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所有绝命箫的主人,千辛万苦,都没有机会得到玲珑心,绝命萧的第十四式渐渐被人所遗忘,而如今自己得到了。宫主的眼神宣泄着满腔的愤恨,他要所有的人为过去付出惨痛的代价。
牧星寒一直这样匍匐在宫主的脚下,不敢抬头,等待着回复,他没有发现可怕即将来临。
宫主看着玲珑心,散发着不一般的寒光,突然一阵洪亮的笑声,持续了好久,越来越模糊,几乎分不清到底是放声大笑还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突然宫主的手已放在了牧星寒的天灵盖上,气息慢慢地被运开,只是感到一阵晕眩,似乎自己的真气在慢慢地流逝。
牧星寒下意识地抬起头,他依旧没有反抗,只是问到:“为什么,王父?”
宫主没有回答,面具后面隐藏了他的尊容,更掩藏了他不可告人的过去,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眼里却真真切切地漾溢着许久未见的痛快,深深烙印在牧星寒的瞳孔中。为什么,王父究竟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想要自己的性命。
内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散去,牧星寒再也无法不由分说地下去,他想到了反抗,哪怕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孤注一掷,拼尽了所有的内力,从宫主的掌心进入,没有丝毫的准备,一时叉了气。宫主收回了手,身子稍微出现了一点晃动,眼里的愤怒显得更为的淋漓尽致了。
牧星寒只是感觉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自觉地倒了下去,他似乎连离开玄黑宫的能力都没有了,如同一副架子,散架了,僵直地落地,没有再起来,嘴里吐出的依旧是:“王父,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宫主重复着相同的话,一瞬间狰狞,破裂,道:“不要叫本座‘王父’,你根本不是本座的孩子,你的爹是蓝正天,蓝正天——哈哈——”
一阵可怕的笑声贯穿于整个玄黑宫,宫主彻彻底底地曝露着埋藏的怨恨,渲泻而下,一点都没有保留,全部倾倒在了他的身上。
“在怎么可能?”牧星寒不肯相信从宫主嘴里出现的每一个词,难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只是在利用自己,将他一步步的逼入深渊。他无力地在冰凉的地上挣扎,透心地凉,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
宫主蹲了下来,细细地观赏着牧星寒的每一块抽搐的肌肉,品味着他痛哭而又绝望的眼神,他用手轻轻地托起他的下额,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道:“本座多少次幻想过今天这个场面,想过你会在崩溃边缘挣扎,你真是一点都没有让本座失望啊。”
牧星寒的心如同被咬噬一般,只是一句话,他的身份被完全地否定。过去宫主对于自己的苛刻,漠视放任,此时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自己就像一个被拴住手脚的木偶,二十年来任由他摆布,而不敢有所怨言。他苦笑,刹那间鲜血从嘴里出来了,带着浓浓地腥味,弥漫着周围的空气。
宫主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有些陈旧的丝帕,上面有着暗红色的斑迹,擦拭着牧星寒嘴角的血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而牧星寒没有反抗,任由着他做一切的事情,二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与宫主相距这么近,第一次可以清晰地感受这气息。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有太多的不可思议等待着他,他没有再问下去,他坚信他会告知他一切,折磨他。
提起那块粘满血迹的手帕,在牧星寒的眼前晃了晃,眼眸的焦点在那一时刻聚集,道:“当年要不是你的爹,霄遥就不会死,她是我最爱的女子,就是你爹,她死了,死了——”
牧星寒的心彻底被撕开了,他冷得哆嗦,不敢回想到过去……
宫主将丝帕拿起,靠近,血腥味让他变得兴奋,用舌尖去触及还未干去的血迹,咸涩发挥地恰当好处,停下,凑过去,一直看着牧星寒:“你知道吗,这丝帕上发黑的血色是当年你父亲留下的,你应该还可以感到些许的亲切感吧。”
听到这样的话语,牧星寒浑身开始了抽搐,他不曾想过,也不敢想,宫主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竟将他自己的心理扭曲到这样的地步。二十年前,将仇人手刃还不满足,二十年后又看着仇人的儿子,苦苦挣扎,伤心欲绝,心中才感到些许的快感。
他几乎分不清眼前的宫主到底何时是真,何时又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为什么不说话?”宫主得意的黑眸之中,闪耀着更多的孤独,二十年了,他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要将失去的一切十倍地讨回来,好好享受着他精心策划了二十年的这一刻,继续讲到:“这方丝帕,当年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要让她亲眼看到,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是有着如何的下场,包括你的母亲莫言,还有慕容敌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可我那时还只是个婴儿,什么也不知道?”牧星寒的内心正在一分一分地受
声音因为面具的关系,显得空灵而带有些沙哑,道:“那只能怪你的命,当年若不是慕容敌在背后搞阴谋,不敢与本座正面对抗,错把本座的儿子当成了蓝正天的儿子偷偷带走,本座也不用与他分开这么久,这都是你们的错。”
当年的一幕幕又开始浮现出来,断断续续地被揭露。
二十年前,宫主绑走了莫言的孩子与蓝正天,企图以此作筹码,来换取丢失的《玄溟至尊》。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要有人质在手,任谁也不敢有什么花招。
可能只因为太大意,宫主竟然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宫中,只是吩咐了一个宫女在一旁照顾他。
最后看了一眼,没想到之后就这样莫名地被带走了。留在宫主印象中的便只是孩子的咿咿呀呀,他天真地对自己笑,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前不久他的母亲因为保护他,死了。
那一日来临了。
天公似乎也不作美,有些阴沉,和宫主的心情一样,错综复杂,扒不开迷雾,看不清楚前面的方向。不过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蓝正天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条挡住了视野外的一切,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惜自己的内力全然使不出来,只能任凭他人架在自己的身上。
蓝正天的耳畔传来了孩子的哭声,是怿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就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能力去救他。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几乎是在山与山之间萦绕,他在求救,这么小的孩子也该有意识了吧,他应该也感到害怕了吧。
蓝正天不能再沉默,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他的安静被打破,开始咆哮起来:“孩子没有错,有什么你可以冲着我来。”
从前他是那样地处变不惊,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可以掩饰的很好,不让人有任何的察觉。
宫主见蓝正天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可以这样的失态,他从未想过,他感到了一丝的快感,从未有过的,似乎眷恋上了这种感觉,想要在一次地索取,来填补他内心的空虚。
宫主接过襁褓中的孩子,哭声似乎在那一瞬间止住。
他走过去,靠近蓝正天。
因为被蒙蔽了双眼,蓝正天不停地探着头,想要靠肢体来得知一切的信息,他和莫言的孩子奥迪怎样了。
孩子是顽皮的,无知的,只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又破涕为笑,手脚乱舞,碰触到了蓝正天的脸。
“怿儿——怿儿——”蓝正天发疯似的想要过去,只是手被绳索紧紧地束缚,容不得他动弹分毫,他根本接触不到他的儿子,也碰不到他。
近在咫尺,却原来是远在天涯,蓝正天从未感到如此地无助,他的心理崩溃了,喊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做,你才肯放过他。”
“哈哈——”一阵洪亮的笑声,他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宫主的心更加畅快了,他把孩子递给了身边的宫奴,示意先带他回玄黑宫。
蓝正天似乎孩子正在离他远去,那种父子相连的气息越来越模糊,他想要上前,却又被牢牢地拽回,道:“你到底想怎样?”
“求我?”宫主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包含着恨意。
风呼啸而过,压过了这两个字,变得模糊不清,阴沉的语气飞到上空,如同早上的露珠,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求我,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放了你的孩子。”宫主的话语越来越轻,身子向他越来越靠过去,狠狠地说:“这比起你对我做的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吧。”
阴冷的笑声,被风吹散——
为了孩子,蓝正天别无选择,毫不犹豫,双膝弯曲,利落地跪倒在地。因为用力,膝盖的周围扬起了尘土,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