三阿哥急着:“四哥这是说什么话,什么时机,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心情不好,给个斩立决,到时候我们怎么救你出来。”

十三阿哥不听四爷的劝告,第二日果然上奏给皇上,为四爷说情。他还未说话,皇上在御台之上,将杯子重重摔在地上,厉声说:“谁敢再提这件事,犹如此杯。”果然和四爷预料的丝毫不差。

十三阿哥只得缄默。如今也没有颜面去见四爷,整日与众人商议如何将四爷救出来。这日早间有个小军曹进了十三阿哥的军帐,哨了四爷的口信来,说是四爷嫌中军煮的饭菜不好,让十三阿哥今晚带尾蛇去吃蛇羹。十三阿哥半天没有会意过来,心想,四哥最不讲究这些的,怎么突然说起要吃蛇羹来。

十三阿哥与四爷最贴心,当下听到是四爷吩咐的,忙到行宫内务府里去要了一条小蛇。他刚进行宫的膳房,一位小宫女正端了一碗蛇羹出来。

十三阿哥停下来盘问:“这是谁要的?”他用汤匙在汤里搅了搅,汤里只有一些小白粒,像是百合。

小宫女说:“是十四爷吩咐的,给十四福晋的。”十三阿哥听说了十四福晋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

十三阿哥说:“怎么只有汤?”

小宫女说:“十四福晋只喝汤,十四爷让人去了肉。”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小宫里正要回答,见膳房的总管公公出来,小宫女便退出来。

这小宫女到了东边一个三进的小院,看到其其格在门外指挥人打扫,小宫女迎上去叫了声姐姐。其其格见是内务府送汤的人,接过来打发人让她回去,自己把汤端到婉兮的房间去,婉兮还在睡觉,听到响动叫了其其格的名字,其其格把药放在圆桌上,说:“福晋醒了?今早爷出门的时候,特意吩咐让不让人进来打扰,让福晋多睡一会。”

其其格一面说着一面把帐子挂了起来,婉兮听她这么一说,面上一红,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其其格指着桌上说:“内务府把汤送过来了。”

婉兮伸手在鼻尖一挡问道:“又是什么药?”

其其格说:“是蛇羹。”见婉兮眉头一皱,忙说:“福晋不爱吃药,汤总要喝吧。这可不苦,也亏得十四爷想出这法子。”

婉兮想说我本来就没病,又怕引来其其格一番高谈阔论。其其格要为婉兮更衣,婉兮说:“我自己来吧,你先下去忙吧。”

其其格临走前又啰嗦一句:“那福晋不要忘了桌上那碗羹。”

婉兮披了一件单衣下了床,指尖握住汤匙在碗里一搅,凑到嘴边闻蛇羹的味道透出来,婉兮忙坐直起来,实在是吃不下去。她抿了一下嘴,眼睛向室内高几上那盆兰花扫了一眼,她眼里一转,走过去,将那蛇羹倒在兰花根上。

其其格后来进来的时候,碗已经空了。婉兮着了旗装,正在梳妆。其其格问:“福晋今天要出去吗?”看样子倒不像是去围场。

婉兮透过镜子,说:“嗯,就是上次那几个洋人……”婉兮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猛然间,只觉得胸口一阵紧缩,透不过气来,婉兮用左紧紧拽住胸口,身子顺着镜妆滑下去。

其其格大惊,跑过去将她扶住,只见婉兮在大口喘气。婉兮虽然时常会觉得身子不适,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口鼻似被人捂住,好像下一刻就不能呼吸一样。只消一刻,婉兮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滴滚落下来,她的意识倒是清楚的,心里一个劲地想,因为她改变了这历史,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人家说弥留之际会想起人生所经历的种种往事,婉兮这个时候倒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地叫胤禎的名字。她的手还压在心窝处,指尖用力到泛白。其其格吓坏了,扶住她大声对着门外说:“来人啊,快来人啊。”

婉兮后来昏了过去,等到她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手正被人握着。她先听到其其格的声音,有点哭腔地说:“先前还是好好的,内务府送来的羹也喝了,后来就……呜呜……福晋一直叫着十四的名字……呜呜……可见是痛得不行了……”

婉兮微微一睁眼睛,胤禎忙起身:“婉兮,婉兮。”

婉兮半眯着眼,用手压了一下心脏处,先前的紧缩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是还是难以呼吸。

胤禎问:“你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

婉兮侧卧卷起身子,摇了摇头说:“没事。”

胤禎冷着脸说:“什么没事,你说你哪里不舒服?”

婉兮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我身子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好吗,可能是那个时候起身起得太猛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皇上哪里了?”

胤禎说:“他们说你昏过去了。”

婉兮说:“我想睡一会,你们先出去好不好?”

胤禎说:“那好,我让人熬药去了,等一会让其其格端进来。你记得喝,这一次不许嫌苦。”

婉兮问:“太医来过了?太医怎么说?”

胤禎说:“都是一群庸医。”一开始在京里说是水土不适,可是婉兮在京里住了大半年,怎样的水土不适也该好了吧,如今又说是身子虚、体弱,再好的补品他也让内务府给她备了,再怎么调养也不见起色,简直一群庸医。

胤禎起身正要离开,梁九功领着一群人匆匆进来,与胤禎见过礼之后。梁九功劈头就问:“十四爷实在是冒昧,听说十四福晋病了。皇上让我来问一问,早间内务府是不是送了一碗蛇羹过来。”

胤禎向其其格转头,其其格说:“是内务府的小宫女送过来的。”

胤禎问:“怎么了?”

梁九功说:“实不相瞒,四爷也中毒了,是饮过早间内务府送过去的蛇羹。”

胤禎说:“内务府的食用蛇都是精挑细选的,怎么会中毒。”

梁九功说:“四爷喝的那一碗蛇腹内有毒蝎,实在是内务府的大意,刚才太医为四爷把过脉。皇上命我也给十四福晋送一济过来。”

婉兮在幔帐内听得一清二楚,早间的蛇羹她一滴也没有碰过。婉兮在帐内问道:“梁公公,四爷现在怎么样?”

梁九功回说:“还是昏迷不醒。”

婉兮心里一片豁然,她与他的性命原来果然一线相牵,她依附于他的生命而存在。

胤禎听梁九功这么一说,怒道:“刚才太医怎么没有诊治出十四福晋体内有蝎毒,耽误了治愈的最佳时间怎么办,真是一群废物。”虽然明白自己病症的真实原因,但碍于胤禎面前,婉兮只得喝了梁九功送来的药,又命太医为她把了脉,那太医说:“福晋用量不多,毒性没及深入,并无中毒的迹象,但是福晋身体过于虚弱,实要认真调理。”

婉兮问道:“我听人说蝎毒极为厉害,又使植物枯萎。四爷怎么会中毒,因为喝了蛇羹?”婉兮下意识向那盆兰花看去,那兰花绿意昂然,生机勃勃。

梁九功说:“可不是,四爷说内务府的饭菜不好,今早让十三阿哥去膳房里弄了蛇羹,想不到就出事了。早间十三爷第一个发现四爷中毒,央求皇上先放四爷出来,皇上起先不允,后来一些大臣和德妃娘娘都为四爷求情,太医说四爷中毒致深,能否过得了这几日都有问题。皇上这才允了,放了四爷出来,太医说情况不怎么好,如今唤了好几个太医在那里守着。”

婉兮心里还有许多疑问,胤禎让她好生休息,打发了梁九功回去,谴了个太医在外守着,又命其其格在里照看着。

房门一关,婉兮听到外间那日苏的声音,说:“十四爷,苏尔特哈什说要见福晋,奇怪,他见福晋作什么?”

胤禎问道:“在哪?”

那日苏说:“人在外面候着。”

胤禎说:“就说福晋身体不适,让他回去吧。”那日苏应了一声,然后是一阵小跑声音。

婉兮在里面听得迷迷糊糊,苏尔特哈什要见她,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婉兮撑着身子想起来,才一动,唬得其其格马上上前为她压被子。

婉兮躺下对其其格说:“你去把那块青玉找来。”

其其格问:“是出京的时候,你让我放在盒子里的那块青玉?”

婉兮点了点头。胤禎把青玉还给她之后,她还一次也没有用过。白色锦帕层层打开,托住一块苍翠欲滴的青玉。其其格手心微微一动,那些白亮的光影在青玉面上一转一晃,流光飞舞。

婉兮原本想让其其格出去一阵子,给自己腾出一些时间,可以借由青玉去见苏尔特哈什,他要见她绝不会没有原因的。可是其其格说:“福晋好生休息,我就在这里守着。”婉兮没有办法,只得先将青玉放在枕下,她这一睡睡到晚间,起身进了些清粥。身体虽然还有些不适,醒来之后,却也精力充沛。

晚间就寝时,胤禎关了房门,婉兮支吾着说:“今晚我想自己睡,你去厢房好不好?”

胤禎在床沿坐了下来,用手碰了碰她脸颊:“不舒服?”

婉兮当下点了点头:“就今晚,你去厢房好不好?”

胤禎脱掉了靴子,说:“我不想去自己睡。”

婉兮说:“可是我在生病。”

胤禎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说:“我又不会欺负你,你担心什么?”

婉兮说:“不是,我是怕会传给你啊。”

胤禎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胤禎吹了蜡烛,一室昏暗中将婉兮搂在怀中,问道:“干嘛我要去睡厢房?”

黑暗中不看不到对方的脸,依稀只得轮廓,婉兮说:“你不是没有去吗?”

胤禎呵呵一笑,说:“睡吧。”

婉兮睡不着,翻了一个身,离胤禎远一点,她不想等一会她起身时把他吵醒了。她才一转身,胤禎自身后贴上来,婉兮僵着身子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间护军低声说话,仿佛是在换班。婉兮睁着眼睛一直没睡,她这时轻轻推了推胤禎:“胤禎?”他已睡着了。

婉兮轻轻扳开他搁在腰间的手,自枕下拿走青玉。婉兮小心翼翼,悄悄地出了房间,这才轻轻喘息。她的身子不听使唤似的,只觉得头重脚轻,喉咙仿佛被人卡住,呼吸困难。婉兮试了数次,青玉才带着婉兮来到四爷的帐外。她的身子太虚弱了,非到万不得一,她原想不用它的。

四爷的帐里还点着灯火,苏尔特哈什听到嚷嚷声从帐里出来,先是看到界地不远处有一片弱绿色的光芒,护军营里的人弄不清楚状况都愣着不敢动,苏尔特哈什突然让人全部撤离,然后他看到了婉兮。

她像小兽一样蜷缩在草地上。苏尔特哈什扶了她坐起来:“福晋!”

婉兮问:“四爷怎么样了?”草原的晚上有点寒冷,苏尔特哈什见她只着了单衣,忙解了大衣为她护风。

苏尔特哈什说:“四爷中了蝎毒,中毒很深,只有姑娘可以救得了他了。”

婉兮微微一笑,调侃说:“大人说反了吧,我的性命不是依附在四爷身上的吗,是他创造了有我的历史。”

苏尔特哈什正色说:“四爷需要一种叫紫苏的草药,可是随军的药材不够。”其实原本是够的,只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苏尔特哈什不想解释那么多,对婉兮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婉兮说:“什么地方有?”

苏尔特哈什说:“京城。”她办不到,这里离京城遥遥几千里,她如今身子单薄,从不到一里外到这里青玉都耗尽了她的能力,她怎么可能去到京城。苏尔特哈什说:“你可以,也一定要试一试。”

婉兮说:“如果拿到紫苏,你怎么向太医解释?”

苏尔特哈什说:“不必解释,我会命人暗中为四爷煎药。旁人只会以为四爷福大命大,不该有此一劫。”

婉兮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我需要休息一会,明天午时,我一定想办法弄到紫苏。”

苏尔特哈什说:“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你的身体……你要小心。”

婉兮说:“我知道。”

婉兮回到房内,胤禎还在沉睡。婉兮的喘息声仿佛吵到了他。胤禎猛然惊醒:“你怎么了?”

婉兮说:“没事,我休息一下。”

胤禎点亮了烛台上的半截蜡烛,见婉兮满头大汗,胤禎说:“我去叫太医。”

婉兮说:“我没事,相信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胤禎给她拭汗,说:“看你这个样子,好像赶了很多路似的。”

婉兮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胤禎将她的手握起来放在脸侧,静静地看着她,婉兮闭了眼,再睁开,问:“怎么这样看我?”

胤禎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婉兮觉得诧异问:“为什么要这样讲?”

胤禎说:“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握不住你,困不住你。婉兮,你喜欢我么?”

婉兮说:“我已经嫁给你了。”

胤禎说:“那你说给我听。”

婉兮说:“说什么?”胤禎嘴角勉强牵出一个笑来,婉兮说道:“太晚了,快睡吧。”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烛火再次熄灭,胤禎在黑暗里幽幽地说:“皇阿玛今天在问我关于子嗣的事情,我们成婚也大半年了,婉兮,我们……要个孩子,好么?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

婉兮困倦的神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痛,她嫁给他已违背了历史,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婉兮心里一酸。婉兮说:“也许太幸福,上天会嫉妒。惩罚我不能你为生下一儿半女。”

黑暗中只有浓重呼吸,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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