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看到冷夜的整个身子都在抽搐,他知道每个人得知这样的一切,都是无法容忍的,何况他的恶记忆是那样的清晰。
“是不是感到可笑?”这样的时候,宫主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你以为可以玩弄每一个人吗,牧星寒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到底你还欺骗了多少人呢,是不是溪夕也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冷夜的话尖锐,绝望的沟壑越来越深。
“不许你这么说。”宫主不允许他又这样的猜测。
冷夜握紧了双拳,他恨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以报仇,道:“像你这样变态心理的人,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可怜溪夕竟然还这样的尊重你。”
宫主的理智又一次被潜移默化地控制,只是在一瞬间,幻影一般地过去了,手指扣住了冷夜的喉骨,道:“你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同她相比,她是那样的脱俗,不可侵犯,而你只是我一时不忍,留下的累赘,你甚至连和我说话都不配。相信吗,我随时都可以结束你的性命。”
“来啊——”冷夜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无畏生死,道:“既然我是你一时不忍留下的祸害,那就来吧,我绝对不会保存你的任何一点施舍。”
“这是你说的——”下意识的用力,冷夜的脸开始涨得通红。
“住手。”慕容怿阻止到,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一个生命丧失在他的手下,他不能再追加罪恶了。
宫主的手再一次松开了,因为他的话,道:“答应跟我离开,不要再出去,好吗?”
慕容怿犹豫,这分明的威胁,因为他的手并未放下,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别无选择只有答应,虽然不是如此的心甘情愿,但他还是点头了。
宫主感到好无奈,一个父亲竟然要以这种方式来要求他的儿子接受他的爱,只是感到可笑。
手缓缓地放下,宫主道:“你的性命就暂且留下吧。”
“咳咳”,长时间的呼吸不畅,带来了剧烈的咳嗽。
冷夜的眼里除了浓重的恨意,什么都不存在了,宫主的每一次施舍对于他都是莫大的笑话,可是他必须恬不知耻地接受,他要活着,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很痛苦吗?”宫主的声音有些低,道,“可是我知道你还舍不得死,你怎么肯就这样看着我活着,你怎么可能放弃报仇呢?”
冷夜感到不可思议,他心中所想的,竟然全部被他说中了,他真的对自己是那样的了解,而自己对他却是一无所知。他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地承受。
“当初你恐惧的时候,是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而我总是能顺利地安抚你,对于你的脾性我一清二楚,你是斗不过我的。”宫主神秘的微笑,只是留给冷夜的,贴近他的耳畔,道,“除非你练成青剑,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下一次再遇上我,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宫主的语气是那样的嚣张,他一点都不惧怕,在他的眼里,冷夜什么都不是,甚至引不来他的一点关注。
“还不走吗?”慕容怿已经不耐烦这样悄悄的谈话了。
他真的就那样狼狈地逃走吗,伊城会发生什么,担心显得力不从心了,他没有资格,他甚至都不敢同命运争斗,还是老天不给他机会。
慕容怿拉起溪夕的手,同宫主渐渐地消失在冷夜的面前。
溪夕还存在幻想之中,她甚至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如玩偶一般地被人带走,她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再容纳她,除了她的世叔,虽然现在叫起来怪怪的。
溪夕最后看了一眼颓废在地的冷夜,心像是被揪起来一般,很痛。总感觉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冷夜重新捡回落在地上的青剑,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知道宫主的话有几分真,可是青剑是他手里的唯一筹码。
仇恨的冰雪在慢慢升级,他奋不顾身地用仇恨的心理来浇灌自己,想让自己成长,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实在太稚嫩了,宫主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自己呢?他真的将人性的研究推到了极致,无可代替,每一个在头脑闪过的思绪都被他牢牢抓住,他注定无法逃脱。
慕容怿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不管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他没有勇敢地站出去,他听从了宫主的话,离开了伊城,而将所有的事都抛诸于脑后。
回望一切,伊城的景色就在眼底,还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清新秀丽,它不曾受世俗的污染,脱颖而出,所以四季都没有凋零的时刻,而此时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悲伤色彩,笼罩了整个视野。
城里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最受爱戴的城主,竟然会这样抛弃他们,独自一人离开。
他们该会对此作何感想。
他们只不过也是微不足道的棋子,阴差阳错地被这个避风港所容纳,可是主动权并没有给与他们。一旦破裂,只会受更大的伤害,连自保的能力都不具备了。
他们出不去了,只可以困在这里,等待着没有结果的煎熬,莫名的恐惧弥漫了每一个角落。
一个人最害怕的时刻,并不是死亡,而是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死亡。
伊城外的江湖人士,已经消磨了最后剩余的耐心,他们如野兽一般,撞击着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城门。
只是一瞬间,便破门而入了。
如恶狼下山一般,涌入了这座充满好奇的世外之城,恬不知耻地打量着那里的一切。从前他们只能窥视,而现在有了堂而皇之的借口,又岂能这样轻易地放弃?
“慕容怿在哪?”
“不知道——”
“在哪?”
“啊——”
“放过我吧——”
那些所谓的武林正义之士,逢人就问。
尖锐的求饶声,恐怖的哀号声,交织在一起,充斥了每一分的空气。
伊城里可怜的人,几乎都是没有招架之力,根本无法抵挡飞来的刀剑,在惊呼声中,纷纷倒在了俄血泊之中,被人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众人见状,发疯似的向四面八方逃窜,企图争取渺茫的生存的机会。他们早已辨不清方向了,狼狈地模样,如同被猎人追捕的猎物一般。
再怎样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武林人士手中的刀剑,就是阎王爷手中的生死簿,有权决定别人的生死。
他们一个个如同上了瘾一般,连刚刚会行走的小孩都不放过。飞快地划过,留下了长长的血迹,应声倒下。
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他们,却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叫嚣,而且对待的是一群没有能力反抗的人们,就算曾经是显赫一时的武林名人,而今也失去了握剑的能力,只能任凭他人宰割。如果知道有今天,会不会悔之当初的决定?
只是短短的一刻,在慕容怿的眼皮底下,伊城里已经是尸横遍野,埋没在血泊之中,几乎快要成为了一座地狱之城。
都是因为他,所以他们才会丧命于此,他的罪孽在无形之中又上升了一层。慕容怿想要挽回剩下的生灵,如果他肯站出去。
可是再一次被宫主拦住,手被牢牢地拽住,问道:“难道你还想下去吗?”
“我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为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死去?”慕容怿无法容忍这样漠视生命。
“就算你出去,也是无济于事的。”宫主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们找的是我。”慕容怿拼命挣扎被束缚的手,道,“只有我才可以去救他们。”
宫主只是轻轻地戳了慕容怿的左肩,他便不能动弹了,而脸上狰狞的表情没有消失,他很愤怒,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不要天真了。”宫主扬起手,指向被血染过的伊城,道,“就算你被擒,那些伪君子也不可能放过伊城里的人。”
“你胡说?”慕容怿脖子上的血管膨胀,蔓延开来,道:“你以为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没有人性吗?”
宫主看了一眼一旁早已被吓住了的溪夕,她在瑟瑟发抖,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从脑子里抹去,要跟随自己一辈子了。
“玄黑宫的人是没有感情,可那不是最恐怖的。”宫主要慕容怿明白,他天真地想法是无济于事的,道,“那些所谓的武林人士才是最恶毒的,谁也不知道人皮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为了名利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却还在众人面前,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慕容敌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彻头彻尾的一个伪君子。”
“你不许胡说。”慕容怿不相信这头头是道的话。
“你知道吗,是他带领他们来到这里,是他下令来捉拿你,是他下令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