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无爱王爷冷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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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牧星寒与蓝水哲分开以后,他独自一人径直回了玄黑宫,除了那里,他不知道他还可以去哪里,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这么大的世界,都不可以容得下他。

他已经失踪好久了,他不知道宫主会不会记挂他,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没有下落了,他无奈地笑。越来越接近,却和他出去之前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其实是自有记忆起,这里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依旧的死气沉沉。

他虽知道自己此次回去必然受到非常人可以承受的处罚,但仍旧义无反顾地回去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悉数平常了。因为除了这里,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因为宫主是他的王父,因为他没有能力逃脱这里,他不敢……他害怕……

时节已入至寒冷,今年冬天仿佛来得特别地早,天空飘满了白雪,愤愤而下,铺满了大地,擦过了他的肩膀。

牧星寒至宫门口,玄黑宫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和他的想象一样,四季如此。这里没有阳光,常年只是昏暗一片;这里没有声音,静得让人心寒。整个宫内没有生机,有的只是严厉的斥责和无情的拷打,偶尔会有雪鹰飞过。

其实它们是宫主喂养的,除了传递信息,它们什么也不会。雪鹰原本是极凶猛的动物,从上空飞过,却看不到它的痕迹。而在这里,它们是那么的温顺,已然成为了宠物,除了这里,它们仿佛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宫主的存在至高无上,象征权威的金黄色的宝座,此时也显得暗淡无光,他孤傲,俯视着一切。

没有人见过他长得怎样,就连身为他儿子牧星寒也没有。他是一个神秘的人,来去无踪,不会露出半点的喜怒哀乐,他几乎已经掩藏了所有的人性的弱点。

“参见王父。”牧星寒单膝跪下,干脆利落,左手执绝命箫。他记不清这条膝盖歪曲了多少次,虽然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但是还是觉得可悲,他不知道父子之间的谈话还会是以这种形式的。

“你终于露面了,慕容敌那老家伙好像还活着。”宫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愉快,他只是在这狭隘的空间,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这才是可怕的,所有的人都不敢背叛他,而更可怕的是他深藏不露的功夫,究竟到达了什么程度。

牧星寒没有抬首,双眸注视着漆黑的地面,道:“孩儿失手了。”

“失手——”宫主故意拖了长音,似乎在强调着什么,他不屑于这其中的过程,继续着鞭挞似的发问:“失踪这么久,去哪了?”

“孩儿被打下悬崖,伤得太重,所以耽搁了。”牧星寒隐隐可以感受到言语间的不愉快,他不敢多说一个字,往往就只是这么一个字,会引来毁灭性的后果。

宫主转过身来,注视着匍匐在脚下的男子,道:“有人救了你?”

“是。”没有多余的话,每一个似乎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宫主的眼神泛起了新奇的余光,涣散着点点的杀意,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误,问:“知道他是谁?”

“我醒来时已不见人影了。”牧星寒明白若宫主得知实情,必杀令就会下去,那蓝水哲就如同被判了死刑,他第一次对王父说了谎,没有半点的含糊,不夹杂一丝丝的哆嗦,任何一个犹豫都会成为把柄,被牢牢握在宫主的手上。

“真的没有见到?”宫主有些不信,试探着又追加了一句。

不要徘徊,牧星寒用手指深深地抓着自己的身体,狠下心来:“真的。”

宫主没有在怀疑下去,因为一切都没有任何的破绽,便道:“既然这样,按照宫规,杖责八十。”

“孩儿领命。”牧星寒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样的结果似乎是不错的。

宫主挥手,轻道:“下去吧。”

“是。”干净利落,起身,退下。牧星寒的头始终都不敢正常地抬起来。

玄黑宫内冰凉的石床上,青色的岩石此时显得那么的惹眼,一分一分刺痛着牧星寒的眼睛。他无力地趴着,重伤还未完全康复,又受到了严厉的杖责,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却仍然坚持着没有出声,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曾经怀疑宫主的心到底是用什么铸成的,为何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如此重的手,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啊。但随着日子的流逝,一切都已经成为习惯,他天真地认为王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王父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印迹是不应该抹去的。

石门开启,牧星寒抬头,是段情。

一位身着黑色衣裳的女子,所有的青丝被扎成了一束,全部摞向了后面。这样的妙龄女子,没有一点的装扮,除了嘴唇是樱红色的,在她的身上似乎找不出一点多余的颜色。她的鼻梁很高,很挺,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风情。

脸上略带焦急,光线虽暗,却仍旧那样清晰分明,有谁想到她也会是一个杀手。

“寒,你没事吧。”段情在一旁坐下,取出了怀里的玉骨白露散,她只有对他是这样地柔声细语:“给,这对外伤很有效。”

“不用,”牧星寒拒绝了,但他知道段情是宫内唯一关心过他的人,只是因为当年自己无心之举。

十岁那年,段情还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孩,宫主粗大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哭声很大,可是却没有人过去帮她,而牧星寒却在那时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

或许是感激吧,段情处处护着他,向来冷若冰霜的她只有对着他的时候会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笑起来的弧度真的很美。而牧星寒却从未给过她一个好的脸色,只是因为宫主从小教嘱,情感是人性最大的弱点,一个杀手,一旦有了感情,便会死于敌人的剑下。

所以从小牧星寒就封闭自己,不让他人了解自己的内心情感,为的只是博取宫主的一声肯定,不过好像从来都没有。

“你不要拒绝我,好吗?”段情流泪了,却没有带着抽泣,咬字还是十分地清除,“你会受不了的。”

“不用你管。”牧星寒瞪着段情,似乎要将她吃了。

段情无法再忍受下去,他总是这样一次次地折磨自己,他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痛,泪没有止住,道:“为什么你总要逞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牧星寒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他艰难地支撑起贴在十床上的身子,举起右手,亮出颤抖的食指,道:“你还不快走。”

“从你的眼神中我看得出,这次回来,你变了,你的眼睛里多了一份期望。”段情没有出去,她坚定地留了下来,宣泄着她心里想说的话。

牧星寒不敢相信,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可以发现自己内心的变幻,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遏制道:“我没有。”

“你有,你变了,难道对我的态度仍旧要这样吗?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会是冷血的,要不然十年前你就不会救我。”段情握紧了手中的瓶子,她胜利了,她彻彻底底看穿了牧星寒的内心世界。

牧星寒没有回答,因为他无话可说,看着地面,孤寂冷漠,他没有再反抗,乖乖地趴着,任凭段情往自己身上抹药,虽然感到一些疼痛,他都忍下来了,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为何宫主会如此狠心,对自己的亲儿子还毫不留情。”段情看着满身伤痕的牧星寒,放慢了擦药的速度,在一旁感叹。

牧星寒忽地转身,目光正好与段情撞上,发狠道:“你想死吗,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批评我的王父。”

段情在他的面前丝毫都不会有所掩饰,她停下擦药的手,反而加大了声音:“我就敢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他爱过你吗?”

牧星寒执着,没有言语,他有一丝丝的怕,要是再这样较真下去,她的话真的会被宫主闻见。

见牧星寒又乖乖躺回去了,她又继续往伤口处抹药,用劲更轻了:“你难道就没有恨过他?你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将会被抛弃。”

“你不也是。”牧星寒嘲笑,只是感到对眼前这个女子无奈,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他是我的王父,而你有……”

“我也别无选择。”段情叙述很平静,几乎是脱口而出。

牧星寒感到自己的听觉在那一刹那消失了,问:“什么?”

“因为你,因为你,明白吗?”段情隐藏了十年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了。

牧星寒停滞,站起来转过身去:“我不会怨恨王父,也不明白你说的话,谢谢你来关心我,现在可以离开了。”

段情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却马上被无情地撕破了。她松手,药瓶的破碎声,如同她的心一样,让人心惊。

昏黄的石屋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身影,牧星寒好像是大海里失去方向的船,始终到达不了彼岸,只有失望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