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重新踏入血腥经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可是他必须要履行最后属于他的职责。
东方的红日还未展露头角,却听见山庄外面已经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牧星寒舍不得吵醒还在沉睡之中的蓝水哲,她还在沉寂在深深的梦境之中,幻想着她喜欢的事情。
于是他独自一人出去了。
慕容敌集合了山庄所有的人员,虽然是这样,但萧条的景象不经让人寒心,慕容山庄再也没有统领江湖的能力了。
当赤红色的大门被打开,见到的一幕让他们都觉得愕然。
久违露面的慕容怿竟然出现了,而且几乎被江湖上那些所谓的正义人士围困了,没有留下任何的缝隙,可以让他逃脱。
为什么几乎整个江湖都会聚集在这里?
为什么慕容怿会只身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相聚在这里?
慕容敌感到难以平复的诧异,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下令号召,也没有举办武林大会。来者是善是恶,他无法辨认。
渐渐地发现,那些江湖人士的矛头根本不是慕容山庄,他们的眼里只有慕容怿,是冲着他是玄黑宫的宫主而来的。
江湖传言,只要活捉慕容怿,玄黑宫便可不攻自破了。
“让开——”慕容怿暴怒,撕裂的吼声地动山摇。
莫言知道,他已经将《渲溟至尊》的至高心法融会贯通了,可以毫无顾忌地运用自如,所以才会这样的内力。
只可惜他不会外家功夫,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困其中,无可奈何。
那些武林人士不敢轻举妄动,都在一旁观望,谁也不敢身先士卒。
“哲尔——”慕容怿垂死挣扎,呼唤着蓝水哲的名字,希望他可以出来见自己一面。告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快投入别人的怀抱。
“她是不会见你的——”慕容敌大义凛然,指向了他,叫道,“还不快将这个恶人拿下。”
顿时所有的剑都齐刷刷地向慕容怿逼过去,他灵敏地向后倒去,所有的剑都抵到了一处,向下压去。
他不相信慕容敌的话,继续叫道:“哲尔——哲尔——”
牧星寒观看着他绝望地在人群中打斗,剑划过了衣袖,出现了殷红的色彩,一次次的突围,可是都失败了。
慕容怿牢牢地被禁锢在里面,根本无法脱身,为什么哲尔一直都没有出现。
牧星寒严峻的神情,他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看到了他眼中竟然带着恨意。
慕容怿一直看着他,奇怪的眼神。
自始至终,牧星寒没有施以援手,也没有说出,其实蓝水哲一直都想着他,因为他要保护她,他不允许她受到斑点的伤害。
慕容怿一直都在溃退,他没有能力可以抵挡这么多的袭击,生命随时都受到了危险,身边扬起的是滚滚的尘埃。
千钧一发的时候,往往会有奇迹出现,玄黑宫的宫主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冷夜替慕容怿挡回了所有的危险,那样的轻而易举。
依然是青色的瞳孔,不会感知丝毫的冷热,无情的践踏丧生在他剑下的冤魂。只是一瞬间,就有几人应声倒下。
慕容怿勒令道:“不许杀人——”
当那些江湖人士听到这样的话,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冷夜扑杀过去,他们丝毫没有畏惧之心,就算是死。
大朵的红花绽放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生命结束了。
慕容怿没有能力让争斗停止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会这样的奋不顾身,宁可死在别人的剑下。
而还惊魂未定的他,却受到了慕容敌的挑战,原本是父子,而今却站在了敌人的位置上,很是可笑。
龙魂剑出鞘,直指着慕容怿,他是那样的绝情,根本没有念及曾经拥有的父子感情,在他的眼里,他们之间已然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一次次地伤害了一个少年的心,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慕容怿不相信龙魂剑真的就这样朝着自己过来了。
一直逼迫到了自己的胸前,他不得已撩起身旁的刀,顶住了飞来的剑,他问:“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置于死地?”
“因为你身上流着的是玄黑宫的血液,那是不被允许的。”慕容敌的理由是那样的可笑,想要结束一个人的性命竟然可以这样的牵强。
“哈哈——”慕容怿的笑是无奈的。
他讥讽。
牧星寒为什么可以顶着这样的身份,大大方方地站在这里?
大家为什么只看见表像,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那是一群多么无知的家伙!
“那就来吧——”慕容怿的心垮下来了,他知道他彻底地被驱除了,道,“我无话可说。”
慕容敌每一招都是致命的,而慕容怿并为使出全力,他只是化开袭来的招数。无论如何他的心都不能做到无所顾忌,虽然慕容敌可以什么都不承认,可是他做不到。
此时他多么希望,他可以是冷血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龙魂剑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在一旁的宫主,想要出手,他不能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可能就这样丧生在别人的手中。
可是还没有迈出步子,牧星寒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可以不计较蓝水哲喜欢上了别人。
他可以不嫉妒慕容怿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子。
他可以不怨恨所有的不公平。
可是他不可能忘记宫主给自己,给他身旁的亲人,给他的家族带来的痛苦的折磨。他曾经暗下决心,只要自己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虽然这可能意味着走向死亡,宫主对于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但他愿意赌上这一回,成败的关键就在这一刻。
莫言见状,想要拉住他,可是已经为时已晚了,两人已经进入了争斗的状态,容不得她搅入其中。
牧星寒倾注了他所有的内力,从自己的掌间流出,如一股凌厉的风朝着宫主逼过去,没有放过任何可以躲避的角落。
宫主迎面出击,轻易地转化了来势汹汹的攻势。在他的眼里,一切都如同雕虫小技。
还未回过神来,同样的攻击又一次袭来。
宫主一拂袖,只是吹动了他的鬓发。
牧星寒一直都没有断歇,就算是把所有的内力都耗完,他也在所不惜,他等待的只是那一个破绽,等待绝命箫出现的机会。
宫主一次次地化解了危机,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竟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可是他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异样,依旧不紧不慢地接着所有的招数。
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长时间的拖沓已经抵挡不住了,终于宫主腾空跃起,掌心燃烧起一团绿色的光,直愣愣地逼过去。
牧星寒根本来不及躲闪,黑色的眸子张大,清晰的影子倒影在瞳孔之中,他以为这一次真地结束了。
莫言惊恐地喊不出声来,视线一下子消失了。
可是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宫主骤然止住,掌心并没有落下去。
他犹豫了,心生不忍,原来自己的怜悯之情还没有泯灭,他开始觉得对不起牧星寒,因为无辜的他曾经成为了自己报复的工具。
“啊——”
牧星寒紧握着绝命箫,它分毫不差地刺入了宫主的心脏,没有回转的余地。
宫主不敢相信,他眼睁睁地看着牧星寒,惊悚的眼神一时间失去了色彩,眼眸垂下,看着那支翠绿色的箫。
他笑,笑这可笑的预言,大口的血从他的口中出来,白色的苍老,只是一瞬间,发丝开始在渐渐染成了银色,体内的真气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牧星寒木讷,他难道真的做到了吗?
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宫主,现在正奄奄一息地在自己的眼前,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放开了绝命箫,这个曾经受过无数诅咒的罪恶。
宫主颓然衰落下去,跪在了坑坑洼洼的地上,血粘稠地往下掉。
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可以听到血流下去的声音。
“你输了,你早就应该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了。”他开始宣泄积压心底的仇恨,曾经被折磨的心结。
他伸出手,带着新鲜血液的手,朝着牧星寒的方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太微弱了,根本听不到。
牧星寒第一次对这个十恶不赦的人,产生了同情,原来他也是有脆弱的一面。他过去,蹲下身子,靠过去。
“我的罪孽,不要怪罪到下一代……”宫主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痛苦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求你放了过慕容怿,好吗?”
牧星寒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