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危机
因为我们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争吵,以至在我们到达校医室的时候,只能以日落黄昏来形容。
本来可以下班跟男朋友约会的美女校医硬是极尽责任地留下,为我照理脚伤。我是很感激她啦,当然也越发感觉到这学校的优越性,连医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连骨科的都精通。瞧她那手势,简直就是专家级的,而且态度既耐心又温和,整一个白衣天使的形象啊……
不过期间她男朋友好像打了好多次电话来催促,而她总是看了看我再推托,搞得我内疚得忐忑不安。
汗,她男朋友不知性格好不好,万一待会他见到美女校医时问起这事儿,应该不会暗暗气得想冲进来把我被美女校医包扎好的脚重新扭断……
呃,脖子后边好像凉飕飕的。
这么想着,脑袋上突然受到重击。
“啊!”不是吧?杀进来了?
我转头,看见楠司翼坏笑的俊脸。呼!虽然被袭击,但还好是楠司翼而不是美女校医男朋友。
“发什么呆?”
“没有。”才不要告诉他我刚才那些有点幼稚的念头,免得他听了又趁机笑我一番。
他神情古怪地上下扫视我:“你刚刚该不会在想什么幼稚的东西吧?”
强大的人!楠司翼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绝对没有!”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越是心虚就越要理直气壮,不过现下果决得有点过火了,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我好像太失败了点。
他摆明了就是不信,“是吗?”
“我……”
“呵呵。”
我的辩驳一下子被美女校医的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打断。
天啊,为什么这么耍我?!我怎么会忘了还有人在这?糟了,还被全程观赏了……
“你们还真可爱,”美女完全忽略我羞得无地自容的表情,继续她的发言,“脚没什么事了,不过这几天就尽量不要动它,医务室的轮椅可以借给你……”她超司翼故作神秘地挤挤眼:“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就潇洒十分地离开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她她她,她以为她在干嘛?也太open了吧?
楠司翼倒是显得一脸轻松,对美女校医的举动无动于衷:“好了,现在就剩我们了。”
“然……然后?”我小心翼翼观察他并询问。
“嗯?”他瞄了我一眼,倏地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想干坏事?”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贴着我耳边说出的。
“没……”
我正想否认,却发现他的视线盯着我的……唇?!而且那张俊脸开始一寸寸靠近……
巧克力的甜味慢慢传入,甜得令我感到眩晕,甚至不知道该去拒绝……就在他的唇碰到我的瞬间——我突然推开了他!
“抱……抱歉,”我红了脸,“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在他亲上我的那一刻,我见到窗外有抹身影!
就在我推开司翼的那刻,偷窥者迅速离开,而且,在那刻我同时看清了他的面目——陶逸!这个偷窥的不速之客居然是陶逸!
“抱歉,我脚疼……”
尽管内心有所波澜,但我表面仍是那副脸红的样子,为了避免司翼的怀疑,我随即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并不打算告诉他陶逸所做的事情。
“疼得真及时。”他一脸遗憾,却没有怀疑我的话,只是大步走到角落中取出轮椅:“那就回去吧。”
我点点头,由他抱着坐上轮椅,心中暗舒口气,庆幸自己可以蒙混过关。
“那明天……”还要坐着这东西上学吗?
“我送你。”好果断啊。
那就是要我椅不离身咯?这样上学会引人注目吧?加上有楠司翼的好心陪同,又要受注目礼了。真让人无奈。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背着司翼,我暗暗思索着,究竟陶逸身上到底有多少谜团?照今天看来,即使我明天不去找他,他也会自己来找我。
陶逸,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
呃,我只能说自己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这样的状况,换了别人可能还好,可是我做人一向习惯低调的啊……今天这样被楠司翼细心照料着上学,那些收到风的女粉丝是一路以‘惊讶到羡慕,羡慕到妒忌,妒忌到怨恨’的转变型目光关注着我的!如果不是楠司翼在身旁,我应该会被拖进女厕,好好地谈心一番。
忽然觉得自己会跆拳道真是太好了,起码可以免去皮肉之苦。
就这样一路发挥着想象力,司翼就将我送进课室了。
“小霜,腿很严重吗?”果然最疼我的是柔柔,真是贴心的女生,感动。
“没事啦,只是医生说这几天不能有太大动作。”我笑着为柔柔解释,想到司翼还在,只好转头:“谢谢。”潜台词是:我到了,你可以回自己的课室去了。
不要怪我!谁叫他坚持送我,而且还故意笑得那么灿烂,引起别人的注意!
“过了桥就拆板,你真让我伤心。”他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还煞有其事地捂住心口。
“那我‘请’你回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尽量将话说得客气十分。紧握的手指其实想掐死他!
他看着我的反应笑出了声:“真可爱。”
这句赞美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像有魔力一样,一下子令我的脸颊微红,只好睁大眼睛瞪着这个可恶的家伙。
“好好好,”他摆摆手,“我走。”
他双手插进裤袋,与柔柔交换了个眼神:“麻烦你了。”
“哦,”柔柔立即会意,“不用。”
点点头之后,他便转身离开,那个背影,映入我眼中。
嗯,真的蛮潇洒的。
没事装什么酷啦。
柔柔扶我起身,坐上座位后,我就见到了昨晚的那个偷窥者走进课室。
“你的脚没什么大碍吧?”陶逸没什么异样,一如平常,以温和的语气关切的态度问候。
“没什么了,”我并不打算先提起昨天的话题,因为我并不确定他是否也知道我发觉他的事,“谢谢你的关心。”
之后,我们大家都像约好似的,一句话也没再说。最后,是陶逸忍不住先开口:“你不问什么吗?”
呵,看来他不知道我知道昨天的事。
“你希望我问你?”我不答反问。
他一顿,随即又恢复自然:“我只是感到好奇,翼应该不会告诉你。难道你就没有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
翼?我再次察觉到这丝细节。
又是真么亲昵的称呼,更加证实了他们的关系的确不浅。
“你会讲吗?”说不想是骗人的,但既然司翼不讲,我也不认为陶逸会讲,这纯粹是一种直觉,他们两个就像是同一类人。
他露出个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哦。”
这话说得极暧昧,意思近似于在表白,尤其是在一个大帅哥口中说出,很少的女生会不心动。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四两拨千斤,将他的话推得一干二净。
我只能说他有点不好运,心动的女生是不少,但我肯定其中不会有我。
“呵呵。”陶逸轻笑出声。又意味深长地补充:“谁知道呢?”
之后的话题并没有继续。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他的态度却更显亲近。
“想吃东西吗?”
每隔那么一小时,陶逸就会比闹钟还准时地对我嘘寒问暖。
“还好。”只要我这么答,他一定会像变戏法一样,手中一下子出现糖果啊,蛋糕啊,一些女生喜欢的甜食。
果然,他这次变出的是巧克力。
“我不太饿。”
“吃一点可以补充糖分。”他还是温和地微笑,“上课才不会犯困哦。”
“……”
这种过程已经重复了N+1遍了,因为我的脚伤,这几天他一直是那种比朋友间的关心要多一点,却又令人找不出不妥的地方,那种绅士般的态度,简直令周围的女生觉得他是圣人。
天!不要耍我!我不想真被女生们杀掉。
其实如果他做得比较明显还好,但偏偏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拿捏得当,而且还利用同班的优势,每次司翼来就送我时他就不在,而一旦司翼走后,他有奇迹般地碰巧出现。弄得我丝毫没有机会跟司翼说清状况!
这么几天下来,虽然脚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我所承受的压力几乎累得我半死!
不过,不得不赞陶逸几乎是完美的,人也真的如所有女生梦想中的王子一样。而且他很细心,短短几天之内,他就摸清了我的习惯、爱恶,甚至连我哪节课会睡着都一清二楚!
从客观上讲,他的确有让人心动的魅力。
只是,我的心十分坚定,没有一丝动摇。只能说心动的人不会是我。
“陶同学,可以出来一下吗?”
女生甲的轻呼惊醒了我,也正好让我躲开了和他的谈话,总算是暂时得以清净。
“霜霜,”柔柔趁着陶逸不在,立即靠近我身旁,“你和陶逸怎么回事?”
这几天,陶逸就像个忠实的守卫一样,柔柔根本找不到一丝机会询问,现在赶紧抓住了这个空当。
哎,真是伤脑筋的问题,我难道要告诉她所有事吗?
答案当然是——不。
“没什么。”我挥挥手,示意柔柔不要担心。
“但是……”她咬着嘴唇,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但是你和陶逸最近走得太近了,是不是跟司翼……”
汗跟着夜影见,你的想象力也变丰富了?想太多了吧。
我朝她无奈一笑,“不会,相信我。”
这话同时也是对我自己讲的。是的,我和楠司翼不会有分手的那天,我的心已经被他填得满满的,不再能容纳别人,我也深信着他会和我一样。
“是,我相信。”有了我的保证,柔柔眼中是她对我的百分百的信任,但脸上仍十分担忧,“但是,你跟司翼要分居的事……”
“什么?!”我惊讶地在问一次,怀疑自己是听错。分居?虽然这话说得有点那个,但那不是重点!
柔柔显得比我更惊讶:“你不知道?”
“是的,我和司翼都完全不知情。”如果司翼知道了,是不会如此安静得没有声息,况且,这事他也没必要对我隐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柔柔摇摇头,“只是影见告诉我的,他说他不可以牵涉出面。听说是有同学向校董提出申请,这样不成文的规矩严重损害学校的名声,并强烈要求解除这种制度。校方似乎正在考虑……”
校董?那是爷爷?怎么突然这样?!提出申请的人到底会是谁?这样有权申请的学生,想必是有一定家势的;而且可以左右爷爷到连我都不通知的,那更不会是寻常人可做的事。这样的人不会多!
我一边运转着脑子,一边恢复镇定:“谢谢你告诉我,柔柔。”还好我有柔柔这个好朋友。
“霜霜,小心点。”她关切地给予我忠告。
“嗯。”我抹去之前的严肃,露出笑容:“别担心。”
老天对我很好,给了我最爱的人,也给了我最温柔的朋友。若是有人要抢,我也会尽一切力量去捍卫,不作一丝的退缩,当然,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陶逸回来了。
“无聊的事情而已。”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在抬起头的瞬间,对上陶逸那碧蓝的双眼——一丝情愫飞快划过。
“星期六可以出来吗?”我一反寻常躲都躲不及的态度,主动邀请他。
我的举动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顿了顿,一贯的温和:“好。”然后显得好奇极了:“我真猜你不透。”
当然,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
“呵呵,”我的笑容渐渐扩大,变得灿烂无比,“那就约定咯!××咖啡厅见。”
我没有告诉司翼的打算,若告诉他,他定然会闹个翻天。所以,请原谅身为女朋友的我的隐瞒,司翼。
……
期待的星期六,我此时正闭着眼坐在咖啡厅中,静静地享受着这里的宁静,平复着内心的波动。
“来很久了?”悦耳的男声传入耳中,“我应该不会迟到才是。”
我睁开眼,入眼的是陶逸:“是我早来了,”我微微一笑,瞄瞄桌上的自己那杯牛奶,“要什么东西吗?”
“不了,”他宛然拒绝。“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要跟我谈才对,而这里并不适合。”
他知道我要干什么?连我自己都不肯定的事,他却给予我丝丝的线索?
“可以先同我去个地方吗?”他绅士地咨询我的意见。
然而我却没有拒绝的权力。
他带着我走了几十分钟,一路上的景物越发使我感到熟悉。
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公园,如当年般美好的公园,这个公园,拥有了最美好的名字月园。
陶逸一边观看着我不可置信的反应,一边保持微笑带着我走进去。
“‘月园’才是你最喜欢的地方。”
他知道?!这样的话——果然是他!那个干涉学校传统的人就是他!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决定单刀直入。
为什么是非总发生在月园?这个地方充满了我的快乐与悲伤。然而现在,我也要在这个地方解开陶逸背后的阴谋!
“这么着急吗?”不同于我的态度,他显然有了不该有的兴致:“我倒想先跟你聊聊。”
“可以。”我就怕你不说罢了,“为什么突然决定掀自己的底牌?你不是想把我从司翼身边抢走?”
虽然一直在怀疑他,但他掩饰太完美了,除了那次医务室的偷看,我根本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直到他带我来月园,我才能百分百的确定,所有事都是他的所为。
“有何不可?你太坚定了。”他不无遗憾,“况且,即使我不这么做,你也已经怀疑我了,不是吗?”
他了解?陶逸果然不是简单的角色,外表是温和的小兽,但内在却蕴藏一颗奸诈狡猾的心。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吗?”他满不在乎地扬起嘴角,“也好让我知道哪里的问题。”
“要加以改进?”我觉得有点好笑,气氛得以缓和。他和我的关系在此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一时间竟连我自己也看不清。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在医务室,我看到你了。”是的,但我那时只是疑惑,却没什么想法。“然后,柔柔告诉我有同学向校董提申请……”
“就这样?”他惊讶,“你没调查过?”
我摇摇头。“不过我想你是彻底‘了解’了我一番。”是肯定而不是疑问的。“既然你可以左右校董,即我爷爷,那么我也不指望能查到什么。”
他暗暗自语。“就这样锁定了我?”语气中传递着强烈的不可置信。
答案当然是——不是。“我没那么相信直觉……”刚才那瞬间我居然看到他眼神在鄙视我。
找死啊,伤我自尊心?!
“有个人出卖了你。”
“哦?”他变得好奇而质疑,“谁?难道他会读心?然后有本事在读我心之后告诉你?”
我没有理会他略带讽刺的话中话。“你的眼睛。”
我直直地望进他碧蓝的双眼,“知道吗?眼神是不会说谎的。每次你在微笑的时候,眼睛里总是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的,笑意一分都没传入眼中。”
眼睛是心灵之窗,除非是能连自己都骗过,不然是说不了谎的。若他真这么厉害,那我也只好认了。
大概是猜对了吧。因为我的话似乎不知觉中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一处,使他一时变得缄默不语。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真心去微笑。”这是真心话,就在前一秒的那个瞬间,我发觉自己原来对他更偏向于朋友。于是,我选择了不把陶逸当作敌人。
那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讲的话,温和的陶逸,与一颗冰冷的心,是不般配的。
他对我苦涩一笑。
“你果然很聪明。”收起笑容,他改用赞赏的目光注视我,“是个可以和翼匹配的女生。”
他的话,随拂起的微风传进耳中。我嗅到了青草的腥味……
“不过……”他的语气变得遗憾,“抱歉,还是不行。”
说话的同时,我忽然察觉到他眼中飞快闪过的——狡诈。
青草味中夹杂着丝丝不寻常的香气,芬芳透顶。
美丽的东西,往往是有毒的。而这般浓郁的芳香,只能属于迷香所有。
居然是迷香?!现在怎么还会有那种肥皂古装片才会出现的烂药?
……
然而老祖宗的东西果然不是盖的。天地为证,我在暗咒的几秒内,身体的力量迅速以不可挽回之势流逝,意识也一寸寸飘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最后的一丝意识告诉我,在倒地的瞬间,迎接我的不是冰冷僵硬的大地,而是一个陌生的温暖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的意识一丝丝地“归位”、力量一丝丝地恢复后,我终于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操控权,睁开了眼睛。
阳光慢慢透进我双目,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但当我看到身边的东西后,我却觉得自己还未清醒。
这是一间集聚了浓厚欧式风格的房间,无论地板还是天花,柜子还是小小装饰品,每一种都传统地保留下来,就像时间错乱而误掉入了二十世纪的英国贵族的房间。
此刻,我正躺在这房间正中央的足以让四人睡上都不显拥挤的蕾丝软床上。若不是我记得之前我是身处月园、与陶逸摊牌,我真想好好参观这里一番。
留恋这里的美妙,我就那么动也不动地保持刚醒来时的状况,望着天花板细细品味。
“吱!”门突然被推开。
“醒了?”
不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来的人会是谁。
“陶逸。”我唤唤他的名字清清嗓子,还是忍不住赞美:“这里很漂亮。”
他大概估计不到我醒来的第一句竟是这个,瞬间的不知所措:“呃……谢谢。”
“呵呵。”
我坐起身,对于他用药迷昏我的行为没有任何惊讶与指责。我反而觉得自己该庆幸,起码他没有令我受到皮肉之苦而直接打晕我。
“这里是……”
岂料他平静地说出了令我想死的话——“J古堡,英国。”
×××!如果上天一定要我讲一次脏话,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将他列为生平第一次讲脏话的对象!
“真的假的?你该不会直接用直升飞机来的吧?”我小心翼翼确认,希望他告诉我那只是个玩笑。
“答对了。”他稍扬嘴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对于被抓的我,陶逸一定会封锁我所有与外界联系的机会,而我身上又是护照啊什么都没有,钱也不足以让我逃出去后搭回程机,这根本是彻底的囚禁啊!就算我再有本事,也逃不出陶逸的手掌心。
我顿时有些头昏脑涨,甚至想直接晕回去,当发一场噩梦算了。
“那你究竟想干嘛?”大费周章的,到底要做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楠司翼都会阻止你的。”
“是的。”他同意地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在翼找到你之前与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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