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运捡到神奇《黄帝内经》的时候,正路过田埂上的泥巴路,王长根的屁股翘得跟旁边悠闲的老水牛一般高,仿佛只要轻轻一推,王长根就会钻进泥巴田里吃泥巴。不过他倒是能觉察到陈时运正哼着小调,嘴上叼着水草,昂首挺胸地朝他走过来。他直起腰杆子来,瞟了两眼陈时运,打趣道:“陈时运,这么高兴,捡到媳妇了?”
王石当村的青壮年还没到法定结婚的也都先把婚结了,先把孩子生了,等孩子大了,再让孩子拿着九块半去领结婚证。十七岁不早,二十岁已经掉队了,可二十六岁还单身的陈时运,简直就成了村里上下茶余饭后的笑料,见着心情好的话,就逗陈时运玩玩。
“你家王桂花叫你回家呢。”陈时运回答王长根,王长根急忙将牛系在槐花树下,撒着脚丫子就半跑着回家,王桂花是他的老婆,村里谁都知道,王桂花的话对于王长根来说就圣旨。
他跑回家里,只看见系在门前的那条母狗朝几只鸡挑衅地嗷嗷叫着,王桂花回了娘家,家里门还锁着。
“娘的,又被那小兔子崽子骗了。”王长根在地上啐了一口浓痰,赶走了那几只鸡,母狗还在叫着。
“娘的,叫什么叫,真是****!”王长根朝那母狗吼了两声,那母狗似乎听懂了似的,摇着屁股在墙角蜷缩起来,闷闷不作声。
等王长根打算回农田里要教训陈时运一顿的时候,他发现他家那头老水牛不见了!
而陈时运早就哼着小调,去镇上见他哥花钱给他介绍的姑娘。陈时运有个瘸子哥哥陈时差,在十岁的时候,为了救陈时运而被从山上滚下来的杉木树压断了右腿。陈时差在六年前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婚姻,后来嫂子因为实在受不了家里的贫穷,去城里打工就再也没回来过,据说是跟一位富商跑路了,而他们的母亲在丈夫突然暴毙后,也是因为贫穷扔下他们独自去了城里。
“时运,搞什么啊,怎么这么晚才到?”已过而立之年的陈时差数落了陈时运一顿,拉着陈时运在饭店外面,轻声警告道:“待会说话注意点。”
这家饭店在镇子够不上档次,是一块钱当两块花的农民才下的馆子。可陈时差靠种点水果勉强维持生计,哪有闲钱用来请别人吃饭,就这钱还是从哥俩的生活费里抠出来的呢。在外面闯荡了几年的陈时运,就更是一贫如洗,除了会些空话大话,口袋里比脸还干净。
饭店里人不多,但因为有桌客人似乎喝酒喝高了,讲话声嘶力竭,似乎是在呐喊,气氛也还算热闹。被陈时差介绍过来的姑娘和一个人在说着话,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妈妈。两人说话的神情像是鄙视着这家饭店,她们见到陈时差过来,就缄口不语。
“这就是我弟弟,陈时运。”陈时差指着陈时运介绍道,陈时运自顾自就着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被陈时差踢了一脚,“起来,真没礼貌。”
赵美丽看着陈时运像蚂蚱样蹦起来的样子,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倒是那个颇显端庄的刘淑芳劝着陈时差说道,“没事,你们都坐吧!”
似乎是收到了军令,陈时差这才坐下来,也让陈时运坐下来,顺便将面前的菜单递给了刘淑芳,“你看你们要吃点什么,尽管点。”眼神却仿佛钉在用纸盒子制作而成的菜单上,生怕刘淑芳可贵的挑。
陈时运一把压住刘淑芳面前的菜单,喊着服务员过来,“挑你们店里最贵的上。”这下可把陈时差惊呆了,即使这饭馆算不上镇上最贵的,但挑贵的来价钱也不是他们哥俩能承受得了的,可他又不能去劝陈时运,那样显得小气了。只好迎合着陈时运说道:“亲家,别客气。你好不容易来我们镇子上一趟,吃点好的,应该的。”
“那怎么好意思。”刘淑芳将菜单合上,客气回道,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穷酸样的哥俩,尤其陈时运,还打肿脸充胖子,甩开裤腰带冒充大款,穷得瑟。旁边的赵美丽一直没言语,只是偶尔将眼光落在陈时运的身上,她是上过县上高中然后没考上大学,就被刘淑芳逼来相亲。听媒人说陈时运的家里富得流油,更是开水果店的老板,吹得那是天花烂坠。刘淑芳这才答应过来,没想到是这般模样。
到底是没有过了刘淑芳这关,可惜的是这顿昂贵的饭钱,等赵美丽母女俩什么话也没话,就走了。陈时差听到服务员说道,“九十八块。”,傻眼了。九十八块可是哥俩差不多一个月的伙食费开销,照这样这个月家里只能煮粥吃些青菜过日子了。
陈时差到柜台付钱回来的时候,被一个醉醺醺的胖高个子撞到,那胖高个子一把揪住陈时差的衣领,吼道:“**是不是找死啊。”
陈时差的个子很小,小得跟胖高个子比,就好像是个高山和山丘。心里本来对刚刚花去的饭钱心疼沮丧,这会被胖高个子几乎是吼怂了,连连鞠躬道歉,嘴里不停说道:“对不起啊,不好意思,对不起啊…”
早就在餐馆外等陈时差出来的陈时运,抽了根烟,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他对陈时差的声音很熟悉,便急忙丢掉烟冲了进去。
“干什么!”陈时运冲着过去拉开胖高个子的手,陈时差低着脑袋仍旧不停说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这时候从那圆酒桌上,站起来个同样肥胖的青年,似乎是劝和对陈时运说道,“算了,兄弟,他喝多了。”
陈时运的个子比陈时差的要高大些,虽然和那些人比,还是差那么一截,但陈时运骨子里的那种较真劲儿,让胖高个子那帮人有些顾忌。毕竟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要打起架来,实在是不值得。可在陈时运看来,这帮人就是欺软怕硬,刚才哥哥被欺负的时候,也没看他们其中那个人站起来说句劝解的话,现在碰到敢于反抗的人才说。这样的人不给点颜色他们瞧瞧,还真让他们觉得这社会好混呢。
“你让那胖子给我哥道歉。”陈时运指着醉熏熏的胖高个子说道,旁边的陈时差赶紧拉着陈时运,惊讶地小声说道,“时运,你疯了。”
从桌子站起来还算清醒的那个青年,听到陈时运的话,登时,也火冒三丈,体内又有酒精的作用,自然冲陈时运吼道,“别给脸不要脸。”
桌子上面还有两个模样尚算俊俏的姑娘,都劝着不要闹事,可那两个胖子哪肯听,此时都硬着脖子斗志昂昂。
陈时运转身跑进餐馆的后厨里,拿把亮闪闪的菜刀冲出来,放在桌面上。
“今天你们要是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们!”陈时运吼道,脖子上连脑门都是青筋爆出。
旁边两个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赶忙劝着那两个胖子罢休,那两胖子被陈时运这么一出也是震住了,吓得连酒也清醒了,含糊地对兄弟俩说声,“对不起。”就随着两个姑娘灰溜溜跑出去了。
其实刚才连陈时运也害怕那俩胖子要真是干起来,自己恐怕是要吃亏的。出餐馆的门时,陈时差也后怕地说道,“要是那两人没被你吓住,看你怎么办?”
是的,论打架陈时运显然是打不过那两胖子。
“我运气好呗。”陈时运笑道,但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幸运,就在今年,他还在城里工地上当小工,出了一次意外,然后大难不死。这些他都没跟陈时差说,是怕哥哥担心。手术后当一切似乎又回到原样的时候,却有件事情发生了改变,那就是陈时运觉得意外之后的生活就好像自己的名字那样,时来运转,他觉得他仿佛能读懂别人的内心,能知道别人简单的想法,这些猜测都在种种事实上得到证实。有了这种超能力之后,陈时运毅然决定辞掉城里的工作,回家创业。但这件事情陈时运还不敢跟哥哥陈时差说,就连王石当村里的最有学问的陈浮生也觉得待在村里干什么都是没出息的,何况没念过几年书的哥哥,更是觉得只有走出大山外闯荡,才是有高中学历的陈时运该做的事情。
陈时运不经意间走到哥哥陈时差的前面,听见陈时差喊道,“时运,等会。”陈时运转身看见陈时差手里捏着本书,这才记起来今天从村里出来,在村口的千年祠堂墙边的草丛里捡到的《黄帝内经》。
这本旧书,已经有些页面泛黄,但从字体上来看,并不是古董。而是用现代非常漂亮的正楷字体来书写的,书里的内容跟传统的《黄帝内经》并不是一回事,里面似乎全是某种绝世武功的招式,陈时运翻了几页,照着书里的图画练了起来,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像是千百只苍蝇飞进了他的脑袋里,似乎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他蹭地睁开眼睛,全身神清气爽,视野之内清晰可见,头顶仿佛透进一道金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