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洋娃娃裙子下面的针一定刺到了她,因为她叫了起来,突然把洋娃娃甩给了我。“不像敲碎脑袋那么糟糕。”她突然生硬地背过身去,睡着了。我往外挪了挪,离她那不愉快的味道远点儿,查看洋娃娃有没有被她拉断线。我抚摸着红布,心想玛格丽特是否也会那样想我。
虽然梅西和我表姐比起来如同黑乌鸦对小白鸽,但她也有自己制胜的方式。她有时候看起来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但也有些时候,她会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不弄出一点声响。我转过身来发现她就站在一臂开外,正琢磨我,那感觉让我想要捂住我肚子上的柔软部位。她家务活做得又多又好,她很壮,也从不抱怨,似乎辛勤干活只是因为她高兴。她到我们家没多久,就在我妈背后拉下了脸。我妈用她那通常的铁腕手段让梅西做家务,她一走开,梅西就冲她背影嘲笑地撇撇嘴。我赶紧把嘴捂住,免得笑出声来,心想,我终于有了一个同盟。她很快就养成了一个抱怨我妈的习惯,我妈一走出屋子,她就拿她取乐。
有一天晚饭过后,我讲了姨夫和纳拉甘色特人打战的故事。我本来希望引起梅西对过去的回忆,告诉我她当俘虏的事情。我说完时,惊讶地听到房间那头远远地传来我爸浑厚的嗓音。他就在那儿编绳,边说话边把几股绳子用力地拧在一起。“文斯洛将军攻击的那个村子只有女人和老年人。当地的男人都去了林子打猎。他们从来没有侵犯过一个英国人。但他们的孩子都被杀了,就像小羊羔在围栏里被杀一样。那些尸体都留给了乌鸦和狼。纳拉甘色特人这才和菲利普王打起来,最后是两败俱伤。”
“但是我看到他打土著时留下的伤疤……”我说,心想他是在嫉妒姨夫的勇敢。
爸爸把编好的绳子缠在小臂上,整齐地码好,说:“他炫耀的那道伤疤是被一个印第安女人在脑袋落地前用泥刀劈开的。”
我听到梅西靠近壁炉时发出了吃吃的笑声。我感到很挫败,觉得她是在笑话我,但我看她时,她却朝我耸耸肩。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朝拉达牧场的方向种了几亩小麦、玉米和干草。甚至哈娜也领到了一小包种子,她也帮着把种子撒到泥土里,刚加长的外衣下摆把她绊倒在脏泥地上。我们进展很慢,因为地里石头很多,但天气晴朗,很少下雨。梅西的腰背力量和别的年轻人一样好,她能轻易地从地上拔出小牛头大小的石块。
我原来以为她不喜欢干重活,而宁愿做些烧饭做菜之类的事。但是男人干活的地方,她都也愿意去。罗伯特?拉塞尔也会时不时地过来帮我们种地。他家的地就在我们的东南方向,位于拉达牧场和吉伯特平原之间。他个子很高,人很老练,多年前和老爸一起从旧英格兰过来。老爸只和他搭伴打猎,每次他俩一起去林子时,我们就知道他们要走好几天。罗伯特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家地里时,梅西就用胳膊捅捅我,大声地在我耳边说:“那个男人有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