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桃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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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桃花为嫁

舒词急恼的向前走,一驾豪华的马车停在路中央,难道又是来阻挡自己的?他这时反而笑起来。明黄的车帷除了皇家没有人敢用,不知这车中却是谁?

车帘卷起,一张明艳非常的脸露出,竟是她!舒词微怔。

“怎么?表哥,这才几时没见就不认识我了么?”女子笑脸如花,爽媚的语气下竟隐隐有几分幽怨的思念。她便是楚询的女儿,楚赋的姐姐,当朝华贵妃——楚菁。

“贵妃娘娘。”舒词断没想到楚赋竟然连她都搬出来了,语气别是一番生疏之意。

楚菁依然用她那特有的爽媚的声音道:“这般生疏倒似陌路人。便算情谊不再,好歹我们也是表兄妹啊。”

怕是又要被阻一阵了,舒词看看天色,心有些焦急。

“难得相见,表哥也不过来陪我说说话么?”说着指了指马车上的空座,优雅的喝着茶。

“不巧我今儿有些事,改日再陪贵妃叙话。”话虽温吐已有要走之心。

“你这改日却不知道改到猴年马月,我知道表哥一向漂游惯了,还是今日有话今日说的好,免得到时想说时却不知如何说。”语气软软怨怨,再给对面的茶盅倒上了茶,已是再次邀请上马车。舒词只当作没有看见,依然不肯上马车。

“那么请贵妃快说。”疏疏冷冷的语气令华贵妃心头便是一恼,表面上依然笑意宴宴的道:“若猜得没错你必是要去徐府吧?正好我也要去道声贺,毕竟徐将军有恩于我。正好顺路,表哥请上车吧。”

舒词心中着急,实在不愿与她同车,可是她竟有意挡在此处,而自己又没有骑马或是坐轿,连推辞的理由都没有。

“怎么?我这个贵妃连请你坐一下的面子都没有吗舒大才子?”楚菁秀眉一挑,拿出贵妃的架子。

“君臣之礼不敢逾越。”任她如何邀请他只是站在马车前,身姿不卑不亢。

华贵妃心底怒火腾地一下窜出,语气愈发爽媚,“什么君臣之礼,表哥连最基本的礼仪都犯了,还说什么君臣之礼?”

舒词神情一变,脸上尽是耻辱之色。

楚菁倒是平静下来了,手抚摸着肚子,怀孕四个月,肚子已微微垄起,“表哥没听说过怀孕的人不宜动怒吗?否则对胎儿不利,还是你本就希望我肚中的孩子不好?”

孕妇最大,舒词只得上了马车却只坐在车帘前,车夫搬了一个矮几给他。那里本是车夫坐的位置,但这马车极大也并不拥挤。楚菁见此脸色气得苍白,他宁愿与一个车夫并坐在车橼上,也不愿与自己同坐!

车夫一挥鞭,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今日也是安阳与诗垠的好日子,我一向听说诗垠年少英雄,不仅功夫好,才学好,长得也清标齐楚,却从未见过。”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表哥一定见过诗垠吧,觉得传言是真是假?”

“盛名之下无虚士。”连他第一眼见了诗垠都是一赞,何况与他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可约,他们相爱那么理所当然。

“表哥觉得他与你、舍弟相比,如何?”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何可比?”这慢悠悠的马车何年何月能到?他早已不耐,楚菁有孕在身又不能癫跛,他真想下车一走了之!

“那表哥觉得他与名动帝都的苏可约可般配?”他既然不耐烦了,就说些他感兴趣的话。

舒词自苦一笑,相爱才是般配,他们俩人那么相爱,怎么不般配?可是,爱她的人何止诗垠一个,老天爷要如何将他们配对呢?

“一个是才华横溢、潇洒俊俏的少年公子,一个是名动帝都、风华盖世的奇女子。才子佳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是千古佳话。表哥你说这样的两个人不般配,那还有谁配得上他们?可老天竟不成全!”

舒词眉峰一蹙。

“表哥神情有些不悦啊。”不知何时楚菁掀开了车帘,目光一丝不露的扑捉着舒词的神色。“表哥莫要会错意,我不是说你配不上苏可约,论样貌才华,你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现在诗垠还断了一条手臂。”一蹙眉,好奇问:“要说以诗垠的功夫天下除了表哥没有能胜他,到底是谁砍断他的手臂呢?”

“且不说他有没有断臂,感情这东西真是奇妙的很,有的人相处一辈子,也不会相爱,有的人,只一眼便足以铭记生生世世!”就像她与舒词也是青梅竹马,他却从来没有爱过她!

神情无限怅憾,“像他们这样,彼此相爱,能为对方生,能为对方死,这是多么可贵,任何人、任何事也折散不了!”

“没有人会折散他们,如果他们足够相爱!”他还是要去,面对面的让她选择,如果她当真还爱着诗垠、选择诗垠,他会微笑着祝福!而不去就是他先舍弃了她!

马车一个颠簸,楚菁身子未稳扑向舒词,舒词眼急手快的稳住她扑过来的身子,自己却随着子车向前倾倒,一跃身就势落于地上,目光坦然的看着楚菁。

楚菁脸色却变了,他扶她不是为了稳住她,而是怕她扑进他怀里!凭他的身手怎么会摔下马车?他竟然视她如猛虎避之不及!想到安阳说他与苏可约亲密的情形,楚菁只觉得妒忌如丝一根一根的刺如心中,纠结成网,网住她的心!

“那么你爱她有几分呢?又带着几分的爱去棒打鸳鸯?”气恼之下她也顾不得再给舒词面子,只言不讳。这样反倒合了舒词的意。

楚菁明显得看到舒词脊背一僵,“我去不是为了棒打鸳鸯。”他只是要她做一个合乎她心意的选择!

“那也是和我一样去送喝喜酒的了。其实你爱上她也不奇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哥号称‘词君’慕少艾有什么错?还有成人之美的风度,足见君子慷慨!”她阴阳怪气的道。

舒词听来只觉窝火,君子慷慨便眼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嫁给不爱的男人么?“舒词一向不以慷慨自诩。”

“是吗?可我眼中表哥一向慷慨得很,从小到大好玩的好吃的,只要我们要再珍贵的东西也会毫不吝惜的送给我们。”她眼底蓦地升起阴毒的恨意!“甚至连人都不例外!”

舒词一愣之下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神色变了变,“金银珠宝都是身外之物,送人何妨?可人不是物,不是由人送不送的,我未曾将人当物一样送出。”

他忘了么?还是根本就不将她放在心上,楚菁心头又是恐慌又是恼恨。“你们都退下!”她喝走车夫,目光恨恨的看着舒词,“没有么?当年是谁将我送给皇上的。你难道便忘了么!”

“当年我护送你入宫并非拿你送人,表妹凤章麟姿又岂是我的!”你永远也想不到那个如春槐懒叶般春意盎然的舒词,说出的话是多么的令人枯败绝望!怕是一场秋霜也没有他这一句话令人萧瑟吧!

“既使我们青梅竹马,既使我们是表兄妹,既使我那么爱你,可在我一遍又一遍的求你带我走的时候,再我泪水染满衣衫求你不要将我送给别人的时候,你只说了一句,‘你不是我的’!”她笑得怨怼凄怆,泪水撕裂了她明艳的脸,“我不是你的,所以你随便我如何痛苦悲伤是吗?”

他可以不爱她,可是为何却对他如此残忍?她那么苦苦哀求下便算他不愿带她走,至少可以劝说一下,抚慰一下,而他呢,从头到尾都只是淡漠着一张脸,任她如何乞求依然无动于衷。那时她几乎以为他从来都是没有感情的!

“皇上曾与我说他是爱你的。他至少爱你。”而我不爱你!所以我不能带你走。

“他爱我便可以得到我,那么我爱你呢?为什么不可以得到你!”况且皇上真的爱她吗?便算真爱,帝王的爱情有几分真?几时长?

舒词颇有些无奈,“何必再纠于这些,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罢了。”

“哈哈,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她仰天大笑,恨声道:“你怎么忘了苏可约与徐江的亲事是皇上赐的,帝都人尽皆知的事,这是不是媒妁之约?你这样去便是夺人所爱,毁人婚姻,罪大恶极!”

看见舒词沉郁的脸色楚菁笑得越发爽媚,“表哥,你堂堂一个君子这样无耻无义的事自然不会做,所以只能将自己所爱的女子像送爱你的女子一样送给别人喽。”

舒词心中孤愤,转身便走。楚菁却突然大笑起来,“舒词,你个傻子,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我告诉你,其实这些全是苏可约一手策划的!”

舒词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这事与可约有什么关系?

楚菁咯咯而笑,“没想到吧,她如此大方,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可以送给别人,这和表哥你还真有些相像呢!也难怪你会爱上她!”

舒词懒听她嘲讽,转身便走,“坠梦楼里的妈妈是皇后的人,他们早已结成连盟,这所有的一切都照着她的计划发展。哼哼,想必那佛祖泣血一计也是她出的吧,也只有她那样的人才想得出如此惟恐天下不乱的计策来!”

“她料定行礼之日庙堂内会红烛高照、冥币燃烧,便将混着绒香的红蜡涂在佛像眼上,被火一烤蜡烛融化流下来让人误以为是血泪。但怕留下罪证,所以放出食蜡鼠,食蜡鼠最喜食绒香,想让它们趁天黑时偷偷吃掉红蜡,这样便没有人会知道佛祖泣血本是人为的了。”看来他们的计划已被楚菁洞察了。

“顺利的恐住所有人,然后再请个人假扮‘行云上人’说你与安阳八字不合,让安阳嫁给徐江,与你双宿双飞,对吗?”

舒词疑惑,他自认为办得天衣无缝,她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楚菁娇俏一笑,“表哥你在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是吗?”打开木匣抱出一只雪白的猫来,“因为这只猫捉住了食蜡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真不假。

“所以你将这些事告诉安阳?”只有他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安阳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既然不想娶她她自然也不会巴巴的嫁给你!可你竟然不让她如意,她也不会让你如意!所以将计就计买通那个什么‘行云上人’,招诗垠为婿,为的便是折散你与苏可约!”

舒词想起那日安阳阴狠的眼神,这还真是她做的出的。

“表哥知道这只猫又是从哪来的吗?”又自言自语的道:“这是舍弟送我的,说猫有九条命,宫中怀孕女子顺利生下孩子的不多,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如这猫一般命大。还说这猫是净持长老养的,有佛性。”

舒词不想听她说这么多欲走,楚菁又道:“可这猫却是苏可约送给舍弟的呢。”舒词脚步一定,“我真好奇她又放老鼠又送猫是何意呢?表哥你说说。”

“你不说那我还替你说了,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你退婚,楚赋抢婚,安阳公主报复,你们像跳梁小丑一样上下折腾,她却嫁给手握重兵的徐江,就等于嫁给了朝廷大半兵马。多好的一场戏!”

这真是可约的计划?不可能,她知道他们的婚事后绝望跳水,绝不是装出来的。

“而这戏还没有落幕,因为最后的主角还没有上场!——那就是你!”

“你现在去就是送上门让她羞辱!”

“你与她有杀父之仇,她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身败名裂,毁灭你父亲的骄傲!这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胡说!”舒词终于听不下去了,可约不是这样的人,她看他时眼里完全没有仇恨!她绝不会如此对自己!

“你不信我也无法,但你别忘了你父亲!”舒词是个孝子,楚菁撑握了这一点。“功高震主,他早有除去你父亲的心思,只是苦于没有借口,朝庭里有多少人等着盼着抓住你父亲的把柄,而你今天去正好让你父亲颜面尽失,到时皇上必会以教子无方之名让你父反省,然后渐渐将他隔离政治中心……”下面的话不说舒词也明白。

皇上要铲除楚舒两家的势力并不是一日两日,苏序诗舜便是他的亲信。

“舒词,劝你还是乖乖地回去,其实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你便是去了也不会得到她!”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他若真娶苏可约,她必然让他们生离死别!

“你说什么?”这事与皇上又有何关系?

“皇上根本就没想让她嫁给任何人,她是他的刀,他指到那里,她便杀到那里!他们的目的就是徐江!”

“他没有理由杀徐江!”如今朝野正缺武将,徐江英勇善战,皇上不可能杀他!

“可你别忘了徐江是楚家门生。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若不为已用,便杀之!他连苏序那等忠心耿耿的人都可以杀,臣子的妻子都不择手段的抢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她在皇上身边这几年,对他深刻了解!

“你若不信,我这里还带了一副画给你,你看过再决定去不去也不迟!”将一幅画扔给舒词,“表哥猜猜这是哪里来的?”

舒词看着那幅画先是一阵神迷,及至她问时脸色却煞白了下来,楚菁笑得几分幸灾乐祸,“不错,是皇上御书房里的挂画,这幅画皇上可是宝贝的很呢,瞧那画中人儿当时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如今大了更是风姿绰约,倾城倾国,颠倒众生啊。”

看时间这画确实是四年前画的,那时皇上便对她钟情,一直等着她长大,怕是迟早要召她进宫的。果真如此他怎么争?

“你知道诗垠与苏可约都要成亲了为什么突然之间劳燕分飞了吗?就是因为诗垠看到这副画,并看见苏可约赤条条的躺在皇上的龙床上!”

“你胡说!”舒词额头青筋扑扑跳动,暴喝出声!可约的第一次分明是给了他,怎么可能与皇上有染!

“那你倒说说是什么原因令有洁癖的诗垠去风月场所,并且看上的是红秀那等没有一点姿色的女人!”

他比谁都清楚诗垠有多爱她,说诗垠背叛她他绝不相信!可他确实去过青楼,否则可约怎么会如此介意?真的如她说的那般吗?

不!可约不是这样的女子,他不能因为她的几句话便置疑她!

“表哥,为这样的女人将我们两家抛到风口浪尖,值得吗?”她一脸同情的看着陷入爱河的男子。

此时舒词反而冷静下来,“你说完了吗?”楚菁倒捉摸不定他的心思,他将画一丢正好丢在车厢里,“那我告诉你,值得的。”他相信她,就算她的心不是他一个人的,可是她的感情一定是最干净的!

“为什么?为什么?”楚菁歇斯底里的吼着。自己那么爱他,他不屑一顾,苏可约那样的女人哪点比她强?令他如此着迷?

“你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舒词不答反问。

“因为我爱你!因为你薄情!我一度以为你根本就没有情!”她雪白的牙在太阳底下笑得白森森的惨然,“进宫那天我便发誓,此生你若没有爱,那我便死心了!你若有爱,那么你爱上一个,我便要折散一个!”

舒词再不愿与她多说,纵身而去。

一路赶到徐府时里面已是人山人海,午时已到,礼官高叫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疾步冲过去,看着那衣着嫁纱的女子。

“夫妻对拜。”她转过身,舒词正欲冲进去的脚步忽地一止!

不是她!

那个人不是她!

他与可约相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心中,这个女子不是可约。

偷梁换柱?

他疑惑,莫非可约被抬到诗家了?坏事!他转身便要去诗府日光一晃他看见女子腰间的玉佩,这个玉佩是他送可约的,绝不会在别人身上!

他正想着要如何判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可约时,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渴望,想要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如此强烈,令他无法控制!

那种渴望越来越强烈,他脚步不由自主的便向那一身红裳移去,她身上散发着可约才有的香味,吸引着他,仿佛蜜蜂闻到了花蜜,干涸的鱼见到了水源!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了?为什么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越是靠近,香味越浓,他心头的噪动也越厉害,身体滚烫,血脉贲涨,像是被爱人撩拨的****勃发!他控制不住这感觉,猛地抱住红衣女子,饥渴的吻着她的脖颈,想要更深的嗅着那种香味,似乎这样才可以解脱!

“舒词,你这是干什么?”徐江勃然大怒!他竟然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调戏他正拜堂的妻子!欺人太甚了!

“可约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娶她!”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无耻!”被人当众调戏妻子,徐江颜面尽失,拨刀便向舒词劈来!舒词仅剩的理智被击碎,一掌便向徐江击去,众人只见红光一闪,竟是徐江被他一掌击飞,撞在墙上,顿时血溅五步!

惊怔的人群一时便慌乱起来,舒词被刀风一劈才醒过神来,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方才他做了什么?脑子里混乱一片完全没了意识!

“杀人了!杀人了!”他这才看见重伤的徐江,抢身过去,他已气若游丝,愤恨的看着他,“你狠!你狠……”死不瞑目!

“你杀了我儿子,我要跟你拼命!”徐父悲号扑上来,掐着他的脖子,舒词愣愣不知道到底发生的什么!

眼光忽然看见新娘子趁乱悄退,一个箭步上去,一手扣住她,一手掀开盖头!竟不是可约,也不是安阳!

他忽然便明白过来了,“伯父,舒词遭人算计,请容我查清事实,再来请罪!”一指点住激动的老人,扣着那女子便欲去,她却忽然冲着屋子叫,“公主救我?”

只见房门一开,安阳公主一脸苍白的出来,满院人一时跪下,“出了什么事?”

“公主您……?”新娘怎么会变成了安阳公主?

安阳公主一见徐江父亲似也愣了一下,“徐大人,您儿子今日成亲,没想到您竟来参加我的婚礼,安阳感谢了!”

徐父却并不搭话,她正疑惑,徐府管事焦急而泣,“公主,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她分明知道始末故意装假!

“这是徐府!”

安阳公主一脸尴尬。

“公主怎么会在屋里?”

“本宫感觉身子不适,特让这个丫头替我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脸色虽白,可眼中分明是算计的笑,显然早知道舒词会唐突新娘,故意找个替身,免得损了她的清誉。

“她怎么会有这个?”舒词眼神冷寒,可约的玉佩和药丸怎么会在一个丫环身上,便是这药使他心智混乱,出手伤了徐江。若在平时他一掌不致于有如此威力,但方才随意一掌竟将徐江打死了!

“你还不知道,我与可约已经结成姐妹,她送我些礼物难道不行?”安阳公主从容答道,忽神色一转冷厉,“舒词,你无故搅人婚姻,杀了徐江,该当何罪?来人还不快将他拿下!”

舒词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此时他百口莫辩,青剑一挥格开蜂涌而上的武士,一把夺下她身上的玉佩,以及散发着香味的小瓶,“舒词有罪自然会受,但恕我有事未解决,暂不逢陪!”纵身便离开!

苏可约!是你么?是你如此算计我?你竟用药控制我!

既然诗舜承认这个媳妇了,婚礼照旧举行,司礼官高喝着“夫妻对拜”,楚赋冷笑一声,手在袖里掐了个诀,却不想可约忽然掀开盖头,一把抓住他掐诀的手,讥嘲的道:“怎么楚二公子?你那媚术是不是不灵了?”她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满堂俱静!堂堂楚二公子竟在使用媚术这种下作的手段!比公主被换还令人惊愕!

“你说什么?”楚赋脸色青白!要挣脱她的牵制,可手腕似不属于他的般,动也动不了!他早该想到以她对穴位认知之准必也会点穴之术!于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他手里捏的那个诀!

忌统王朝是个崇尚术法的国家,虽然只有皇室世家才能修习,可知道术法的人却不少,一见之下对那个倾倒尘瀛的楚赋嗤之以鼻!

有看不惯他平日嚣张的人已骂出口来,“真不要脸,竟然使用媚术去勾引女人,伤风败俗!”

“我以为只有狐狸精才会使用媚术,没想到男人也会,这不是公狐狸精么?哈哈……”

“……”

越骂越不堪入耳,楚赋何等骄傲之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可约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如调色板般的脸!

楚赋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雅阁的床上下了媚术,她住在那里不过是想将计就计,在他施法关健之时捉住他,令他身败名裂!

好毒的女人!好毒的女人!

“苏可约,你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的!”楚赋咬牙切齿!

可约睥睨一笑,“只要你不被吐沫星子淹死,我等着你的报复,如何?”甩开他的手,连连拍手,似乎刚才触碰的是什么脏东西。

楚赋眼中如有火山喷发,一甩衣袖愤然而去!

这一场变故之后婚礼照旧举行,正要对拜,忽然一声厉喝,“慢着!”

鼓乐再次停下来,又有好戏看了!宾客们首先想到此,就见舒词一步一步踏上礼堂来,目光灼灼如刀!没想到这一场婚礼尘瀛“四公子”都到齐了,楚赋来闹婚身败名裂、铩羽而归,这舒词又会如何?

她早知道他会来,也早做好了准备,可他这样踏上堂来,却让她心里突地一下痛了起来!

他依然一身喜装,那衣服是她一针一线做的,他们说好了,要穿着她做的衣服,拜堂、成亲。可她却毁了他们的约定!

“你是要嫁他,还是要嫁我?”她以为他会指责她,置问她为何负约,没想到他竟如此直白而问。

她目光淡定审视的看着他,他还是舒词,可是却又不是!她似乎可以看到一股帝王的霸气威严欲突破他一惯温文尔雅的面具,破体而出!

那里,带着龙的爪牙锐利!

舒词心里一怆,果然是她设计好的,从头到尾他们只把他当傻子!

“选我,还是选他?”他重又问。

可约不语,心却乱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按她的计划而行,终于到最后,由她宣布他身败名裂,满盘皆输时,她却比他还要慌乱?

二人对视,情人的眼本该是深情甜蜜的,他们的目光却残忍背弃着。时间都在二人眼光中胶结了,可约忽然牵起诗垠的手,“我嫁他!”

她选择了诗垠!

心痛如绞,他却微笑着一报拳,拱手祝福,“好!我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负手而去,长笑当歌!洒脱豪迈,可那豪迈的背影却让人觉着说不出的凄怆自伤,又那么孤绝自负,就如一只翱翔九天的鹰,纵要死也要骄傲英爽!

他这么来,又这么离,仅此一问!

“快抓住他!”欢闹的诗府一时被军队团团包围,有人已冲了上来要拿舒词。他忽然怒眉一斥,“何须尔等屑小动手!”

这一斥显然用了真气,只如雷霆当空,苍龙震怒,威不可挡!可约忽地想到舒词的身份,这一斥怕便是他一直深敛的帝王威仪!

却听他长歌而去,“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哈哈……”

而和着他歌唱的,是一声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送入洞房……

尾声

太岁历三百零九年,即别朔帝四年,时值初春,丞相舒简之子因杀骁将徐江被流放至北地。

城门之上,别朔帝慕容别也负手远眺,身后安阳公主忧心忡忡道:“皇兄,你这是放虎归山啊!”

慕容别也却浑然不在意的一笑,“放出的是虎,回来的怕便要是一条龙了。苏可约折辱了他,同时也激起他深敛的帝王之气。你瞧!苍龙震怒,风云俱变。”

提起苏可约,安阳不禁好奇,小心翼翼的询问:“皇兄,你当初设计拆散她与诗垠,怎么又允许她嫁给诗垠了?”

“你以为他们能做多久的夫妻?苏可约那样的女人只有朕才配拥有!迟早,她会休了他。”

“为何?”安阳忽然有些痛情那个孤枭的少年。

“不查出苏序死之迷,苏可约是不会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且,你忘了她体内的五石散了么?她摆脱不了那种药,更摆脱不了朕!”可他不知道,在那世外桃源之中,有一个高僧正在为她研制解药,而他要收的徒弟“清和”也在不久要来到人世。

“楚赋那浪子这次也栽在她手上,看来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呢。——红颜祸水,这情真是穿肠毒药,苦了一个又一个人!”安阳公主叹息,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几个月后,她竟一语成谶!

浪子楚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我为墓,做你今生的归宿!又是怎么在佛前请求:我用半世清修,求来世做一个痴情的人,能用最干净的怀抱去拥抱心爱的女人?

北地归来的舒词,恢复慕容萧也之名后,又以怎么样的姿态面对曾经的爱人?一个必须成为皇后的孪生姐姐,一个百日缠绵的情人,他该选择谁?美人与江山,孰重孰轻?

而那个腼腆易怒的少年,又将怎么样弥补前世对爱人的亏欠?在君王的算计,妻子的休书面前,他又该如何挣扎?又会为爱人的伤害做出了怎样的自残?又是谁将谁的骨削成玉笛,在那一根锁骨之上刻下朵朵桃花如血?

北月曾说:你这一身枭骨不甘平寂,需要灼骨锤炼的。她是怎么样以皮囊为薪、骨骼为柴,燃一场人间烟火的华灿!又是用谁的血浣洗她那一身灼灼桃花骨?

一切尽在下篇——《浣骨》!

后记 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其实我是这样的女子,前一刻会哭得伤心欲绝,下一刻却可一抹眼泪,继续奋斗。

一直认为自己是坚强、执著的人,倘或认定某件事情,便是撞破南墙也绝不回头,而此生,让我如此深切认定的事情只有一件——写小说。

说不清从何时起迷恋如此之深,只隐隐记得初与之结缘,是在母亲去世后的那个焦冷的夏,犹记得那是一个午后,阳光热辣辣、空晃晃的晒着,我躺在凉席上睡午觉,直睡到连头脑都如阳光一般恍惚燥热时,随手摸出一本不知哪儿来的《今古传奇》迷迷糊糊的看着,然后忽有一刃清绝,劈开层层迷雾般劈开我的年少懵懂。

那时的我只有十二岁,而在以后的九年里,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一剑——共倒金荷家万里,也始终没有忘记那一剑的主人,骆寒。也在我少年的梦幻中,第一次有了崇拜的英雄。

那个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故乡水库的山岸上,有一个神奇的洞,而洞的门口有两尊石像把守着,雪白如玉。我不知怎么触动了机关,于是那两尊石像便活了过来,追杀我。于是我逃呀逃,逃到最后竟飞了起来!

我在梦里起飞,而生命里,也第一次有了飞的意念。

那之后我便开始日日做梦,我将这些梦讲给同桌听,她戏说,你以后把这些梦写成故事,然后弄个合集叫《梦集》好了。

竟没想到她一语成谶,我果真开始写起故事,而事实上,我许多的灵感确也是从梦里找来的,比如《钓个美人鱼》,源于这个一个梦。梦中我看见自己骑着一匹马,奔跑在雪后清霜的道路上,马蹄得得,芦花上落满了霜,白茫茫的一片,但那种白是空灵的,没有平日所见雪的那种沉郁。背后的天空蓝蓝的,一朵朵白色的雪花悠然的落下……

然后一个小美人鱼从水里浮起,偷看着茫茫蒹葭中孤舟垂钓的男子。

——因此决定要写一个美人鱼的故事,后来也真的将这个情节写入故事里,水衣子纵马飞奔。可遗憾的是我并没有能将梦里的美好用文字表达出来。

我在零五年冬天开始写小说。因为一场雪,一个梦。我大梦里看见万里雪白,一株寒梅傲然绽放。梅下是一个与雪同色的男子,长发如墨,俨然的身姿是天地间惟一一个隽久。

于是想写一首诗赞叹,诗未写完又改成了作文,这作文越写越长,一千、五千、一万、五万、十三万……于是成了我最初的小说——《雪影凌寒》。

我也将十二岁的梦写入其中,可后来删删改改,那个情节终究舍而不用,因为年少的感觉是文字无法描拟的,况还是少年时梦里的感觉。而我深知自己的文字还不够火候,不敢亵渎。就像在很多年后,忽然知道原来“共倒金荷家万里”是出自椴的《杯雪》,捧起全本之时,慎重、激动,又犹疑、害怕的感觉,生怕看了反而破坏年少时初读的惊才绝艳,可我终究还是禁不住诱惑看了。

汗颜的是《雪影凌寒》后来被我改名为《湮·碾尘》,而到如今,这个故事也没有写完。设定的东西太多,而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无法驾驭,所以只有暂时停下,却没料到有些东西一但放下,拿起来却相当困难,我需要很大的决心才能重拾遗梦。

那时还是用笔写文,每天上课也写,下课也写,中午连饭都顾不得吃的写,一天离课桌三次,早上来的最早,晚上离得最晚,在老师眼里我可是一等一认真的学生,可成绩为何不进反退呢?他们怎知我除了数学不得不听、不敢不听外,其实时间全在写小说。一个四五十页的大笔记本三天就写满了字!

现在想想仍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耽迷,那样的热切,几近荒诞!

而一年后我终于从这荒诞中抬起头来时,成绩已一落千丈,也才知道,爸爸因供我们姊妹读书,积劳成疾!

我这一年都拿爸爸的血汗钱做了什么呀!

我不愿再拿爸爸的血汗钱去上学,爸爸知道我的打算后恨铁不成钢的骂我:我当你是条龙,原来却是一条虫!

我羞愧难当,却坚决的说,一年之后,我一会会拿一本出版的小说来见您!在此之前,我不会回到家乡!

瞧我那时多么无知轻狂!而老天,终于让我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了代价!

几个月后爸爸被确诊患了癌症,又几个月后,爸爸与世长辞!

而我、而我却未能让他看到我的小说,那怕电子书也好!

生平,我第一次对人失言,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样的荒诞耽迷,终于成了我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我已无法回头,只有不停的走下去,不作生涯不耕田,从此笔里渡流年!

爸爸去世两年后,我回到家乡,回到他长满长草的坟前,一叩到底!

爸爸,我再次向您承诺,三年之后,必将以百万字祭你,也向你证明,你的女儿,虽不是一条龙,却也不是一只虫!

莽莽浮生,潺潺如流,我将带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以皮囊为柴,骨骼为薪,燃一场为间烟火的华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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