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与爱无关
从库尔勒回来以后，以旋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意，开始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这样的以旋，并没有比以前过得更快乐。
以旋回归家庭没有多久，秦方的母亲就退休了。一个家庭中的两个女人，一场无休无止的康乃馨和玫瑰之间的战争开始了。
此时的以旋才明白，家庭之战，比任何战争都更要辛苦，劳心劳力。
以旋一日比一日不喜欢回家，找到了借口和理由，她就赖在了朗朗这里不肯走。让朗朗陪她逛街，让朗朗陪她吃饭，让朗朗陪她游荡。以旋一日比一日不快乐，朗朗可以看得出来，她明亮的眼神一日黯淡似一日。
以旋不想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地陪着她。以旋想说话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听。
“朗朗，为什么婚姻不可以只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婚姻会让人这么的累？为什么不管我做什么，秦方的母亲看我就是不顺眼？”
“和秦方结婚后，我才知道，他母亲喜欢的媳妇不是我这种类型。他母亲喜欢温婉贤慧的女孩子，而我太野，太精明，太锋利，骨子里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这是昨天她和我发生口角时，亲口告诉我的。”
“我啊，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我了。为了秦方，我千方百计的想要讨好他的母亲，可是没有用。”以旋心灰意冷地对朗朗说，“朗朗，我真的对秦方好失望，我不要求他为了我对他母亲怎样。可是，他连最基本的公正都做不到，我只是要求一个公道都不可以吗？在他母亲面前，他只是一味的容忍和沉默。在我面前，只是一味的哄我。”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选择踏入婚姻。”一向最反感别人说“如果”的以旋，现在在期盼“如果”的存在，以旋一定很难过，“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成为一场战争的导火索，我好累。”
以旋将脸孔埋进了朗朗的肩窝里：“朗朗，我想要离婚。”
那么坚强、那么乐观的以旋，现在形容萧索，心灰意冷，朗朗的心不由得就为她疼了起来。她握住了以旋的手，轻轻地握住。
朗朗每日里都会与顾尘寰煲好几个小时的电话粥，顾尘寰在库尔勒当地重新办了一个手机号，话费便宜得让人接受不了，每个月打一百送六百，顾尘寰办了一个，夜夜与朗朗在电话里鸿雁传情。
这夜，朗朗生气的打电话质问顾尘寰：“顾尘寰，你不是说秦方会是一个好老公吗？好老公会让自己的老婆连回家都害怕吗？”
顾尘寰啼笑皆非：“朗朗，有问题我们就慢慢地解决问题，现在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
朗朗也知道自己的话有点蛮不讲理，她瘪了瘪嘴，伤心地说：“以旋好可怜。”
“秦方也很无奈。”
朗朗问：“其实，现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秦方和以旋搬出来住，你不能对秦方说，他就不能和以旋搬出来单住吗？他一个大男人，离开他妈就活不下去了吗？”
“秦方有秦方的难处，他也想过要搬出来住。可是，他是独生子，他也曾经跟他母亲提过这个话题，他一说出口，他母亲就哭了，说她不过是想要和儿子孙子住在一起，享一享儿孙福，如今儿子长大了，有了媳妇就不要娘了。你说，秦方还能怎么样？”
朗朗无奈地叹息：“以旋真的是有点心灰意冷了，离婚的念头都有了，我真怕，有朝一日她和秦方走到这一步。”
“好了，朗朗，你也别太担心了，很多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我答应你，我会找秦方好好谈一谈这件事，好吗？”
“你告诉秦方，如果他敢对不起以旋，我饶不了他！”
顾尘寰失笑：“好，我一定会把你的意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秦方，好不好？”
她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以旋从来没有这样消沉过，我真的很担心她。”
“朗朗，别想那么多了，这个周末我回去看你，我们再详谈这件事。”
“这个周末你会回来吗？”
“朗朗，我想你了。”
“我也是……”
接下来的几天，朗朗的心情特别的好，顾尘寰要回来了。她开始在家里大扫除，打扫房屋，开始在冰箱里准备他爱吃的食物。
林素取笑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给十头猪准备食物。”
“妈——”朗朗不依地喊。
“好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你高兴就好。”
星期六的早上，朗朗难得的没有赖床，一早就起床了。她正对着衣柜发呆，不知道应该穿哪一件衣服的时候，顾尘寰打过来了电话。
“朗朗，对不起，临时有点事，我走不开，我不能回去了。”
朗朗欢喜雀跃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明明失望到了极点，却也知道他是忙于工作，只好装作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你忙吧，工作要紧。”
“朗朗，对不起。”
有人在按门铃，可能是以旋来了，她一边去开门，一边对顾尘寰说：“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的错。下周我去看你……”
惊梦般，朗朗所有的言语都封缄在口中，只是呆呆地看着伫立在门外的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顾——尘——寰？”
她结结巴巴地、语不成句地问：“你、你、你、你不是——说，你回不来了吗？”
顾尘寰将一大束红玫瑰放在她的怀中，然后拥住了她：“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见到我，开心吗？”
她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幸福的感觉，就那样自然而然涌满了心中。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苏曼文对她说的那一句话——尘寰会是你一辈子最大的财富。
拥有了顾尘寰，是老天赐给她的最大的福分。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哪里也没有去，只想两个人呆着。他们相拥着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朗朗在他的怀里扬起脸望着他，开心地傻笑：“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中午，我们请秦方和以旋吃饭吧？我答应过你，要好好劝一劝秦方的。”
“好啊好啊，那你约秦方，我约以旋。”
朗朗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对顾尘寰说：“好奇怪哦，以旋的电话打不通，总是说不在服务区。顾尘寰，你找到秦方了吗？”
只见顾尘寰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挂断电话以后，望着朗朗，久久不语。
“顾尘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顾尘寰沉声说：“朗朗，秦方和以旋已经离婚了，昨天办理的手续。”
朗朗听完，下意识的又开始拨打以旋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顾尘寰提醒她：“你打她家里的电话试一试。”
是以旋的妈妈接的电话，她一听到朗朗的声音，就哭了：“朗朗，我们刚刚收到以旋的一通简讯，才知道她和秦方离婚了。她说她要出去散散心，让我们别担心她。打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从小到大她和你最要好，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去了哪里？”
“我也在找她，我一有她的消息，就和您联络。”挂断了电话，朗朗咬牙切齿地望向了顾尘寰，“秦方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顾尘寰牵起她的手就走，他太了解她，知道此时此刻要求她冷静理智，纯属多余。她向来冲动，又好打抱不平，这一次又事关以旋，如果她可以冷静理智，她就不是林朗朗了。
她像一只发怒的小豹子，所经之处，尸横遍野。
秦方的秘书拦住了她，说：“秦总特别吩咐过，今天不见任何人。”
顾尘寰这时追上了她，秘书认得他，这才放行。
推开门，秦方没有像往日般神情冷峻严肃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办公，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手放在额上。听到门响，他怒声说：“我不是说过今天不见任何人吗？”
看见秦方，朗朗的怒火不由得去了三分。任何时候见到秦方，秦方总是衣履光鲜，干净整洁，容不得自己一丝丝的邋遢。可是此时，秦方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胡茬，领带被扯掉了扔在地上，西装在沙发里被揉皱了。
朗朗站在他的面前，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逼得你一定要和以旋离婚吗？”
秦方疲倦地说：“离婚是以旋提出来的，你也知道以旋那个人，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可是这一次，以旋一定也不是那么肯定的，如果你开口挽留，她一定会为了你改变心意。秦方，你知道吗？以旋她是真的爱你。”
“可是，”秦方静静地望向了她，“我不想再让以旋为了我受委屈。我知道这场婚姻，以旋受了太多的委屈，她也为了我牺牲了太多太多。我为了这件事和我妈沟通过，可是你们知道吗？根本就无法沟通。我和我妈谈一次，她就认为我是向着以旋，在指责她，不谈还好，谈一次，她对以旋的成见就加深一次。”
“以旋是一个生命力很旺盛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她的身上都会散发着一种热力和魅力，感染着接近她的每一个人。可是现在，以旋整个人都沉了下来，镇日眉头深锁，沉默寡言，常常地坐在那里就开始发呆。我——我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以旋。”
“既然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妈，我也没有办法舍弃我妈，那——我只有还以旋自由。这是我唯一能为以旋做的，你们明白吗？”
“不明白！”朗朗连珠炮般地说，“事情总会有很多解决的方法，你都还没有一一尝试，怎可就轻言放弃？如果你真的爱她，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放弃？”
秦方问：“如果真的有办法，你以为以旋会提出离婚吗？”
朗朗结舌。
顾尘寰说：“不管怎么说，秦方，你这一次和以旋是太过轻率了。”
可是看着秦方满脸的憔悴，他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方整个人消沉了下来，虽然说不至于不事生产，但是，对什么都变得无精打采，很多事情，能搁浅就搁浅。无形之中，顾尘寰变得忙碌了起来。
在这阵低气压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以旋终于打来了电话。
难怪她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原来她的人已经到了俄罗斯。终于知道了她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天回到家中，母亲已经先她一步回来，坐在沙发中，整个人神不守舍的。她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妈，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林素起身说，“朗朗，我今天不想吃饭了，你到外边随便吃一点吧，我就不做饭了。”
老妈不对劲，而且是超级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会发生什么事？
朗朗回到自己的房间，拨通了斯芙蓉的电话。斯芙蓉和老妈一样在边疆宾馆做生意，她的办公室就在老妈的隔壁，和老妈关系最好。
斯芙蓉在电话里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的全说了：“朗朗，你还不知道啊？你妈妈被四五个毛子骗走了三百多万的货，很多的内地厂商天天打电话催你妈妈的货款。”
“老妈为什么会给他们赊欠这么多的货？”
“他们都和你妈合作很多年了，每一次，最多三四天，他们的钱就到帐了，所以，你老妈才会赊欠给他们。这一次虽然赊欠得多了一点，你妈也没有太在意。谁知这一次他们这一走再无消息，打电话，电话全部停机。为了别的毛子，才知道这几个毛子打算转行，这是最后一次进货了。”
朗朗听了，脑袋轰的一下子空了，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三百六十万，对她和母亲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几年，她也赚了一些钱，可是，都用在开新的档口和吃喝玩乐上了。
每年，她都会和母亲出国旅游。
所以，她的存款并不是很多。
她把她的所有的存款放在一起，也只有三十二万。老妈应该也没有多少现金，她的钱都放在货款的流通上了。
怎么办？要怎样筹得剩余的三百三十万？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忽然好想好想顾尘寰：“顾尘寰？”
即使在电话里，顾尘寰也听出她有点不对劲：“朗朗，你怎么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笑了：“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
“傻丫头，我也想你了。一有空，我就回去看你。”
“顾尘寰，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最爱的人就是我吗？”
“是，”顾尘寰宠溺地应道，“我最喜欢最爱的人就是林朗朗了。”
“一辈子都不会变心吗？”
“是，一辈子都不变。”
怕他担心，她没有对他说老妈出事了。挂断电话以后，她忽然觉得无所畏惧了，因为有顾尘寰陪伴在她的身边。
她核算了一下，她总计在七家商场拥有九个档口，档口的位置都很不错，很多商户都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她有意转让，请第一个考虑他们。留下一个档口，她和老妈将来赖以为生，卖掉其余八个，大约能筹得现金两百万左右吧？
她再把车和首饰卖了，即使不够，也不会差得太多了吧？再向朋友们借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些商户不知从何得知她家里出事了，急需现金解围，纷纷打压档口的价钱。如果按他们给的价钱出让，只能拿到手一百万左右。被逼无奈，她只好在报纸上贴出转让的广告。
以前，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大群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随时守候在身侧，可是出事以后，他们全体消失不见了。
打了几个电话，全是无人接听以后，她就明白了，再也没有去打扰她以前那些“朋友们”，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天真。
几日下来，她只觉筋疲力尽，心力憔悴。
疲倦地走在归家的途中，却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刘泠宇守候在她回家必经的路口。
朗朗疑惑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
刘泠宇问：“朗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一下吗？”
她冷冷地说：“对不起，我累了，想要回家。”
刘泠宇取出一个存折递给她说：“我知道你最近缺钱用，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存款，只有八十多万，不多，但多少可以帮你一点。”
这笔钱对于当年的刘泠宇，已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肖静书家里，不过是九牛一毛。可以显见，刘泠宇在肖家并不被重视和信任。
“谢谢你，但，我不需要。”朗朗说，“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朗朗的心中，一瞬间，百转千回。
她被所有的朋友拒绝了以后，只有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往日种种美好的时光，重回心间。
但，不可以再为他心软。
刘泠宇说：“朗朗，我知道我一直都欠你一个解释，我并不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这真的是我的心里话。”
“其实，当初向你表白的时候，我在心里犹豫了很久很久。追你，还是追静书？我知道静书一直都喜欢我，如果我选择和静书在一起，静书的父亲可以帮助我平步青云，那是我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到达的彼岸。”
“可是朗朗，我喜欢你，我是真的爱你，思量了又思量，反反复复地犹豫了又犹豫，一向总是以现实为第一考量的我，第一次动摇了。我舍不得你，最终，我终是选择了你。可是，朗朗，你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在你的观念里，有太多太多的理所当然。”
“男朋友理所当然的陪你玩，陪你吃饭，陪你开心，男朋友理所当然的为这所有的吃喝玩乐买单。可是朗朗，你不知道，有许多单，我是买不起的。即使这样，我还是舍不得你。”
“直到几个月前，我父亲病重，巨额的手术费是我负担不起的。你会担心我，你会来看望我的父亲，你会买来很多很多的鲜花、水果、和食物，可是你不知道，我最需要的——是钱。”
“这时，静书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主动为我结了医院所有的账单，我欠了她的，我别无选择。”
朗朗沉声说：“你父亲生病的那一天，我是带着钱去的，可是，静书对我说，你不需要，你已经筹到了手术费。我以为你有钱，所以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刘泠宇，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离间你和肖静书之间的感情，我只是不喜欢被别人冤枉和误解的感觉。我也许孩子心性，但我并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傻瓜。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会被我最好的朋友陷害和出卖。而你，居然会这样误解我，更令我失望。”
“刘泠宇，这一次，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不再恨你和肖静书，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再和你和肖静书做朋友。以后，我们最好就当作形同陌路，我觉得，这对我们三个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刘泠宇，以后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都当作没有听到吧。”
朗朗的心中，不是没有感动的。经过这几天，她好像经过了几生几世。人情冷暖，冷眼白眼。只有刘泠宇一个人，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她不能被感动，在她最脆弱的时候。
她经过他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刚回到家中，只听见家中人声鼎沸，嘈杂凌乱。
一群人围着老妈，“叽哩咕噜”地七嘴八舌吵个不停。听了一会儿，她明白了，是福建的厂商来追债的。
她挤到了老妈的身边，大声说：“你们都不要再吵了！”
她的车子卖了四万，首饰卖了十七万，加上她的存款三十二万，总计五十三万。她说：“我先还你们这么多，我现在正在给你们筹钱，你们给我一点时间。”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嚷道：
“一点时间是多久？我们从福建来，可陪你们耗不起。”
“是啊是啊，我们天天住在旅馆，你给我们旅馆费和饭钱啊？”
“你们家这所房子应该值不少钱，把你们家的房产证押给我们，还清了钱，我们就还给你们！”
“给你们三天时间，没钱还就卖掉这所房子！”
……
林朗朗的头撕裂般的疼痛，她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接受刘泠宇的帮助。假装那么清高做什么？现在只有钱，只有钱才可以解决问题。
“住嘴！”
朗朗震了一下，她好像听到了顾尘寰的声音。她苦笑一笑，一定是太想念他的缘故。
“你们都给我住嘴！”顾尘寰的音量提高了八度，那些厂商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顾尘寰推开了人群，护在朗朗和岳母的身前，将一个黑色的手提皮箱放在了茶几上，说：“你们都散开，欠你们的钱，我一个一个结给你们。”
他打开了皮箱，满满一皮箱的钱。
当初，顾尘寰挂断了朗朗打来的电话以后，越想越觉得她不对劲。
过了几天，他就给苏曼文打了一个电话，他才知道，岳母出事了，朗朗到处在卖档口和车，还有首饰。
他知道以后，当时就打电话给秦方：“秦方，我现在急需现金，我想把我在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你。”
“出什么事了？”
顾尘寰说：“我岳母出事了，她被几个毛子骗了三百六十多万。我粗略计算了了一下，我的股份大概有一百六十万，我想要再拜托你借给我两百万。欠你的钱，我可以给你打工，按月还给你。”
秦方沉声道：“尘寰，你在说什么呢？你再说这种话我跟你翻脸。三百六十万我借给你，年底分几次红就够你还给我了。”
“秦方，谢谢你。”总是麻烦秦方，他的心里真的是过意不去。
“翻脸了，钱不借了。”
可是在几个小时后，秦方却带着钱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以，顾尘寰才会在此时此刻，及时出现在朗朗和林素的面前。
终于核算完了每一家的货款，送走了那些讨债的厂商，朗朗问：“顾尘寰，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知道，他手里也没有现金，他所有的钱和卖办公室的钱，都投在公司入股了，所以她当初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免他担心。
“那天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我拜托苏曼文帮我打听，才知道妈出事了。我立刻就去找到秦方，希望他能够把我入股的钱退给我，不足的部分请他借给我。我以后给他打工，给他还债。结果，秦方不许我退股，就借了我三百多万，说年底分红的时候再还给他吧。”
“尘寰，谢谢你，将来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妈，你说什么呢？如果你当我是你的儿子，以后就再也不要说还钱的话。”
顾尘寰的脸上有着几分挥抹不去的倦意，朗朗说：“你累了吧？先回卧室洗个澡吧。”
回到卧室，顾尘寰再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从朗朗手中接过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也许只是自己多心了，他太累了。
吃晚饭时，他只和老妈有说有笑，眼光看也不看向她一眼，她这时才知道，她并没有多心，他就是故意冷落她，当她不存在。
晚上她洗澡出来时，只见顾尘寰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在他的身边躺下，
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还是不理她。
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对她摆脸色。她有一点点手足无措，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确实有错。
可是，她那不是也是为了他着想吗？
虽然女生向男生认错，有一点点丢脸，不过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有错。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后背，柔声说：“顾尘寰，别生气了，好不好？”
过了许久，顾尘寰沉声说：“你也知道我在生气啊？”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顾尘寰忽然坐起了身子，质问她：“如果换作是我出事，你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真相的人，你不会生气吗？”
“呸呸呸呸呸！”朗朗连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顾尘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听说你把车卖了？”
“哦。”
“明天我再带你去买一辆车，这样出入也方便一点。”
朗朗见他终于笑了，悄悄地依偎进他的怀里，仰起脸孔撒娇说：“别再生我的气、不理我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不理我，我心里好难过。”
她举起手掌向他保证：“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隐瞒你，好不好？”
顾尘寰皱着眉头问：“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刘泠宇了，他怎么会来？”
“他也知道老妈出事了，所以来借钱给我。”她说，“不过，我没有要，我还对他说，从此以后，我就会当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他这个人，也请他当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我。”
“拒绝了他的钱，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朗朗诚实地说：“就在被人逼债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过啦。”
顾尘寰目不转睛的凝注她，就在她以为顾尘寰又要生气的时候，正要说几句甜言蜜语哄他开心，他却伸出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俯在她的耳边，低声说：“朗朗，对不起，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朗朗的眼眶蓦然湿了，她偎紧了他，第一次说出来心底最难以启齿的话：“我没有难过，真的，因为一直把你放在我的心里，所以，我什么也不害怕。顾尘寰，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顾尘寰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在了那里。只有他的眼睛渐渐地氤氲，水雾渐渐地扩散，然后，在他的唇边，渐渐地绽放了一抹笑容，如春风中渐渐绽放的春花，无比温柔，无比温暖。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傻傻地望着她，无边幸福地笑。
她抱住了他的脖颈，第一次主动地吻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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