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约定
季承欢只在医院休息的一晚便出院了。本来言夏是要来接她出院的，但是因为有课，所以一向讨厌言夏的韩焰便乐不可支的接下了重任。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季承欢想起冰箱已经空了好几天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超市买些才回来，却又不知道韩焰是否在家吃午饭。
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韩焰端了一杯热巧克力给她，说：“今天你就不用煮菜了！”
季承欢顿觉失望，他不在家吃饭！
“今天尝尝我的厨艺！”像是吊足了季承欢的胃口，抑或是不忍看到她失望的神情，韩焰笑着继续说。
季承欢有些惊讶，但更多却是兴奋：“那我去买菜！”说着，她便站起身准备去买菜。
“我已经买好了！”韩焰拉住她的手，拇指还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季承欢的手心，让她感觉到心悸。然后，韩焰将季承欢押回沙发，说：“你乖乖坐在这里，把这杯热巧克力喝了，我去做饭。”
季承欢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她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韩焰的身上。此时此刻，季承欢很感谢那个设计这间公寓的人，因为将厨房设计成开放式的，她才能这么看着韩焰。
韩焰心情愉悦的边吹口哨边做菜，他知道，季承欢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这令他很骄傲。他一向不轻易下厨的，但是言夏的挑衅，让他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秀秀自己的厨艺。从母亲那里知道，季承欢喜欢吃的东西竟然和自己一样，这让他少了选择菜色的麻烦。
屋内充满了菜香味，也夹杂着油烟味，这让刚出院的季承欢有些受不了。她尽量捂住自己的口鼻，小声的咳嗽着。但是，韩焰还是察觉到了。他紧张兮兮的跑到季承欢的跟前，单膝跪在地上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有油烟味！”季承欢笑着回答，还咳嗽了几声。
“这样啊，”韩焰思考了片刻，“明天我叫人把厨房改造一下吧！”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我喜欢！”季承欢急忙阻止。
韩焰点头答应。然后他跑回厨房，将厨房的窗户打开，希望这样便能减少一些油烟。
半个多小时后，韩焰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然后他嚷声道：“承欢，吃饭了！”
季承欢回应了一声，不知道他做的菜是不是中看不中吃啊？站在饭桌前，她好讶异，那么短的时间，韩焰竟能做出一大桌的菜，其中还包括很难焖的牛腩以及一锅老母鸡汤。
像是看穿了季承欢的疑惑，韩焰解释道：“我去医院接你之前已经将牛腩和鸡汤上火炖了。这些菜是我昨晚回来是经过超市买的。”
“好棒！”季承欢赞叹道。
韩焰绅士的为季承欢来挪开椅子，然后为她盛了满满的一碗白饭。
“我吃不了这么多！”季承欢面有难色，韩焰想把她当小猪喂吗？
“你先吃，吃不完再说。”韩焰有些不悦了，她怎么可以只吃那么少啊，难怪一直瘦瘦的。不过，以后就由他负责将她养的胖胖的。
感觉韩焰在生气，季承欢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饭。哎，原本很融洽的氛围，又被自己搞砸了！
“别光吃白饭啊，难道我做的菜不好吃？”不知何时，韩焰停下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盯着季承欢。
“啊？”季承欢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啊，在自己家里还这么害羞，要是以后出去参加晚宴该怎么办啊？”韩焰宠溺似的一边说话一边为季承欢夹菜，全然不知道他的话给了季承欢多大的希冀。
季承欢看着碗里再次升高的小山，不禁又垮下了脸。这叫她怎么吃嘛？转头，她看向韩焰，哀求似的问道：“我可不可以不用吃完？”
“不行！”韩焰想都没想就拒绝，“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
“可是，我真的吃不完啊！”季承欢小声的反驳。
“你吃不完，我可要生气了！”韩焰恐吓道，他很明白，季承欢是多么的在乎他。
一听韩焰说要生气，季承欢不再说话，只顾埋首于眼前的小山。只是，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拼命的吃了，小山还有不断长高的趋势。偷偷了看了韩焰一眼，季承欢不由得在心里叹气，韩焰一直没停过给她夹菜的动作。
终于，季承欢是在吃不下了，她打了个饱嗝，然后羞涩的看向韩焰。韩焰也不再勉强她继续吃，只见他端过季承欢的饭碗，几大口便将季承欢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韩焰的这种亲密的行为，看得季承欢面红耳赤。
吃完饭，韩焰将碗筷收拾好，然后拉着季承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表情很严肃，令季承欢紧张极了。
半晌，韩焰开口：“我们来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季承欢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如果一年后我和你都没有喜欢的对象，我们就结婚。”韩焰将他思考了一夜的结果告诉季承欢。
“为什么？”季承欢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是因为韩妈妈向你催婚吗？”
韩焰默认。
昨晚，母亲打电话给他，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季承欢，然后又向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话，韩焰听的不是很清楚。他只听见母亲说：“阿焰啊，不管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欢，但是小欢既然住在咱们家，我们就应该好好照顾她。而且，阿阳告诉我，你前些日子很开心，像是天天泡在蜜坛子里一样，天天准时回家吃饭，难道这不足以证明小欢的好吗？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韩母的话，的确给韩焰造成了影响。原来不是季承欢打小报告叫韩母逼婚，而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难道，真如母亲说的，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经过一番思考，韩焰决定，如果两人都没有喜欢的人，他就会如期娶季承欢进门。现在想来，季承欢的确符合贤妻良母的标准。那么，他会试着和季承欢好好的相处！
见韩焰默认，季承欢淡淡的回答：“我答应你。”
“从现在起，到我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我会尽未婚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韩焰许诺。
“可是，请你不要对我太好，万一我真的爱上你怎么办？”季承欢痛心的调侃道。
“你不会的！”韩焰回答，但是，心中那种不悦是从哪里来的。季承欢的话，让韩焰很不开心，她的意思，就是她还没有爱上自己，那她为什么还要守着他韩焰的未婚妻的头衔？想到这，韩焰的脸色又开始发青了。
韩焰的不悦，令季承欢误以为自己的话又说错了，她很小心的说：“我去厨房洗碗！”然后快速的躲进了厨房。
看着季承欢逃难似的身影，韩焰开始生起了闷气。该死的女人，怎么就那么的难懂呢？
转眼间，时间又前进了半年。在这半年里，韩焰真的做到了他当初的承诺。只是当约定的时间越来越接近时，韩焰与季承欢越来越焦躁。
这一天，韩焰应母亲的要求，带季承欢回家吃饭。到了祖屋，韩焰才知道母亲为什么竭力要求他和季承欢一定要回家的原因，原来母亲寻到了第二春。
“来来来，我跟你们介绍，这是李叔。”韩母满面笑容。
“李叔好！”韩焰和季承欢礼貌的问好。
憨厚的李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笑着点头。韩焰见着面前老人的紧张的神情，顿生好感。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容易紧张！”韩母笑着说。
“我，我不是紧张，我是，我是——”李叔结结巴巴的说道。
“李叔，谢谢你！”韩焰打断了李叔的话，他上前我住李叔的手，激动的说道。他相信，有了李叔的陪伴，母亲应该不会再孤单！
“去去去，别把你李叔吓跑了！”韩母佯装拍打着韩焰的手怒道。
“我没事，没事！”看着昔日暗恋的对象，李叔感觉很幸福。
“韩妈妈，李叔，焰，钟嫂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可以吃饭了！”趁着韩焰母子与李叔搭话的空，帮钟嫂做饭去了。
“小欢啊，真是辛苦你了！”拍拍季承欢的手，韩母越看她越满意。
“不辛苦！”季承欢羞涩的回答。
“妈，我们很饿了！”韩焰有种冲动，他想将季承欢藏起来。
韩母似乎看出韩焰心里所想的，笑着瞥了他一眼，然后拉着李叔的手走向饭桌。韩焰和季承欢走在后面，然后季承欢就听见小孩子气的话语：“哎，老妈真是的，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儿子。”随即，季承欢“扑哧”一笑，这让韩焰尴尬的脸红了。
饭桌上，韩母不断地为李叔夹菜，韩焰不断地往母亲的碗里添菜，而季承欢则是为韩焰堆了一座山，这个情景，让站在一旁的钟嫂笑出声来。
“哎呀，阿焰啊，你怎总给我夹菜啊，怎么不加菜给小欢哪？”韩母有些埋怨韩焰。
“不用了，韩妈妈，我自己可以的。”季承欢急忙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韩焰看着面前的小山笑道，“你是怕我把你当小猪养嘛？”季承欢一听，脖子以下都红透了。
“难怪！难怪！”韩母的眼珠在季承欢与韩焰之间打转，不禁调侃道。
“难怪什么啊？”李叔终于好奇的开口了。
“难怪我觉得小欢这次回来长胖了，原来的阿焰的功劳啊！”韩母在李叔的耳边大声的说道。
韩焰不理会季承欢的羞涩，不理会母亲与李叔的调笑，很快的，季承欢堆起了一座山，他用筷子敲了敲季承欢的碗边，习惯性的命令道：“快点吃完！不然我就要生气了！”韩焰屡试不爽了。只见季承欢很听话似的着力解决碗里的菜。哎，晚上回去，可能又要重了！
正当韩焰逗弄着季承欢时，韩母清了清嗓子，然后很郑重的宣布：“阿焰，小欢，我跟你李叔商量好了，我们决定过完年去公证结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意见？”
“妈，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而且，爸爸走了这么多年，你肯定孤单极了。所以，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只要您幸福，我都不会反对的！”韩焰也很郑重的对母亲说道。
“那小欢呢？”韩母询问季承欢的意见。
“我支持焰！”季承欢幸福的看向韩焰，他是她的天！
“夫唱妇随啊！那你们有没有决定什么时候结婚啊？”韩母问，这件事她很挂心。
韩焰与季承欢身形一顿，韩母的问题很敏感，敏感到他们不会刻意提起它，甚至连想都不想。
“韩妈妈，我现在还小，还在读书，所以我们还没有考虑过结婚的问题。”季承欢抢先开口道。
“过完年你都20岁了，阿焰也26岁了，是时候成家了！”韩母不接受季承欢的牵强理由。
“妈，这件事等承欢毕业后再作打算吧！”韩焰没忘掉他与季承欢的约定。
听了韩焰的话，季承欢失望极了，原来韩焰一直记着那个约定啊！
“也好！”一旁沉默的李叔说，他看的出，小两口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问题，把他们逼紧了也不是办法啊。
“那就听你李叔的话！”韩母了然的说道。
晚上，韩焰和季承欢回到家，两人都没有说话，这让季承欢感到不安。她猜想，韩焰是不是生气了？
“今天很累了，你早点休息吧！”走进客厅，韩焰边脱下外套边说。
“噢！”季承欢讷讷的点头。
韩焰坐在沙发上，用手揉着眉头，似乎很累。见此，季承欢停下回房的脚步，来到韩焰的身后：“你很累吗？”
“嗯！”
“我帮你按摩吧！”说着季承欢便伸出双手为韩焰按摩。
韩焰不否认，季承欢的按摩手法很好，但莫名的，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愤怒，她经常帮别的男人按摩吗？妒忌之火瞬间蔓延在韩焰的心里。
“够了！”韩焰忽然站起身，这让季承欢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季承欢很小心的问。
“你——算了，你早点休息吧！”韩焰说着就往书房走，然后他又停下来对季承欢说：“那个，结婚的事，我会遵守那个约定的！”
季承欢一阵心痛，他还是不愿意正视自己！
“我也会遵守的！”
年后，韩焰为韩母举行了一个简单而难忘的婚礼。随后，他与季承欢的婚事成为每次小聚会时必谈的主题。
“阿焰啊，小欢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了，我看你们就把婚期订了吧！”韩母苦口婆心的说道。
“妈！”韩焰不知该怎么拒绝。
“韩妈妈，不急的！”季承欢替韩焰回答。
“还不急！你和阿焰青梅竹马，订婚也快两年了，现在不结婚，还要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太婆再等几年啊！”说着说着，韩母的眼眶红了。
“妈——”韩焰很无奈。
“还有，小欢已经20岁了，不小了，阿焰你也已经26了，妈想抱孙子了！”不理韩焰的无奈，韩母继续说道。
“好，我回去跟承欢讨论讨论！”终于，韩焰妥协。
“不行，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对待小欢怎么办？”韩母不依，“今天就把日子定了吧！”
“韩妈妈——”季承欢看着韩焰的脸色，想拒绝母亲的好意。
“别担心，韩妈妈给你做主！”韩母的话，又引起韩焰的不悦。
“那你说，我们该什么时候结婚呢？”面对着季承欢，韩焰故意将结婚两字说的特别重。
“我——”季承欢没有答话。
“臭小子，你就不能温柔点，要不是我给你守着小欢，小欢早就被别人追走了！”韩母不满的对韩焰说。
“追走了不更好，那样我就不用被硬逼着结婚了！”韩焰咕哝着。
季承欢将他的话听得很清楚，又是一阵心酸，韩焰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
“我看，就小欢20岁生日那天吧！”李叔建议道，“听说，你们是在阿焰的生日会上订婚的，那么这次就小欢的生日吧，这样，以后周年纪念日也好记。”
“好！”韩母拍手叫好，然后她询问季承欢的意见：“小欢，你说呢？”
季承欢点头，虽然这个日期距离他们的一年之约还差几个月，但是她还是敌不过要嫁给韩焰的念头。
“这么急？”韩焰见母亲和李叔都站在季承欢那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就这样定下了他与季承欢的婚期，都不问问当事人有什么意见？
讽刺的三个字，将季承欢从美梦中打醒。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幻想了，虽然自己很想嫁给韩焰，但是韩焰并不想娶自己啊！
“对不起！”道歉的话，很自然的从季承欢的嘴里说出来。
“阿焰，你有什么意见吗？”李叔也很小心的问道，他虽然与韩母结婚，但毕竟韩焰不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是不是管得过头了。
“我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看着李叔战战兢兢的表情，韩焰也只能给两个长辈一个满意的答案，“具体的结婚事宜我会和承欢回家再谈的。”说完，韩焰起身，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走之前，他叮嘱季承欢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这四个字，有多讽刺！季承欢在心里苦笑。
与韩焰相处这么久，季承欢发现，她越来越了解韩焰了。果然，不出她的意料，当她晚上回到家时，韩焰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了。
轻执酒杯，韩焰摇晃着杯里暗红的液体，突然问道：“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吗？”
“是！”鼓起勇气，季承欢不管韩焰是否会讥笑她，她就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嫁给你，是我遇见你之后最想做的一件事！”
“拍拍拍！”韩焰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双手拍了三拍，然后继续问道：“怎么，爱上我了？”
季承欢双颊绯红，算是默认韩焰的问题。
“可是，我不爱你，怎么办？”韩焰冷冷的说道。
终于，韩焰击溃了季承欢开始龟裂的盔甲。季承欢没有想过，当韩焰说出“我不爱你”四个字时，她是多么的难过，难过到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可是，你终究要和我结婚的，不是吗？”季承欢逞强的回讽道。
韩焰拿着酒杯的手，瞬间握紧，然后季承欢看见，殷红的血，从韩焰的手心滴下，坠落在灰白色的地毯上。
“啊——”季承欢尖叫，然后她上前握住韩焰受伤的手，心疼的流下了眼泪，“我去拿医药箱！”
“不用！”韩焰反手拉住季承欢，在她耳边问：“很心疼吗？”
看着韩焰的双眼，季承欢不自觉地点点头，他的双眼，总能将她迷惑。
韩焰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被季承欢迷蒙的双眼诱惑住了，抑或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他低头，品尝她的甜美。从额头到唇角，再到颈子，再到前襟，然后一直向下……
“你的手——”
“不碍事！”
不再给季承欢开口的机会，韩焰再次覆上她的唇……
一切就像那么的理所当然，从客厅到卧房，地上散落着男人与女人的衣物，房门的手把上挂着女人的内衣。
夜里，手上的灼痛感让韩焰醒来，他轻轻起身，来到客厅，用镊子夹出手中的碎玻璃，然后消毒上药再包扎。
坐在沙发上，韩焰看着散落的衣服，他终究还是要了季承欢！他不禁拍了拍脑门：“真该死！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
韩焰不知道，在他下床后，季承欢就醒来了。她跟着韩焰，看着韩焰，然后听着韩焰说出那种懊恼的话。
他，是不是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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