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寒看着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又岂会不知,那个预言的可怕。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分,他都梦见自己真的倒在了绝命箫之下。
“寒,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真的好害怕啊。”蓝水哲喃喃着。
牧星寒劝她,道:“如果真的相信那个预言,这辈子我也躲不过去,那我又何必这么提心吊胆的呢?”
“所以,你一定要去,是吗?”蓝水哲深情地望着他。
牧星寒点头。
蓝水哲乖顺地撇下眼睛看着灰色的地面。
“如果遇到慕容哥哥,你会……”蓝水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你在担心他?”牧星寒问道。
蓝水哲停顿,渐渐说道:“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事,慕容哥哥他是一个好人,就算所有的人都排斥他,他也永远都是哲尔的哥哥。”
“你这么担心他,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牧星寒给了他一个成熟的笑容。
此时此刻,蓝水哲还是在牵挂着慕容怿,那个同自己无缘的男子,却意外地怀了他的孩子。
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显得越来越重要了,可是他到底有没有感受到,世界的另一头还是有一个人还在牵挂着他。
蓝水哲腹部已经开始隆起了,恐怕再有些时日,所有的人便都回知道了。
她好害怕,真的有点怕,她还没有准备好做母亲的责任。
其实她还是期待着什么……
却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
昏暗的灯光之下,两人孤独的倒影影射在地面上,慢慢地化开,因为烛光的跳动,有些隐约的模糊。
那一夜有些漫长。
躺在舒软的床它上面,可是蓝水哲怎样都无法合上眼睛。
雪白色的锦被此时显得有些凄凉,它甚至没有能力可以挽留住她身上仅存的那一丝温暖,身上沁出了软软的虚汗,她无法入睡。
天色一片漆黑。
可能已经到黎明了吧,所以才会这样。
她多么希望,东日不会出现,明天不会到来。心底里,她一个一个地在数着什么,时间就是那样一分一分的过去,她迫使这样催自己入眠。
终于眼皮开始变得困乏,很沉很沉。
她没有意识到,只是一会儿的工夫,那一抹诧异的光便照射进来了,零星地洒在了她的脸上。
她实在是困倦了,没有醒来。
或许潜意识里在告诉她,她不应该醒过来,她宁可这样睡去,可以免去离别的害怕。
慕容敌一行人,早已经蓄势待发了。
慕容山庄空了,它早已是虚有其表的门面了。
慕容敌任性地带走了几乎整个山庄的人,只留下了大弟子杨锐守着山庄。他孤注一掷的行为让所有的人都无话可说。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可以成功。
只是因为从冷夜嘴里说出来的话,甚至还未得到过证实。
可是他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他应该怎样去面对。
风很大。
人坐在骏马上,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特别是纳兰霜,她还不适应中原的气候,柔弱的身躯,难以抵挡袭来的寒风。
风吹得她的脸几乎快要开裂了,大团大团地朝着自己的嘴里灌,干涩无味,可是她依旧在坚持,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不适。
她的身后,如故地跟随着四个紫衣女子,她们会在一路上都护着她。
纳兰霜扯动了握在手中的缰绳,马自然地向前跨了几步,来到了牧星寒的身边。
他在四处张望,感到旁边有人过来,便收回了视线。
“她没有来?”纳兰霜撇过脸去,对着他。
牧星寒颤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黑色的眸子透露着层层的细腻,道:“你都看出来了。”
“既然你这样在乎她,你就不应该卷入到这里来,你应该呆在她的身边。”纳兰霜其实并不希望他卷入是非,她的内心是有余悸的。
牧星寒的衣衫随着一阵风的带过,洋洋洒洒地起来了,道:“她会理解的。”
“是吗?”蓝水哲扬起了嘴角的一抹弯,讲道:“如果我处在她的位置上,是不会理解的。”
“可是你并不是她。”牧星寒反驳道。
纳兰霜没有感同身受,不能清楚地道出别人的感受:“可是我和她同样都是女子。”
“那并不是什么共同点。”牧星寒侧过头去,看着眼前那个衣裳飘洒的动人女子,风拂乱了她的墨发,却无法阻挡她的容颜,反而刻画得有棱有角。
纳兰霜抑郁,她问道:“你是因为我,才过来的吧,要不然你怎么会再一次踏入那个让你不堪回首的过去?”
牧星寒没有说话,他并不希望她把一切都看穿。
可是偏偏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只从自己的举止之间,便把什么都洞悉清楚了,她已经意识到他在帮她了。
看起来。她似乎不是十分的愿意。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并不习惯你呆在我的身边。”纳兰霜挑明了,她不需要。
牧星寒喃喃地答道:“这是我欠你的。”
“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我。”纳兰霜不高兴,她狠狠地否决了,道:“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你现在就应该听我的,回去。”
“我不会走的。”牧星寒的态度很坚决。
“你不感到害怕吗?”纳兰霜问道。
牧星寒怔住了,转而成为无奈的笑:“我怕什么?”
“你和她的距离会越来越远。”纳兰霜俯首,看着马儿吃着还不是很茂盛的草,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她的心思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了?”
“我知道。”三个字就打断了纳兰霜的思绪,她不敢相信他早就意识到了,却显现地若无其事,就算被别人触及,他也是这样的轻轻一笔带过。
她撑大了眼,看着他。
“只要哲尔喜欢,我不会在意,如果有可能,我愿意保护她一辈子,不会强迫她所厌恶的一切。”牧星寒补充道。
纳兰霜看着他,她清楚为什么曾经他会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就算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对她的爱,已经是刻骨铭心了。只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一路上,牧星寒一直默默地跟在纳兰霜的身后,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因为他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他何止千百次地看过在前面的冷夜,他身上透露的邪气太异常了,那是他的直觉,他敏锐的直觉一直在提醒着他。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玄黑宫之中,没有过于紧张的气氛,宁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自从慕容怿与溪夕进入到这里,宫主似乎放下了一切宫中的事物。
这么多天,他都没有接见任何一个人,每日都陪伴在他们的身边。只是僵持沉默的气氛始终都无法打破,他的闯入,会打断他们亲切随和的气氛。特别是溪夕,慌乱地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渗出冷冷的虚汗。
他不忍心,便独自一人,悄声离开,面对着空旷的岩壁叹气。
他努力了这么久,却始终都无法得到自己最亲的人的认同,只可以独自一人发愁,无可奈何。
溪夕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她很想叫“世叔”,可是她还是犹豫了,因为那不可逾越的沟壑。
他是宫主,他的关爱就显得那么的突兀,无法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心是矛盾的,多么渴望自己还能娇气地扑入他的怀抱之中。
可是这一切如今成为了一个梦,触摸不到。
慕容怿看着溪夕想要张口,却欲言又止,他知道她心中的那份坚持正在消逝,无论宫主的所作所为是怎样的,他对于她的关心是无法漠视的。
“溪夕——”慕容怿轻声的呼唤,“你还好吗?”
“没事。”溪夕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解释说,“可能最近太累了,所以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样轻言的狡辩,又怎么可以隐瞒过去。
“在我的面前,你就不需要这样了。”慕容怿走过去,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溪夕抿了抿嘴唇,依旧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她还是不敢说,女孩子的心思怎么能这样就泄露出去了呢。
慕容怿没有逼她,转言说道:“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溪夕眨着眼睛,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慕容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可以带你离开。”
“离开?”她有些不相信,“可是我又可以到哪里去呢,我是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知道的孤儿罢了。”
“如果你争取,还是可以幸福的,我会帮你。”慕容怿很让她从这里出去,远离不该属于她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