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已去,他知道在作无谓的抵抗是没有用的,只要是莫言相要做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在离开之前,我还想要确认一件事情。”牧星寒的口吻十分的坚定。
“想确认什么?”
“玄黑宫的宫主是不是还活着?”
慕容敌猛然抬头,他惊讶地看着这张年轻的面孔,他竟然还不肯放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想要干什么,他已经死了——”
牧星寒撇下目光,沉默了片刻,木讷地摇头:“我的心总是不能平静下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可那只不过是你的直觉,不能当真。”慕容敌驳回了他的话。
“可是江湖上的就只会是传言吗?”牧星寒心中的疙瘩一直处在哪里,只觉得好难受。
慕容敌回道:“那一日,所有的人看见绝命箫刺入了宫主的心脏,他不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寒,相信他真的死了,是你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最近江湖上发生这么多灭门事件,玄黑宫之中肯定发生了什么蹊跷,我一定要弄明白——”牧星寒他不肯放弃,放弃他心中的想法。
“没有必要,你现在应该离开这里——”
慕容敌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感到害怕了,他知道又将会掀起一场毁灭性的浩劫。
身为人父,他可以做的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孩子远离危险,他不想让他踏入当中,他希望他离开,离开他的身边,虽然自己的心再怎么舍不得。
“我不会同意的。”牧星寒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难道连你也要违抗我说的话吗?”慕容敌的声音突然间爆发出来,他突兀的眼珠几乎要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让我就这样自私地离开,让我漠视,我怎么可能做得到。”牧星寒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你想怎样?”慕容敌希望可以引诱,可以打动他原来的想法。
“我想要再去一次玄黑宫。”牧星寒执着的眼神,带着一分恳求,“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那哲尔呢,你要抛下她一个人吗?”慕容敌企图用最后的王牌来挽留住他。
“让她们先离开吧,我不想她们因为我而受到任何的伤害。”无奈的回答。
“你以为这样,就算对得起我们吗?”身后传来了莫言的声音。
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搅入进来了。年过四十的她,风韵犹存,淡淡的色彩衬托出她的气质,时间的流逝,似乎没有退去她的美丽。
“言妹——”
慕容敌抬头,看见了她的目光正投向他们的方向。
牧星寒掩埋住内心的不安,他不能因为她的话而妥协,他撑住最后一分的勇气,坚决地说道:“我是不会退缩的,”
“真的是如此的决绝?”莫言似乎因为太过劳累,她的声音低调,平静地吐露着每一个字。
牧星寒点头,眼眸之中流露着一丝丝的不忍。
莫言挽起手臂,轻挪着步子,漫不经心地答道:“那好,我同你一块儿去。”
“言妹,为什么你都不阻止呢,从前你不是一直都坚持……”慕容敌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
“既然我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莫言打断了还未出口的话。
牧星寒惊讶的感触,他讷讷地问道:“可是还有哲尔?”
“我不会告诉她的,她最近身子越来越重,不方便,我不想让她太过操心。”某盐冷冷的神情,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抛诸道了脑后。
“可以吗?”
“我自会安排,她不会怀疑的。”轻言的带过,“可是在这之前,我想先去拜祭一下蓝门的英灵。”
“可是……”牧星寒的眼神变得畏惧。
“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敢去面对这件事情,我害怕将来可能就没有机会了。”落寞的神情。
“我知道了。”
“你总是要认祖归宗的,既然当初你是身不由己的,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会原谅你当初的无知。”
留下最后的话,莫言又不动神色地离开了,感觉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蓝水哲坐在梳妆台前,桃木梳从发根下来一直延伸到发梢,墨发的光泽竟然显得有些暗淡。
她的手一紧,从指尖滑落几根发丝,残留在自己的掌心。
蓝水哲微微张口,白皙的手将胭脂送入口中,被她的唇紧紧地咬住,用力显现出了俏人的樱桃嘴。
她看着,艳红的嘴唇微微有些颤动,似乎这又在意味着什么。泛红的两腮鼓动了一下,然后平静下来。
金黄色的铜镜之中,影印出来的是如旧的美人,只是此时显得有些萧条和孤独,少了太多曾经拥有的东西。
门被推开了,她的心思似乎被太多的东西占据,已经不习惯锁上门栓,遗忘成为了她生活之中的一部分。
一直到蓝水哲看到了镜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她才发现有人闯入了她的房间。
她意识到那个人是莫言。
习惯性地转头,蓝水哲想要起身,叫道:“娘,您怎么来了?”
莫言赶忙将她拦住道:“你身子不方便,不用起来了。”
蓝水哲笑笑,回应:“我正好想起来走动一下,这样对胎儿也好。”
她走过来,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呈递过去,道:“娘,请喝茶。”
“你小心一点——”莫言赶忙接过茶水,放在一边,又去搀扶一旁的蓝水哲,道:“都快做母亲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要这么担心。”蓝水哲拉下眼皮,抚摸着她腹中的孩子,淡淡地说道,“我哪有这么脆弱?”
“知道了——”莫言真是拿她没辙。
“对了,娘,您有什么事吗?”蓝水哲重新又坐了回去。
“来关心我的女儿,还需要理由吗?”莫言故作不开心。
“我知道,娘最关心我了。”她开心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尽情地享受着与生俱来的爱。
莫言不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不舍得让她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她还是说了谎话:“哲尔,过几天我想和寒一同回蓝门,想去拜祭一下死去的冤魂。”
“嗯——”蓝水哲兴奋得样子,说道,“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收拾一下。”
“你不方便,还是安心静养吧,只要心意到了就够了。”莫言制止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她去。
“可是,我作为晚辈,怎么可以不去呢?”蓝水哲感到郁闷。
“他们会原谅的。”莫言擦过她额头飘落下来的发丝。
“那你们不要去太久。”天真善良的蓝水哲似乎没有意识到莫言不一样的语气,她以往的敏感又在一瞬间消失了,她一直认为母亲是不会欺骗她的。
“我怎么舍得哲尔离开我太久呢?”莫言亲切地将脸贴在了蓝水哲的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
第二日,当蓝水哲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莫言和牧星寒悄悄的离开了,她只带上了蓝祁,没有要求一个随从。
她不想要外人参合进来,毕竟蓝门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来解决。
颠簸的路途上,蓝祁还是一直都保持沉默,没有一个十岁孩子的欢快,似乎周围新奇的事物都吸引不了他的眼球。
他的一切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似乎这个世界不是属于他的,只是木讷地看着窗外飞快而过的树阴。
“小祁。”莫言从包袱中递过去了一个还存在余温的馒头,问道:“饿了吧,给——”
蓝祁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一直都没有接受。
“哪里不舒服吗?”莫言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发现没有什么异常。
“你都这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还是吃一点吧——”莫言安抚着这个倔强的孩子。
蓝祁伸出小手,抓起拉馒头,狠狠地扔出了窗外,自顾自的看着外面的事物,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为什么从一早开始,你的模样就觉得怪怪的?”莫言很担心这个他的古怪脾气,“小祁,马上我们就可以到蓝门了。坚强起来,让你的爹爹看看,你已经是勇敢的一个男子汉了。”
蓝祁还是不肯理会。
牧星寒过去,重新又掏出了一个白嫩的馒头,道:“吃了它——”
“你这样会吓坏他的。”莫言赶紧阻拦,示意他不要用这样的口气,紧紧地搂住了蓝祁,生怕他受到半点的刺激。
小蓝祁恐惧的眼眸扑闪着,他颤抖的小手,一把抓过了馒头,大口地啃咬起来。
可能因为太急,刚刚吃到一半,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莫言慌忙给他送来了水。
转过头,她发现他的眼神之中,清晰地可以见到仇恨,淋漓尽致地流露出来,只是在慌乱地掩藏。
难道,小祁仍旧记住那一夜发生的事,仍旧将牧星寒当作深恶痛绝的仇人,所以他才会畏惧,会一直逃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