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没想到宝琴会说出这翻话来,脸一红,忙说到:“妹妹这话快打住吧!哪有一个姑娘家要给自己挑姑爷的?你虽是要出门子的人,说了也没关系,可姐姐是万万说不得的!”
宝琴说到:“我也知道姐姐是端庄、贤德出名的。可是姐姐既然能为了薛家,抛头露面,打点生意,这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姐姐都做了,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的未来稍微争取一下吗?”
宝钗叹到:“为了薛家,姐姐是死而无撼!可是若让我为了自己,作出那样荒唐的举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宝琴说到:“姐姐也太死心眼了!为什么别的事情你都能去说,去做,可是到了自己这里,就只能任人宰割呢?”
二人正说着,薛姨妈走了进来,对她们两个说到:“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呢?琴儿的喜期就快到了,你们也不去准备准备!”
宝钗忙换上笑脸说到:“妈妈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量此事呢!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天仙般的妹妹,还没亲热够呢,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我们也不知道都要做些什么,妈妈您赶快吩咐了,我们也好去准备。”
薛姨妈笑着说到:“你们那里知道这些,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你们两个有空就多亲热亲热吧!”又对宝钗说到:“你是姐姐,多少也得给琴儿准备点礼物,也是你们间的情谊。”
宝钗笑着点头说到:“这个是自然的了!只要是我有的东西,只要妹妹喜欢,我都会送给她的。只是我的针线活儿一般,妹妹别嫌弃就好了。”
宝琴忍了好几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姐姐的东西我不稀罕,我只要姐姐也早点嫁个好姐夫,到时候我们好一起回娘家。”
宝钗忙过来拧她的嘴,骂到:“看把你这妮子狂的,这还没过门儿呢,嘴就没把边儿的了。倒拿着姐姐寻开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薛姨妈听了心里很不受用,要不是阴阳差错,耽误到现在,宝钗怎么会嫁的后头!可是现在有苦也说不出,又不能由着她们胡闹。忙拦下宝钗说到:“你是姐姐,就看在她是要出门子的人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
宝钗虽是不依,可是被母亲拦着,也只得罢了。薛姨妈看着宝琴说到:“琴儿以后也不可胡闹了!你姐姐自然是要嫁个好人家的,只是现在时候还没到而已。”
宝琴则是不以为然,她心里想说的是:“要说别家,我不知道。如果是嫁到贾家,我倒没看出有什么好,人家都已经说过不会娶姐姐的,您不会是硬要把姐姐嫁过去吧?”这次她终于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薛姨妈表面上依旧很热心地为宝琴张罗,可是心里却盼着宝玉能早点回来,也好赶快把宝钗嫁过去。毕竟做姐姐的嫁到妹妹的后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今天正是宝琴的好日子,一大早家人们就开始忙碌了。虽然薛蝌不主张请各位亲友的,可是凡是听说的也都来了。毕竟薛蝌的父亲在世时,结交甚广,为人又豪爽意气,所以大家都念在惜日的情分上,也都过来送上一份贺礼,喝上一杯喜酒。所以来人之多,早超出了薛姨妈的估计。
贾母曾经逼着王夫人认宝琴做了干女儿,此时干女儿要出嫁,怎么能落下她这个既是阿姨,又是干娘的王夫人呢。而且冲着薛姨妈这层关系,她们也得过来帮着张罗张罗的。尤其是贾母自己还单备了厚礼,亲自带了来。她这一来,李纨和贾兰也都跟着过来了。
只见早来了好些亲友,屋里屋外的都是人,也有几个是认识的,但还是生面孔居多。薛姨妈正在这里招呼,只见薛蝌和一个后生走过来请示事情,贾母忙问到:“蝌儿旁边的可是谁家的公子,这么一表人才的?”
薛姨妈心里虽然不高兴,可也是无计可施!薛蝌的妹妹要出嫁,人家的丈人和大舅子要来参加,她有什么理由阻拦呢。此时见贾母问,忙说到:“这位是蝌儿的大舅子,杜公子。”贾母笑着夸到:“有这么英俊的哥哥,妹妹自然是更出色的了,看来蝌儿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下一个又该喝他的喜酒了。”
蝌儿红着脸说到:“我可没有那么顺利了,人家早有话在先,只等哥哥娶了亲,妹妹才会嫁呢。可是——”薛蝌看着杜磊不知道怎么说了。
贾母忙说到:“这有什么难的,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好姑娘不成?”王夫人怕杜磊在老太太面前提起宝钗的事,赶紧叉开到:“老太太就别在这抱不平了,这些等以后再说,人家有正事要办,咱们去看看琴姑娘吧!”
贾母忙说到:“可不是么,你也不早提醒我,看来我真的是愈老愈糊涂了。”说完在王夫人和鸳鸯的搀扶下,向里间走来。身后早有人议论说:“听说前些日子杜老爷已经都薛府提过亲了,将来那两个一个娶,一个嫁,可是更热闹了。”也有人说:“听说薛太太已经和贾家有了婚约,怎么又说是杜家,这倒要我们相信谁去?”也有人说亲上加亲才是好的,也有人说,这杜公子才更适合宝姑娘。
贾母虽隐约听到些什么,也不愿意细究,薛姨妈真是又气又羞,却又不能解释。只是委屈了宝钗,没的白让人在这里嚼舌头。今天是宝琴的喜日,自己再怎么不高兴,也得挺着。
再说贾母等人来到后面,看到已经盛装在身的宝琴,眼前俱是一亮:平时宝琴就是这些女孩子中的顶尖儿,现在再这么一装扮,就更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贾母忙说到:“好孩子,看到你,这世上再娇艳的花儿也要羞死了!”
鸳鸯笑着说到:“老祖宗,您可真会比喻,竟连这现成的‘避月羞花,沉鱼落雁’都显得没有颜色了。”她的这句话把所有的人都逗乐了。
宝钗和宝琴忙过来行礼,贾母拉着宝琴说到:“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还见什么礼!”说完从鸳鸯手里拿过一个小盒子,用红绸子包着,亲自交到宝琴手里说到:“你虽是我的干孙女,可是我心里却没有薄厚,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众人正好奇,都等着宝琴打开呢,外面传信进来:“时辰已到,花轿已经在外面等着呢。有请新人!”只见喜婆在前面引着,两个小丫鬟在旁边扶着,宝琴轻移莲步,迈出了新人的第一步。
一时间鼓乐齐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眼看着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轿子,薛蝌、贾兰等亲自送了过去。新人上轿子以后,众人都送了一口气,大家都先后回去了。薛姨妈里外张罗着,殷勤地留着众人。院子里早预备下了酒席,也满满的坐了好几桌,好不热闹。
再说宝钗,虽然她平时对一切都淡漠惯了的,可是就在宝琴,被众人拥着,踏进花轿的一瞬间,她的心里一空,一种从来未有过的迷茫和惆怅突然向她袭来,挥之不去!曾经的许多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有大观园的诗情画意,也有生意场的恩怨得失;有宝黛的青梅竹马,也有蝌洛的一往情深;有母亲和姨妈的一意孤行,也有杜磊的苦求无门!最后画面定格在自己和杜磊初见面的情景。
这时莹儿叫她,她才回来神儿来对莹儿说到:“已经习惯了和琴儿在一起的日子,她这一去,我还真的是舍不得啊。”莹儿笑着说到:“正是呢,别说是姑娘,就是我们也一下子不能习惯呢。”说完,拿着薛姨妈要的东西赶紧出去了。
此时亲友们已经散尽了,贾母等也张罗着回去了,宝钗这才出来和大家到别。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说到:“好孩子,如今也算是忙完件大事,以后有空就陪着你母亲到姨妈那里去坐坐,你宝兄弟也不在家,我们也是怪闷的。”
宝钗忙答应着,李纨笑着说到:“这个要说穿上嫁衣,还不知道多俊呢!”
王夫人怕她在说下去,忙说到:“你知道什么?女儿出嫁前,母亲是最舍不得的!你薛大哥不在身边,多亏了宝钗这孩子派在你姨妈跟前,你姨妈舍不得呢!”
薛姨妈知道她是故意说的,也不拆穿,反正宝玉现在没在家,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也就顺水推舟地说到:“是啊,我这个闺女啊,比个儿子还要强许多倍呢!这些年,多亏了有她在我身边,不知省了我多少烦恼呢。”
宝钗忙推着她妈妈说到:“哪有你这样夸女儿的啊,也不怕老太太和姨妈笑话。”说着大家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