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郎胜天的管理很简单,且有些粗暴,但是,既然已经进了胜天集团,杨心柔还是决定让自己接受这个挑战,既然胜天集团有那么多员工能够坚持下来,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她要用坚持告诉郎胜天,自己是不会被他打败的,再说,不都说郎胜天很能耐吗?她很想见识一下,他郎胜天的藏书阁里到底有多少本经书,可以让自己取。
而郎胜天也没让杨心柔失望,但很快便向杨心柔展示了他的独门绝技,那就是:喜怒无常和反复无常。
至于郎胜天的喜怒无常,杨心柔先前已经领教过一二了,她觉得郎胜天阴晴转变的功力已经非常厉害,可以从怒气冲天的杀招,直接转换成笑里藏刀的软招,但是,经过接触以后,她才发现,郎胜天不光是个武林高手,还是个阎罗王,他雇佣了黑白无常作为自己的左右护法,除了喜怒无常之外,他还养了一个反复无常。
作为行政部门,在熟悉了各个公司的基本情况之后,杨心柔的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办公室。
一天,杨心柔正在做本月的统计报表,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杨秀才,又在忙呢?”
杨心柔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郎胜天正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整个行政管理中心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因为公司实行透明化办公,杨心柔的办公室虽然是单间,但也是用的玻璃隔段,而且,办公室的门是不允许关闭的,所以郎胜天才得以长驱直入。
杨心柔站了起来:“郎总。”
“恩,”郎胜天点了点头:“不愧是秀才啊,整天坐在办公室也不嫌闷,你还真坐得住,你知道吗?你是胜天集团目前最懒的高管,那些普通员工我不管,但是,你是拿年薪的,我不能不管。”
什么?杨心柔开始怀疑自己的大脑出现了问题,开始无法正常传递语言信息了,懒?自己哪儿懒了?自从来了胜天集团以后,自己的生活已经彻底被改变了,不但逛街和泡吧成了遥远的回忆,就连早点,有时都来不及吃,因为胜天集团坐落在市郊,自己光路上时间就将近一个小时,所以,她每天要在六点半之前就要出门,以保证七点半能到达公司,每天晚上10点11点才从公司走,赶上郎胜天高兴,他还会开会开到凌晨一两点,等大家实在熬不住了才会放大家回去,一天二十四小时,光在公司的时间少说也有十五六个小时,再加上上下班的时间,自己有十七八个小时是花在公司身上的,工作,已经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就这样,还算是懒?那么,在郎大人的眼里,什么才不算懒呢?
“郎总,我一天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公司,我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消极怠工了,让您得出这么个结论。”杨心柔抬头盯着郎胜天,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就算他是董事长,也不能随了自己的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
“看来,杨经理是不服啊,你以为,你人在公司呆得时间长,就算得上是敬业了?我告诉你,真正的敬业,不是在办公室完成的,你人力资源部出制度,做考核,依据是什么呀?难道是你弄出来的这一堆堆的表格吗?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一点屁用都没有,你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做什么考核呢?各个分公司的员工你都熟悉吗?如果你不熟悉,光看分公司报上来的数据有什么用?你做的表格再合理,交上来的都给你弄虚作假,还有什么意义?你这个职位,就是我郎胜天的眼耳,你需要下到每个公司每个部门去了解每一个人知道吗?以后,除了开会,不要让我在这个楼里看见你,就这样。”
郎胜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外面大厅里的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杨心柔摇了下脑袋,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那二十几年,是不是都在一个误区里活着,怎么自己在郎胜天的眼里,就没一点做得对的地方呢?穿衣,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化妆,又防碍了他老人家的眼球,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得不到他的认同和欣赏,自己的工作方式,这位老大爷又不喜欢,那么,当初他哭着喊着非要把自己弄到胜天集团来干什么呢?为的就是把一个在各方面都还比较顺风顺水的小公主,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灰姑娘?
杨心柔越想越来气,自己当初来胜天集团,本是想从郎胜天身上吸取功力的,没想到,现在却被郎胜天施了“吸星大法”,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吸走了,一丁点都没舍得给自己留下,他这样,不是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一个毫无价值的干尸了吗?
不过,在静心思考了一阵以后,杨心柔觉得郎胜天的这些话,虽然说得很绝对,但也并非没有道理,胜天集团这么大,自己作为集团总部的人力资源部,对各分公司的员工,确实没有什么了解,对他们的考评,也都是依照各公司报上来的数据,至于其公平性,自己很难掌握。
因此,接下来的日子,杨心柔把大部分案头工作都交给了自己的下属,自己则像个风车一样,开了自己的小车,在各个分公司转悠。
一次,在俱乐部里,杨心柔正要往蔬菜大棚去看一下员工的工作情况,正好,看见郎胜天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杨心柔没有躲避,心想:“你不是嫌我不到各个公司来吗?现在,你总不能说我了吧?”
因此,当郎胜天走到面前时,杨心柔虽然嘴上客气地打了招呼,但是,心里,却不仅敲起了得意的小鼓。
“杨经理,你跑这儿干什么来了?”郎胜天的话一出口,杨心柔心里的小鼓便停止了演奏。
“郎总,我奉您的指示,到各个公司来了解情况啊。”杨心柔把他的大旗抗了出来,这话是郎胜天亲口说的,大旗也是他树的,他总不能自己砸自己的场子吧?
“这话我说过吗?我说最近怎么在楼里看不见你的人了呢,原来你到处转着玩来了,你倒很是会给自己找地方啊,赶紧给我回办公室去,你一个做行政的,整天瞎跑什么?就这样。”
郎胜天说完便带着客人走了,留下莫名其妙地杨心柔,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被郎胜天击碎的鼓,还有被他砍得七零八乱的大旗。
过了几天,当杨心柔拿着一份文件去让郎胜天签字,杨心柔待他签完字便扭头往外走,这个出而反而的小人,自己还是远离一些地好。
“杨经理,你先别急着走,你坐下,我跟你说几句话。”郎胜天叫住了她。
杨心柔只好返了回来。
“我听说,你和俱乐部会员部的陈部长,关系不太好啊。”
“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不好,没什么太多的工作接触。”
“她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好象有点耳闻。”
“我胜天集团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要靠很多政府部门来提携的你知道吗?她是市里一个大领导的亲戚你知道吗?以后,你要注意和她搞好关系,我说过,你就是我的耳目,你做人力资源的,首先不就要知道这些人脉关系吗?你知道她们在领导面前一句话,有多管用吗?我能白养他们吗?我都是都目的的,你要好好给我掌握这些资源,就这样。”
杨心柔觉得郎胜天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现在这个社会,关系的地位那可是举足轻重的,和金钱的威力,不相上下,胜天集团养了很多有关系的人,这点她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所以,以后她再去俱乐部,或者在公司员工聚餐时,她便刻意拉近和陈部长的关系,或许,自己的职位也有利于自己的公关,没多长时间,陈部长竟然和杨心柔变得很熟络了,有事没事便会给杨心柔打个电话。
一次,杨心柔在办公室又接到了陈部长的电话,陈部长在电话里说,俱乐部又推出了新的会员政策,如果有朋友要去玩的话,就直接给她打电话。
杨心柔很客气地表示了谢意,等她挂了电话以后,才发现郎胜天的鬼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进来了,她跟紧站了起来。
“杨经理,够忙的啊,电话比我还多。”郎胜天用了讥讽的口吻。
“郎总,是俱乐部的陈部长,她告诉我会员部又推新政策了。”有了上次的教训,杨心柔这回没敢在心里打鼓,这位爷,反手为云,覆手为雨,谁知道他又会耍什么花招呢?
“恩,不错,和陈部长的关系处得不错嘛。”郎胜天笑眯眯地看着她,杨心柔这才把自己的心脏归了位,还好,这次总算没出什么纰漏。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郎胜天说完,便走了出去,杨心柔只好跟在他后面,往楼上走去。
显然,郎胜天今天心情不错,一路上,对于员工的招呼,竟然一一回应,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杨心柔不知道郎总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灿烂。
进了办公室,杨心柔刚把门带上,就听见了一声暴喝,如晴空惊雷,震耳欲聋:“杨心柔,你是个猪脑子啊?你长这个漂亮脑瓜来干什么用的?拿它当球踢着玩,还给踢坏了是吗?”
杨心柔不但没来得及回身,连神也没来得及回,刚才还万里无云,他这会又发什么神经了?自己又哪惹到他了?
“郎总,我怎么了?”杨心柔不服气地问。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没脸了?我没做对不起公司,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怎么就没脸了?”杨心柔的火也上来了,这个郎胜天,简直就是个恶魔,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他活得倒挺随意,就是完全不顾及别人能不能受得了。
“你和陈部长走得那么近干什么?你脑子进硫酸了?把脑子烧坏了是吗?她是什么人啊你就跟她走那么近?她是那个大领导的情人你知道吗?你掌握着咱公司的很多资料,哪天她把你的话套去了,那你不是给我找倒霉吗?再说,一个给别人做情人的,值得你把她当作朋友吗?你要是跟她那么好,没准哪天受了她的影响,也跑去给别人做情人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道理,你们女人,哼,头发长见识短,就这样。”
杨心柔抱着郎胜天甩给她的逐客令,愣怔怔地盯着郎胜天的嘴,进了硫酸的脑子一个劲地在挣扎:“这是人的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