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异教徒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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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691年4月—1691年8月(8)

“哦,你看,”玛丽说,突然转移了视线,“那儿是提姆希?斯万和他的兄弟。”

我看到一个矮个男子和三个更显年轻的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肩膀有点驼,面色菜黄。

玛丽说:“罗伯特?斯万已经结婚了,但提姆希和约翰还没有。提姆希最近生了病。”然后她凑到梅西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她们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声音还是传了出去,几个老太太皱着眉头出了教堂。我往后看看男人们,在他们中间,我看到了艾伦?图萨克。他瞪我的眼神又把我带回到他老爸那阴冷的地窖中。玛丽抓着梅西的袖子,转头看后面的男人们,说:“那是艾伦?图萨克,是毕莱卡那边过来的,与斯万家一起住,等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再搬走。我猜想他有一个” ——她特意看了看我——“但是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他是你的大表哥,对吧,莎拉?”

有人拉我胳膊,我听到汤姆靠近我肩膀说:“该走了。妈妈在等我们。”他不断拉我,直到我跟着他回到车里。梅西待得久一点,因为她希望艾伦能过来跟她说话,但他却顺着坟场那个种满苜蓿的斜坡走了。在回家路上,梅西像来的时候那样跟理查德一起走,但用了新策略,先是假装一侧脚踝疼,接着另一侧也疼。理查德递给她一根短棍和一个囊皮水袋,继续沉默、顽固地跟我们车子后面。

春天仿佛是绿色不断刷新的过程,整个世界犹如一匹巨大的没有边界的棉毛毯子。树上开满了粉红和白的花,像系了精美的饰带,常春藤爬上了山楂树,早已越过了枝头。野生紫罗兰开遍了罗格家门前那条小溪边,长高了的野草在风中弯下了腰。就在那样一个早晨,汤姆看见我在园子里锄地,他用叹息和没完没了的敲指甲折磨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他经常在一些小事情上无益地思考太长时间。

他最后说:“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天我们去镇上,看到艾伦?图萨克也在那儿吗?”我记得艾伦离开时偷偷摸摸地穿过坟场,但心想大概是要躲开梅西。汤姆继续靠拢我,好像怕被人偷听似的说:“我怕他。”他脸色苍白,似乎被勒住了脖子。我用锄头松了松泥块,想起了艾伦指责爸爸带来天花时那双间隔很近的满是仇恨的眼睛。还想起他指责我们夺走了外婆的房子。我没好气地说:“艾伦是只寒鸦,尽会吹牛。”

汤姆摇摇头说:“三月里,那时你还跟玛格丽特在一起,艾伦过来跟妈说话。他说,他的妈,玛丽姨妈,是外婆的大女儿,理应得到这份家产。但咱妈指控他是想把房子占为己有。”汤姆拿走我手里的锄头,让我蹲在还不到膝盖高的玉米丛中。想起艾伦那次来访,他既生气又紧张,说话都结巴了。我用围裙的一角帮他擦擦脸,让他平静下来。“那次吵得很厉害,妈妈打了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他什么也得不到。说他只有从她尸体上跨过去才能得到这房子。然后艾伦,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生气,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