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庄,一切如往。
蓝水哲与慕容怿随同在一个屋檐下,每日几乎都要碰触,每一次都只是寥寥数语,没有两小无猜的甜蜜,彼此还是有无法逾越的沟壑。
昨夜忽来一场大雪,洋洋洒洒,绘画着一幅不朽的著作。
清晨起来。可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白茫茫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分不清地平线的交界处。
“哲尔,可以进来吗?”慕容怿的声音进入了耳朵。
蓝水哲开门,笑得很甜,眼神中又如泉水般一样的清澈,显露出难得的纯着,道:“慕容哥哥,你起的可真早。”
慕容怿只是愣了一下,脸上依旧是暖入人心的笑容,问:“哥哥?”
“不可以吗,你难道不想成为哲尔的哥哥,永远保护着我吗?”蓝水哲的嘴有些厥,那是纯真少女才有的表情,有些俏皮。
慕容怿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柔柔弱弱,不忍心去强迫她做些什么,只是发自内心的说:“我很愿意一辈子做你的守护者。”
蓝水哲对于他有些亏欠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捻转出了门,道:“又下雪了,从前在‘梅花洛’,这个时候是最美的时刻了。”
看着眼前白色的世界,皑皑的一片,微微闭起了双眼,用鼻吸去感受着空气里冰冷的气息,却带着暖暖的爱意。
雪地里留下了她的足迹,很深,一时间根本无法抹去。
只是一言一语,或是一个举止,慕容怿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蓝水哲的脾性,知道她多么强烈的思念,深深地爱着冬天的腊梅,踏着她的脚印过去,被扩大了,轻声道:“山庄后院也有,我可以同你一去看看。”
“真的吗?”蓝水哲显得异常兴奋,看来她对于梅的喜爱远远胜于他,开心地说:“谢谢你,慕容哥哥。”
慕容怿的笑容在那一瞬间有些停滞,如同被这过于寒冷的天气冻住了,好像有些失望,道:“难道我只能成为你的哥哥吗?”
蓝水哲发现了他的笑容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却还是这样勉强自己不让她发现,她不停地扭着自己的手指,沉默后,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待我很好,可是……”
“我也明白,其实只要你幸福,做一辈子的哥哥我也愿意。”慕容怿知道蓝水哲难为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慕容哥哥,给我一点时间,相信我……”蓝水哲想要给出一个承诺,却被慕容怿捂住了嘴。
他不想让她做一点违背她心意的事,这样对于她太痛苦了,他用手轻轻擦去了发稍刚刚落下的雪,一贯的微笑:“我可以等,我只作蓝水哲的慕容哥哥,好吗?”
“为什么不是让我先遇上你,那么就不会有他的影子了。”蓝水哲的内心有些痛苦,连她自己都希望忘记这不该有的记忆,她皱眉,身子向慕容怿靠了过去。
慕容怿的声音温和,把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身上,出于礼节,不敢太过放肆,道:“没关系,时间的流逝会让一切淡忘,无论谁先谁后,结果都只有一个。”
蓝水哲暗想,她要忘了牧星寒,爱上眼前这个男子,慕容哥哥才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蓝水哲欣慰得靠在慕容怿的肩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从他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一切。
慕容怿用手抚慰着她,不忍心打断这美好的一切,可是他的心却仍旧是虚的。
“你俩都在这儿,正好有事,想找你们商量。”莫言打断了这难得的平静,可是见到两人如此依偎在一起,她的心还是甜蜜的,从远处漫步而来,道:“我想回一趟四川碧幽山,拜见一下蓝家的人,也好让怿儿认祖归宗,你们说怎样。”
“孩儿没有意见,不知道哲尔……”慕容怿的一切都是以眼前这个女子为中心,一切的感觉似乎发展地太快。
“我当然没有意见啊,什么时候出发?”蓝水哲点头道
莫言也没打什么弯儿,直接说道:“越快越好,前几日慕容庄主收到了蓝门的飞鸽传书,说门主的身子每况愈下。”
“娘,那我们赶紧去准备一下,就定于后日早上吧。“慕容怿望了蓝水哲一眼,笑了,不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她的一席话。
牧星寒的伤愈和地很快,看来段情的药很管用,很快,他又再一次被宫主召到玄黑宫殿。
宫殿高得几乎没有了顶,四面空旷,只有几根柱子赫然鼎立,给人以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宫殿内早已聚集了其他三位杀手,段情,桓翎,秋一水。玄黑宫顶尖的的高手,竟然会碰上面,这还是破天荒的一次。
“都齐了?”宫主背对着他们,居高临下,声音雄浑,久久在这空旷的宫里回荡。
“是,宫主有何指令。”四人毕恭毕敬,收敛了平时的嚣张。
宫主转身,面具遮掩了他的神情,可怕——“今日找你们来,是要对付一个江湖上的人物,许胜不许败,如果失败,就提头来见。”
下面一片静寂,没人敢吱声,这种气氛已经司空见惯了。
“四川的碧幽山蓝门在江湖上地位显赫,仅次于慕容世家。若要称霸武林,这无疑是最大的绊脚石。今日派你们四人一齐对抗,是因为他们的实力实在不可小视,必须一朝即胜,不留活口,否则就不会再有机会。记住速战速决,事成之后,定要放火烧山,不留下任何线索。”宫主黑色的风衣,从袖中拿出必杀令,飞入了牧星寒的手中。
必杀令用千年寒铁所铸,只是拿在手上,也会感到寒气在侵入体内。一旦下了必杀令,必定又会产生血光之灾。
统一的声音,“谨遵宫主之命。”
四人骑上快马,日夜兼程,直至碧幽山脚下,夜已入深,西边的天是红色的,红的可怕。
牧星寒下马,看了眼前陌生的一切,道:“休息两个时辰,马上动手。”便挥了挥手,大家不约地散开了。
牧星寒背倚大榕树下,正值迷糊之际,忽感到有人靠近,他警觉地握紧了随身的绝命箫,一个伸手,绝命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来人的肩上,道:“是谁?”
“我,怕你受寒,给。”牧星寒的突然袭来,段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吓倒了,但还递过去了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需要。”牧星寒很执着,用手蜕去了披在身上的斗篷,他不需要,他不想对于任何人有一丁点儿的亏欠。
段情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一切似乎都已经在意料之中。她俯下身子,拾起丢在地上的斗篷,道:“你还是要拒绝我的一切。”
牧星寒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扔下了一句,道:“你不要再这样了。”
“没有。”段情轻轻的说道:“我只不过想说,这一次让我去吧。”
“这怎么可以,我要血洗上回的不齿,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这次我决不会再让王父失望,我会亲自摘下蓝门门主的首级。”牧星寒急着想表达什么,他冷冷地等着她,告诉她多言了。
段情企图逃避他的目光,眼皮垂下,似乎在空无的地上寻找着什么,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可是,宫主……”
牧星寒的嘴角不觉地向上翘起,他在嘲笑自己,除了别人的性命,他仿佛什么都没有争取过,说:“好了,反正早已满手血腥,又怎会在乎多几个呢?”
时间过得很快,黎明来临了,天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漆黑,黑得看不出对面的人影。
牧星寒重新戴上了面具,举起了手中的绝命箫,挡住了那一弯只有一条细缝的月亮,彻底将自己埋入了黑暗,怎么都看不见光明。
一个动作,四人快速地向碧幽山顶奔去,身旁掠过一抹抹的树阴,没有停留,快得根本分不清原委。
转眼间,传出了厮打搏斗的尖叫声,一拨接着一波,不断停歇,撕心裂肺。
牧星寒没有犹豫,他没有犹豫的时间,也没有理由,他只有一个人,一个不被任何人记挂的人。
他逼向蓝门门主的房间,这是作为杀手的特性,不需要寻找,似乎这种直觉是与生俱来的。
身后是那熟悉的惨叫声,不知听了多少回,每一次都从身边轻轻掠过。忽感心口一阵疼痛,莫不是伤口还未完全恢复,但他顾不了许多,加快了脚步,他不想也绝不允许同样的失败。
“哐”,门被踢开了,很利落,从里面窜出一个人,道:“你是何人,竟敢夜闯蓝门?”
看来屋里的的人早已察觉到了。
牧星寒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每一次面对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司空见惯了,冷笑道:“真不愧是武林中的大人物,看来早已被你察觉了,那就出招吧。”
话音落,转动手腕,绝命箫微微仰起,不是因为自己,可能因为太久没有碰触血腥,绝命箫都开始蠢蠢欲动了,江湖上说它是通人性的,看来并非是无中生有。
“牧星寒——”蓝门主一眼便认出了他,眼里并未有太多的恐惧,反而有着那么几分惊讶,想要说些什么,迟疑再三,嘴唇又合上了。
两人相隔丈余,晃眼之间,牧星寒已飞身跃起,一招无悔天涯,直刺蓝门主要害。狠绝。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
对方只是身子微微一侧,绝命箫从身边滑过,未触及半分毫毛,无功而返。
瞬间,蓝门主已从腰间抽出了软剑,柔和如丝带,却利刃无比,轻轻带过,划破了他的衣袖,无声无息。牧星寒及时收住,忙于应付此起彼伏的攻势,看来又是一个难缠的主,几个轮回下来,都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此时东方既白,若再不解决,怕大势已去,到时真的是再难挽回,他的心开始有了几分急躁。
不可以就这样,不可以……一次次地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他不能放弃,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