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出庭作证
范中律师坐下。岑克爽转向吴道问,“请问您能否回答这个问题?”
吴道在椅子上里动了动回答说,“当然可以,我的回答将是肯定的。”
这时,岑克爽向他座位跟前凑了凑问,“喻小华跟您谈过遗嘱中有关条款没有?”
“没有。”吴道忽然有些吃惊地说,“她半个字也没有向我透露过什么的。”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您被认定为遗嘱执行人的?”
“她死了以后,是你告诉我的。你还问我愿不愿意接受。”
“那么你我之前有没有谈过喻小华遗嘱的事?”
“没有。”
“我的问话完了。”岑克爽说完平静地坐下了。
范中坐在哪儿,用带橡皮擦的铅笔敲打着桌子,他并不站起来问,“吴道,你说你在生意上有许多意见同喻小华相反,那可不可以说成你和喻小华是生意上的死对手呢?”
吴道显然对他直呼其姓名很不高兴,说,“没有什么不以的。”
“那么当你发现你自己被指定为该遗嘱执行人时,你是不是很吃心凉!”
“的确吃惊不小。”
“要是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指定喻小华做你的遗嘱执行人吗?”
忽然,岑克爽站了起来说,“我反对,这纯属一个假设性问题,吴主席怎么会道,在一种假设的情况下,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呢?”
“反对有效。”法官说,“证人不需要回答。”
这时范中提出一个致人死胡同的问题:就是遗嘱的正文里,喻小华提到过要岑克爽负责监督吴道,以保证我的财产不会有一分钱落在失他的衣兜里。
岑克爽的死穴突然被他击中,一时之间他顿时失控反对地咆哮愤怒着。但是这并未引起法官们的注意。不过法官也说明他的反对是有效的,当然陪审团不接受那位诉讼代理人提出的这一问题。他知道陪审团确实听到这些话了。如果他们开审的话,他们不会忘了这些的。
岑克爽坐了下来,苦苦地寻思着,然而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愤。他更加密切地注视着范中那家伙,就像他又从最后一顶帽子里,变出一样东西似的。幸好他也说到这儿。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是法官问岑克爽还有没有其他的证人,然而他没有。不过范中那边胸有成竹。经过范中一系列的提问,岑克爽很头痛。很快范中迅速结束了他的辩护,再加上他看出了法官想急于休庭吃午饭。接着休庭。
当一切收合妥当之时,岑克爽这才发现此刻已走空了的审判庭里,只有喻小莹依旧坐在辩护人席位上,而且狠狠恨恨地注视着自己。不过令他自己相当吃心凉的是,自上次见到她以来,她那张脸已变得憔悴不堪,就好像苍老了十年似的。不只是皱纹加深,双眼?陷的那种类型的苍老。她一副病态脸色苍白,给人一种擦粉很厚的感觉。看到喻小莹,他脑子里又清晰地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情景。他有些不敢再看那个方向看一眼,起身要走。
“岑律师。”喻小莹说。
他收住脚步说,“是你喻小莹小姐啊!”他的招呼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你为什么和吴道合伙这样对待我们?说啊!”她说,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板的。
不管岑克爽怎么解释他是一个律师,并向她外婆许诺过。但是她却是一意孤行。然后岑克爽站着不说话,接着他匆匆地溜走了。很快黄奇拉着他去了一家饭馆吃饭。
其实,喻小莹一直害怕出庭这一时刻,使她聊以自慰的是,至少有哥哥喻小武在她前面开路,她可以想象出庭时,将是怎样一副形象。当然,他已经就岑克爽律师和吴道的情况作过证了。当她意识到她要在这一刻出庭时,她简直吓坏了。这种恐惧心理使她稀里糊涂地完成了宣誓这道程序,对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全然不知,只是做着机械的反应。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向审判大厅。她心里顿时害怕有那多的眼睛看着她,她感觉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喻小华的大外孙女吗?”
这句话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范中律师身上,她俯视着他。他身材粗壮像个外国篮球队员,穿一件像乌龟一样的夹克,脖子上挂一条金链子。她过去总希望自己的爸爸像他这样有风度。
“是。”她回答说。
“请大点声说,让法庭里的人都能听见。你同你外婆关系怎么样?”范中律师说。
为了避开那么多听众的脸,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范中。他应该说是站在她一边的,但她觉得在他身上同时也有一种讲不清楚的威胁存在。他会迫使她说出那些她不想说的事情。她知道而且相当清楚,在这种的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她自己的私生活,她在感情上是多么难以承受。
“我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她说,“我从未在别的地方生活过。”
“那么说,你对你的外婆的了解甚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了?”
“是,我了解她。”
“假如说有人知道喻小华患有精神失常的话,那个人便是你了?”
“我反对,”岑克爽站了起来说,“他这是故意在引导这位证人。”
这时的喻小莹为他的突然反对吓了一跳,急忙把注意力转向他的脸。她成功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他是那么高大英俊,有着那么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那头发使他显得很潇洒,而他是自己的敌人。她忽然意识到,她正置身于四周都是男人的房间里。那位法官、岑克爽、范中和那个陪审团。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紧张使她的心绪更加乱了,翻腾了。她突然想在证人席上呕吐的感觉。
“范律师,你能否改变一下措词?”法官说。
“哦,没问题。”范中又转向她问,“你跟外婆在一起觉得怎么样?”
“这样问还不是很笼统吗。”岑克爽说。
喻小莹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岑克爽这么一说,顿时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厌烦感。
“好了,我们要让这位证人随便回答问题,岑大律师,这你是知道的。”
“范律师可以继续说。”法官说。
“喻小莹小姐,你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还需要我问得具体些吗?”
“我能回答。”喻小莹说。她直起了身子,想起了在范中办公室里谈到的那些情况。她又说,“好吧,第一,她常常恐吓我们,从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起。她总是那么,那么,”她吭吃了半天后续道,“总是那么的对。”
“你说她总是那么的对,具体是指什么呢?”范中问。
“她,她事事都懂,而且做事主观武断。她做什么事都得按她自己的方式去办。有时候我想,如果有谁违背了她的意愿,她不杀了他才怪呢!”
“你是说她脾气很暴躁,对吗?”
“这个她倒不打人,当然类似的事也绝对没有过。但是她那个唠叨劲儿让人受不了,一件事情她会没完没了地跟你说,不把你说服,决不善罢甘休。而且当日后想起来时,她都要唠叨一阵子,她从不饶恕一个人。”
“你能不能给我们举个例子?”
她脱口而出地说,“我不想举例子!”
顿时,这句话使在场的人惊呆了,审判庭里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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