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回牲口棚,不过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就先溜到屋里拿了一块饼干。我们还没有尝过这些饼干,我的胃已经揪起来了。我解开哈娜,把她交给安德鲁,然后跑回厨房,把饼干塞在围裙里。想了一会儿,我又拿了一块,因为妈妈做的饼干很硬,很难分成几块,如果我聪明点,动作快点的话,我可以偷偷地吃一块,然后把其他所有的饼干都让给妈妈吃。母牛真是大饱了口福,吃得我们园子里所剩无几,我到后面,用一根木棍让小牛远离我妈快速的脚步。萨缪尔?普雷斯顿是我们家南面的邻居,在钱德勒的小酒馆和托马斯?欧斯古德家下面。他们来这镇上很久了,有十亩地,但他对家人和牲畜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七月里,爸爸发现一头他们家的母牛陷在荆棘坑里,腿和奶子都被刺出了血痕。他把母牛救出来,并在几天时间里用淡啤酒和熊油治好它的伤口。母牛毫发无损地送回给了萨缪尔?普雷斯顿,只是受了伤的奶子还没法出奶。普雷斯顿先生非但不说一声感谢,反而赖我们扣留他的奶牛,挤走了它的奶。
我们走着去,妈妈在前面,我在后面偷偷地捏碎藏在围裙里的饼干,放入嘴里,同时密切地观察着她那坚定的身影的一举一动。前一天晚上天有些凉,田野里铺了一层薄雾,但阳光照着雾气,氤氤氲氲一片,让人想起港口的浪潮要把轮船舰队抬起来的情景。树和草还是深绿色的,但不时可以看到橡树最外边枝条上那焦黄的叶尖儿。榆树和白蜡树分列两旁,枝条缠在一起,遮住了道路上空的光线,仿佛一个暗绿色的碗倒扣在上面。主红雀和乌鸦待在树顶上那摇晃的绿色帐篷里,发出沙哑的警告。空气里香气弥漫,迎面走过,脸上如同被贴了一块暖和湿润的法兰绒布。我放慢了脚步,拖着鞋,蹭着路面,弄出一些灰尘。这时,妈妈开始哼一支罕见的曲子,声音高起来了,宏亮又充满活力,很快她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她看看头上树枝做成的遮阳篷,看看脚底的草,还瞥了我一眼,笑了。不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开心的笑,是那种满怀喜悦的笑。她在路上等我,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莎拉?”
我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是星期二,我想。”
“是秋天的第一天。收割季节结束了。比我们想的要早,”她说着,拍拍母牛,“我们说过今晚会做一个布丁。有鸡蛋和糖筒,你可以舔一舔。你想吗?”还没有等我回答,她就轻轻地用两只手拍拍我的脸,很快转过身去。上次做布丁距离现在很久了,她差不多总是把留在碗里的残余给我爸或理查德。那时,我心里某种硬梆梆的东西松开了,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的脸,我敢肯定我会看到一半惊讶,一半感激。她步履轻松地走着,两手跟着前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