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渣渣)
楔子
宁安国,地大物博,百业兴旺,臣民莫不忠心于掌权者宁氏一族,周边小国莫不以其为首,四海之内莫不归心,整个国家蒸蒸日上,根基稳健。
现任皇帝是宁氏第十代子孙宁庸,在这位贤明君主的带领下,宁安国走上前所未有的辉煌。皇帝共有五子一女,大皇子宁潜,二皇女宁淋,三皇子宁清,四皇子宁澈,五皇子宁池,六皇子宁游。
金銮殿上,礼部尚书出列禀奏道:“启禀吾皇,按祖制应该给每位皇子采选女官,现将符合要求的小姐名册画像呈上,供吾皇定夺。”
在皇帝的示意下,总管太监陈奎将卷轴接过双手奉上,宁庸翻阅过后,抬起头扫视了众大臣一眼,将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意义不明地挑了挑嘴角,冷冷开口道:“此事还需斟酌。”
说完看了陈奎一眼,后者会意,高声喊道:“退朝……”
等皇帝离开后,大臣们不等退到殿外就炸开了锅,纷纷议论着究竟谁家千金能够雀屏中选。丞相苏恪成为众人包围的中心,不待他开口,就听陈公公的声音传来。
“皇上宣苏相觐见。”
向围着自己的同僚投以抱歉的眼神,年过四十的苏恪匆匆离开,各位大臣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却也只能满怀遗憾地散了。失去了皇上最为亲近的苏大人,他们谁也不可能知道内幕了。
苏恪走出殿外看到陈公公,两人礼貌地笑了笑,遂一前一后向西暖阁走去,那是皇帝下朝后处理政事的地方。
小太监奉茶退出后,苏恪与皇帝共坐在一张榻上,陈公公在一旁随侍。
“苏恪,你看看这次该给他们哥儿几个挑选哪家的闺女?”
接过陈奎递过来的卷轴,苏恪静静地翻看,一脸平淡,直至翻到最后一页,不禁眉头聚拢,惊讶地抬头看着对面亦友亦君的人,只见他悠闲至极地品茶,仿佛没有感受到苏恪的惊讶。
苏恪难掩惊讶,一字一顿地说:“皇上,这不可能,下官根本没有将二女儿的名牒呈报礼部,她断断不可能在这次采选中!”
宁庸闻言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只一瞬就消失无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伸手轻抚黑须,略一沉吟,看着已经由惊讶转为担忧的苏恪,淡淡一笑,说:“苏恪,我们老了,也是时候让那些小辈闹腾闹腾,不争个头破血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小子的能耐!”
“可是皇上,卿儿她……”
“这事儿就这样定下吧。”宁庸不等他说完就做出决断。
看到皇上脸上的表情,和他一起长大的苏恪深知这件事不会有转圜的余地,故而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向皇帝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陈奎,你说苏恪是不是生气了?”宁庸随意地问着。
“奴才不知,不过苏相爱女心切溢于言表。”虽然心中有疑问,陈奎还没傻到直接向皇帝发问。
宁庸像是知道他的答案一般,摆摆手让他下去,噙笑拿起那份名册细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用朱笔写下批示。
……
苏恪回到府上后,朝服都没换就直奔后花园,看到苏夫人在给山茶浇水,开口就喊道:“夫人……”
“爹爹,您回来了?”软软的嗓音打断了苏恪的话语,他听到这句问候不自觉地收紧了身体,将到口的话立马咽了下去。
“茵茵,陪你娘浇花呢?”
苏夫人看到丈夫脸色有异,笑着让女儿代替自己给剩下的几株山茶除草,与苏恪相携着离开了。
回到房中,苏恪担忧地说出皇帝和自己的谈话,苏夫人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后宽慰他道:“老爷,不管是谁将卿儿的名牒递上去,这本来就是她理应该得的,想必这也是皇上的初衷。卿儿从小到大都不曾让你我操心,我反而是担心茵儿,老爷,你说会不会两个女儿都入选?”
听到妻子激动的声音,苏恪忙安慰她,亦是安慰自己道:“夫人莫担心,应该只会有一个女儿……”
说到这,苏恪也说不下去,一入侯门深似海,辛辛苦苦把女儿抚养长大,谁曾想就这样送进宫中。
宫中大臣莫不想自己的女儿能被选在君王侧,飞黄腾达。作为宁庸伴读的苏恪从小长于宫中,对这些事谙熟于心,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没有对夫人说出的是,他感觉宁庸会……
第一章 入宫
“姐姐!姐姐!”伴随着一个清亮软软的嗓音,身着翠绿色宫装的苏茵跑进自己姐姐居住的悠然小筑,小脸因奔跑和激动而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只见倚在软榻上的苏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挂着无奈地笑笑招手让苏茵过来,饶是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苏茵还是被她绝美的容颜所迷惑。她身上最为动人的不是那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最能魅惑人心的是她散发出来的悠然宁静之息,因而爹爹将姐姐居住的园子命名为悠然小筑。
苏卿今天穿着一身藕荷色的纱裙,云鬓上仅仅插着一支金步摇,不施粉黛的脸蛋丝毫不露黯然,与步摇遥相辉映的金色腰带让本就纤瘦的腰身更显窈窕,小巧的金色绣鞋静静地卧于榻前。
从袖中掏出藕色丝帕,苏卿拉过走至塌边的妹妹的手示意她坐下为她擦去头上一层细细的薄汗。
苏茵这才回过神来,一改往日的活泼,只是静静地任姐姐给自己擦汗。每次和姐姐在一起,苏茵都会觉得很宁静,不自觉地话就少了。
苏卿擦完了汗,微微叹口气,用手轻轻戳了苏茵额头一下,嗔道:“又来装怪!什么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都是要进宫的人了,还是学不会成熟些。”
苏茵一听这话难掩激动之情,兴高采烈地喊道:“姐姐,姐姐,我们能够一起进宫了!”
“怎么会?爹爹不是没有把我的名牒交去礼部吗?”苏卿愣了一下才发问,双眉若有似无地笼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姐姐,能和你一起进宫茵茵很高兴!”苏茵眉飞色舞地说着,要不是苏卿拉着她的手,只怕早就蹦起来了。
轻拍妹妹的手回应她,即使心中疑问重重,苏卿也不会表现出来。
“二小姐,老爷下朝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悠然小筑的大丫环苏紫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被苏茵缠不过,姐妹俩在各自丫环的跟随下来到书房。不等门口的侍从禀报,苏茵推开门直接就闯了进去,苏卿在后面又好气又好笑地直摇头。
苏恪刚想斥责来人不懂规矩,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小女儿还有她身后一脸无可奈何的二女儿,板着的脸松弛下来。每每看到性格迥异的姐妹俩,苏恪都会觉得无比自豪,两个女儿不仅外貌出色,还各有所长。唯一遗憾的就是卿儿性子太过沉静,而茵儿又太过活泼。
看到爹爹不顾她们兀自陷入沉思,苏茵顽皮地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刚想出声吓她爹一下,谁知反而被回过神的苏恪吓到,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平举的姿势。
“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不用看苏恪都知道是自己的二女儿。苏卿被妹妹的样子逗笑,忍俊不禁。
“茵茵,你就是学不乖。何时爹爹被你捉弄成功过?”
苏茵不满地噘起红红的小嘴,一脸的不甘心。苏恪本来忧心忡忡,被姐妹俩这么一闹冲淡了许多。只见他站起来看着眼前两个妙龄女子,慈爱地说:“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消息了。卿儿,凡事不要太过隐忍;茵儿,在宫中不可像在家里一样随意。七日后进宫,你们娘亲在西厢房等你们,去吧。”
苏卿原本有疑问想问爹爹,转念一想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也就作罢,拉住妹妹向苏恪行了礼就离开了书房。
看着女儿的背影,苏恪胸中五味杂陈,不知此去究竟是福是祸。
苏卿一路上回味着爹爹的话语,连苏茵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也没留意,直到进了西厢,苏夫人一看到两个女儿相挽而来,眼眶一红,连忙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见到娘亲难过,姐妹俩心里都不太好受,眼看苏茵都快哭出来,苏夫人挥挥手说:“看我难过个什么劲!来来来,过来坐下,时间本来就紧,为娘的先跟你们说一说这宫里基本的规矩。”
苏夫人是平南王爷的大女儿,对宫中的礼仪十分了解,现在她只恨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倾吐而出,以防她们在宫中有什么差池。虽然,苏家显赫一时,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她还懂。
七天的时间转眼就过,苏府上上下下都为了两位小姐的进宫而忙得鸡飞狗跳,苏茵天天激动地睡不着觉,而苏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事就看看书绣绣花,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有熟知她性子的苏氏夫妇察觉到她比以往越发的沉静了。可两人也只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苏恪一直记得告诉卿儿不让她进宫时,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作为爹爹,苏恪很少看到二女儿惊慌失措的样子,喜怒也不形于色,小时候一度令夫人和他担忧。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质越发的和那个人相似,时至今日,苏恪还是不能理解故人的所作所为……
听到外堂吵闹的声音,苏恪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知道是宫中的车辇来了,虽不情愿也只有向外堂走去。两个女儿已经盛装等在堂中,苏恪走过去接过夫人拿来的玉如意分别交到苏卿和苏茵手中,深深地望了姐妹俩一眼,向一旁的公公点点头。
“迎苏相两位千金进宫!”
苏卿和苏茵缓缓地向门外走去,依礼,苏氏夫妇只能等在厅内,苏茵三步一回首地看着爹娘,泪水在眼眶中流转。而苏卿挺直自己的背,没有回过一次头,直到左脚迈出门槛的一瞬间,侧转过身深深地看了爹娘一眼。多年后,苏恪还一直记得二女儿那挺直的背影以及回首时那饱含深情的一眼。
迎送的队伍离开后,苏夫人才哭出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苏恪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又不知从何安慰。
“老爷,我恍惚在卿儿身上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你说她这次进宫……”
不等说完就哽咽住,泣不成声。苏恪搂过夫人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夫人。宁庸不会让卿儿出事的。”
私下无人的时候,苏氏夫妇都已习惯了直呼皇帝的名讳,毕竟一个是兄弟而一个是妹妹,这也是苏家最受恩宠的原因之一。
苏卿静静地坐在辇车上,随着起起伏伏的晃动心情也千回百转,不像苏茵那样简单,她清楚地知道这次进宫就等于是卷进了诸皇子的争夺中,苏家的权势如日中天,必是每个人所极力追逐的,看样子,为了妹妹和自己,她只有处处小心行事,切莫留下一丁点的把柄才好。
此次采选和每三年一次的大采选不同,主要是为了给每位皇子选定一位女官,而依照宁安国历代以来所形成的规矩,这个女官十有八九会成为皇子妃,也就是说有一个必定会成为以后的一国之母,要母仪天下。
所以这次的采选不仅是在位高权重的大臣的千金中选择,而且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可人儿,不仅相貌出众,就连才华亦是高人一等。
苏卿一行人坐辇到了皇宫外围改乘轿子,一炷香的时间后,站在了鄢晴宫的门口。陈奎早已候在那里,见到五位小主鞠了一躬。
“各位小主,今天就请在鄢晴宫稍事休息,从明儿起将会有嬷嬷前来教授宫廷礼仪。”陈公公说完就让各位丫环带领五位小姐分别回自己的庭院休息。
“陈公公!”苏茵高兴地叫了陈奎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进宫以来,天之娇女的几个小姐莫不是屏息敛气,小心翼翼,突然这么激动的一喊,所有人都不禁呆了呆。
姜还是老的辣,陈奎最先反应过来,走至苏茵的跟前,行了礼,并压低声音说道:“苏小主,唤奴才何事?”
苏卿站在她的背后,清楚地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几个宫妇虽然惊讶却把它掩饰得很好,而另外三个据她所知,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千金胡恬楠,一个是镇国公的嫡孙女汪琦,另外一个是邻国的金华公主。这三个人脸上虽然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可眼中的轻蔑却不能让人忽视。
苏卿心中虽不快,但还是浅笑着走到苏茵的旁边,向陈公公道:“陈公公,可否将我和苏茵安排在一起?”
“已经安排妥当了,小主劳累了一天,还请先去休息一番。”
投给陈奎一个笑容,苏卿拉着苏茵在小宫女的带领下向她们的庭院走去。一路上,苏茵忍不住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陈公公讲话啊?我有好几年没有看见他了!”
苏卿不语,拉着她回到给两人准备的屋里,挥手让宫女全部下去,才说:“陈公公他很忙,过一会儿他会例行来这儿询问,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不行?”
话音才落,门口就传来陈公公带笑的声音。
“苏小主刚才可吓了奴才一跳。”
原来苏茵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和陈奎关系很好,哪怕是到了现在,陈奎也偶会让苏恪给她稍些小玩意儿。
苏茵嘻嘻地笑着,进宫意味着可以见到许多以前的朋友,所以她一直为进宫而高兴着。陈奎看了苏卿一眼,对苏茵说:“苏小主,隔壁房里有些小玩意儿,你去看看。”
苏茵兴冲冲地跑了出去,陈奎这才看着留下的苏卿,道:“苏小主,有苏相的威势在,您凡事尽可放宽心。”
“谢公公提醒。”明眼人对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东宫,安游宫。
“六皇子,五位千金已经进住鄢晴宫,苏相的小女儿一看到陈公公就难掩兴奋之情。”
“知道了,下去吧。”
禀报之人一袭藏青色衣裳,来去无踪。宁游端起茶杯轻吹着啜了一口,看向坐在一旁的宁清和宁澈。
“三哥、四哥,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苏茵她从小在宫中长大,直到十岁才回苏府。不过看样子,她那天真烂漫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宁澈不像宁清那样沉得住气,一股脑地将自己的看法说出。虽然他和宁清是双胞胎,性格却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喜动。宁游虽然是最小的,实际上只比他俩晚了几个月,大皇兄宁潜也仅仅是大了宁游一岁半。
他们兄弟几个和宁淋的岁数都相差不大,现在宁游一满十六岁,按规矩给每位皇子选女官,这件事不仅在大臣中沸沸扬扬,同时也受到五个皇子的关注。
“六弟问的是五千金的事,不是说苏茵。”沉默良久的宁清冷冷地开口,言罢不满地扫了性格急躁的弟弟一眼。
宁游一直端着茶杯把玩,听到宁清的话抬头看向他,问:“三哥?”
“苏相权势中天,而他的长子苏浔现在又在南疆戍守,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苏家小姐是你最佳的选择。”
宁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扯动嘴角,玩味地说:“既然父皇没有追究到底是谁把那人的名牒递上去的,我们大可以好好看看这条美人计能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了。”
此话一出,兄弟三个相视而笑,他们都对以后事态的发展充满了好奇。
东宫因位于内宫的东边而得名,内宫一共分为东西南北中四个宫,东宫住的是五个皇子,西宫为皇后、皇太后、太妃等人居住,南宫则是皇女宁淋和辈分较高的为皇帝诞下麟儿的妃嫔,北宫则是一些新晋的秀女、妃嫔所住,苏卿她们住的鄢晴宫就在北宫之内,中宫自然是皇帝的寝宫。
东宫之中,又分为安潜宫、安清宫、安澈宫、安池宫和安游宫,分别住着五个皇子。
安潜宫中,宁池和宁潜正各坐棋盘两端,冥思苦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兄弟两个由于是一母同胞,感情很好。
当今皇帝的六个子女,基本上分成了两派,以宁潜为首和以宁游为首,宁淋支持大皇子。宁潜由于年岁最大,最早接触政事,受到众位大臣和皇帝的赏识,而作为最小的儿子宁游,幼年丧母,宁庸最为宠爱这一个儿子。
整个朝堂上下也各有拥护,形成了两股不容忽视的势力,暗暗较劲,明争暗夺。
两个时辰后,宁潜的一盘棋终于分出胜负,此时已是晚膳时间,吩咐人备膳后,宁潜向对面的五弟说:“这次父皇竟然钦点了苏家两个小姐进宫,还真是前无古人。”
“听说苏相的女儿都是绝世无双,苏茵和我们一起长大自不用说,就不知道那个自小就体弱多病的苏卿是个怎样的人物。”
“不管她们最终被指给哪一个皇子,苏相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宁潜淡淡地陈述着,并没有因此而投注多少感情。
宁池笑看着自己的胞兄,不置可否,他知道眼前这位虽然以登上大宝为目标,却从来没有想过借助裙带关系,就像他常说的一样:既然要争就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权谋!
还记得他们兄弟姐妹六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和睦,情同手足,却因为嬉贵妃的病逝、宁游失去母妃而变得紧张起来。也就是那段时间里,丞相兰源通敌叛国被赐死,兰馨紧跟着也死了。那一年,他和宁池才十岁,而大哥也才十二岁。
看宁池的样子宁潜就知道他想起以前的事,自小他就是作为皇长子培养的,生来性格就比其他几个弟妹要清冷些,就算现在出于争斗时期,他亦不曾忘记兄长的责任,即使宁游偶尔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也不予以计较。唯有等到父皇退位,新君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争斗才会平息,在宫廷中,不争你又有野心,就只能坐以待毙!现在,他能做的仅仅是不要弄出手足相残的悲剧。
虽然两人是同一个母亲所生,样子却仅仅是有些相似。宁潜长的比较像皇帝宁庸,宁池却像他们的母妃,一双凤眼,挺直的鼻梁,尖细的下颌、略丰满的唇组合在一起,不显一丝女气,反而流露出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承袭自娘亲的白皙皮肤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手无缚鸡之力,典型的一个文弱美书生。
……
鄢晴宫。
好容易让激动的苏茵睡了以后,苏卿反而睡意全无,刚刚在宫女服侍沐浴的时候,看到自己光洁的肩膀,不禁有些恍惚,以前,左肩上是有一块疤痕的,据娘说是自己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下来弄伤的。
后来擦拭膏药将近一年才渐渐看不出来,现在就算细看都看不出这儿曾经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伤疤对自己十分重要,好像它的存在和她的存在是分不开的,只可惜,她记不起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了。
伸手轻抚着左肩,苏卿返回自己的屋子,让宫女给研墨,提笔就画下一只傲雪红梅,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静静地看着宣纸上的梅花,总觉得好像是没有生命一样,空空的,就像……就像……
不等想出这究竟像什么,身边的宫女轻呼出声拉回了苏卿的神智,这才发现一副完美的红梅图因为自己的走神而有了败笔,骤然失去了作画的兴致,放下朱笔,抬首看向刚才出声的小宫女。
后者已经跪在地上频频磕头,惊慌地说:“小主恕罪,奴婢知错了!”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竟然紧张得有些颤抖,苏卿嘲讽地笑了笑,才用清冷的声音说道:“叫什么名字?为何惊呼?”
小宫女颤颤地回答:“奴婢名叫入画,方才看小主不慎将朱墨滴在画上故而出声,请小主恕罪!”
“入画?可懂得作画?”没有让她起来,维持着一跪一站的状态,苏卿继续发问。
“奴婢,奴婢会的难登大雅之堂。”
“既然犯了错就要受罚!今晚罚你临这梅花三次方可休息,明白吗?”
说到罚的时候,入画抖得越发厉害,听到后面又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等她再做反应,苏卿离开自己的屋子,借着如缎般光滑的月色走到庭院里。
换下一身的盛装,现在的她又恢复以前那种素雅的装扮,淡蓝色的圆领宫装,衬托出纤细高挑的身材,站在月光下仿佛谪仙。
“苏小姐好生兴致,深夜赏月。”带着些许柔媚的嗓音,让人不由联想到主人的娇媚。
回过头看见是镇国公的孙女汪琦,苏卿扬起清冷有礼的笑容,淡淡地说:“因为今儿的月色迷人。”
同是妙龄女子,汪琦也不禁被她脸上淡而不漠的神色所打动,走至她的身旁,两人相并着抬头看月,良久,传来一个讥诮的话语。
“原来妹妹你在这儿呢!还说怎么都找不到你。”
人未至声先闻,苏卿心中因被打扰而有丝不快,轻皱秀眉侧看身边人的时候竟发现她眼恐惧一闪而过,心中不禁暗叹这地方确实是是非之地!
看着来到面前的金华公主,苏卿刚想离开,谁曾想有人先开口道:“妹妹两个结伴赏月怎么不叫上我么?”
“我是凑巧遇到苏小姐的。”
另外两人本以为苏卿会接过话头,谁知她全然不顾,微微仰头专注地凝视着夜空,仿佛周围的一切皆不存在。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金华和汪琦都有些尴尬,最终汪琦咬咬牙忍了过去,金华刚想发作,不想鄢晴宫的管事王嬷嬷突然现身,有礼地说:“三位小主,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明早要教授宫廷礼仪。”
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王嬷嬷都会向皇后禀报,金华不得不收敛一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汪琦紧随气候也离开了。
苏卿刚想会自己的屋子去,王嬷嬷的话让她止住了脚步。
“在这鄢晴宫里,几位小主身份高贵,奴婢谁都招惹不起,还是请小主莫要为难奴婢。”
回头看了王嬷嬷卑躬屈膝的样子一眼,苏卿只觉得有些好笑,随意说了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嬷嬷,这话说的很好。”
直到她回屋关门,王嬷嬷才直起腰一脸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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