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城中继上次知府大人坐镇工地后,又掀起一阵风雨。街头巷尾的人们开始纷纷议论起风府最近发生的怪事。
城南客栈旁边的茶馆里,总是最热闹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各色人群。这茶馆中央那张大桌子上,向来是人们说是道非的好地方。
一个身材短小,倒三角眼,两颗门牙翻在嘴唇外面的黄面男子,坐在这桌子中央位置,他端起茶盅,猛地灌了一口,“嘭”地一声,将茶盅重重一放。一双三角眼翻了翻,慢慢扫视着桌边伸长脖子等他讲话的人群。
旁边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被他故弄玄虚的样子弄得颇为不耐,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他背上:“我说李老鼠,你倒是快讲啊!”
那短小男子被她一巴掌拍了个趔蹶,“嘭”地一个狗吃屎,脑袋狠狠地叩在了桌子上,撞得这李老鼠生疼,急赤火燎地转过头来,“我说张老妞,你倒是轻点啊!”
“你说谁是老妞?”那肥胖女人又要伸手来打,众人连忙拦住了她,“算了算了,叫老鼠快点说吧!”
那李老鼠被这老妞一巴掌拍得也不敢再卖关子了,又喝了一口茶,道:“各位,知道风王妃吧!”
众人摇了摇头,李老鼠一见,满意一笑,“风王妃可是当今徐丞相的二小姐,当年才华容貌都是冠绝京城的!”
“但是传言,风王妃不守贞节,在京城时,因为勾搭男人,怀了野种,被风王下了胎儿,后来又失踪了两个月,前些天,王爷才找到她!”李老鼠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看着周围的人们。
周围的男人眼睛瞪得溜圆,“也不知道这王妃是怎样的美法,这样不守妇道,王爷也没休了她?”
女人们则忿忿地吐着口水道:“不知廉耻的女人,也配跟风王爷,也配做风王妃?”那张老妞更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忿忿道:“王爷真该杀了她!”
在这个桌子旁边不远的地方,坐了三个看似平常的人,听到人们的议论,中间那人放在桌子上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但周围的人都在伸长脖子等着听八卦,没有人注意到这么平常的一个动作。
那李老鼠双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众人渐渐静了下来,那李老鼠又道:“但是,这个风流的王妃,最近却遭到报应了!”
“什么报应?”
“你们没看到,最近有许多和尚道士出入风府吗?”
众人连连点头,嗯,看到过。
李老鼠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这就是了,听说这风王府这两个月,跟妖怪鬼混,怀了孩子,连她自己,也要变成妖怪的样子了!”
“跟妖怪鬼混?”女人们尖叫。
“真的假的?”男人们有些不敢置信。
“嘭!”一声巨响在身后响起,众人吓了一跳,只见旁边不远的桌子上,有三个人站了起来,两男一女,眼神凌厉地看着他们,尤其是中间的那个,眼睛像要杀人一般。
众人被他们看得有些虚软,毕竟他们讨论的是皇族之事,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这些身在偏远地方的人们,显然没有这些认知,听到八卦,便不顾一切地凑到一起,向外传播。
三人看了看他们,向外面走去,众人见他们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未等缓过神来,却见其中一人将这茶馆的门关上了。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地望了望,准备继续讨论。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之际,那中间一身黑衣的男人,从牙缝里蹦出几个阴冷至极的字:“一个不留!”
众人浑身齐齐地打着寒颤,望着另外一男一女,慢慢走上前来,二话不说,抽出剑来,几个还未反应过来的人,脑袋已经搬了家。
鲜血四下飞溅。
终于有人在这恐惧至极的时候反应过来了,大声喊道:“杀人了!”
门口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嘴角冷笑,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跑出来。眼睛突然瞥见躲在桌子下面的李老鼠,心里一动,沉声道:“先别杀这只老鼠!”
两人顿了顿,点了点头,又举起沾满鲜血的刀剑,向着这群手无寸铁的人们挥去。
过不了片刻,这里除了四个活人,其余的人,一个活口也没有。鲜血淌了一地,蜿蜒流泻。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带上他,回客栈,别让人发现了。
三人上了茶馆二楼,这里与客栈二楼不远,黑衣男子一只手抓着昏迷的李老鼠,轻轻一跃,便到了客栈里。另外两人也轻轻跃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茶馆的门依然没开,周围的人很是纳闷,“下午的时候,还有一群人呢,怎么此刻却一点动静也没?”
终于有人开始找自家的男人或是女人,纷纷跑到茶馆,见馆门紧闭,甚是诧异,最后,不知哪一个人,瞧见了从门缝里流出来的鲜血,终于觉得不大对劲,便使劲地推门,却推不开。
人们终于惊慌了,合边将门撞开,看到里面的景象,一个一个都吓得傻在那里了。
过了好半晌,终于响起了一阵高似一阵的哭声。
这是上原城的又一个噩梦。
比之去年的那些水灾更为可怕,因为人们见到了成堆的鲜血淋漓的尸体。整个茶馆里,一个活口也没留。除了鲜血嘀嗒嘀嗒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所有的人,都不敢往里面进了。那些尸首分离的躯体,那些圆睁双目的头颅,绝对是每一个人的噩梦。
等到上原城的何知府亲自到了这里,看到里面的景象,一生从文的知府,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亏得下人急忙掐了人中,何知府才幽幽醒转。
接着,何知府勃然大怒,勒令捕头,一定要彻查此事!一个月内要是查不出来,你这捕头就回去吃自己吧!
捕头只得皱着眉头接了这案子。
时间过了十几天了,风府内仍是一片乌云惨淡,许若始终没有醒转的迹象,身上却长着一层薄薄的老鼠毛。淳于风终于不再像前两日时,心乱如麻,理不清头绪了。
是谁要害女人?
上原城里的风言风雨,他也听了不少,渐渐地从女人身上,说到了他身上。开始说风王妃不守妇道与妖精勾结,要诞下小妖孽,到后面又变成了因为风王擅动黄河,惹怒了神明,降罪在风王妃身上。
这一切是无意的吗?
他暗中派人去找年少时常常与他讲道的得道高僧,玄明大师,希望他能帮她解了魔怔。
徐子言凌厉地看着李老鼠,李老鼠被他一看,差点尿了裤子,哭道:“大人,小人真不知那人是谁!您饶了小人吧!”
徐子言淡淡道:“跺!”
旁边一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举着刀便利索地跺向李老鼠一根手指,不料这刀子似乎有些钝,一根手指跺了大半,还有小半连在手上,那人皱了皱眉,拿着刀子使劲地拉了几下,终于将这根手指切了下来。
李老鼠痛得哭天抢地,差点昏了过去,也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法子,他痛得生不如死,感觉却异常清晰,怎样也不会昏过去。
“我说,我说!”
李老鼠举着断了手指的手,哭道:“我只知道她是风府的人,其它的……”
徐子言皱了皱眉,“现在还认得她么?”
“认得认得,化成灰我也认得!”
“这样就好!”
就在淳于风为许若焦头烂额时,却意外收到一封匿名信,他看了看信,思索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将信烧了。
第二日白天的时候,风府的管家,突然一个一个传起府里的丫环,说着有贵客来,王爷现在无暇顾及,要挑几个手脚麻利的,说话机灵的伺候着。
所有的丫环,一个都不能少。包括伺候王妃和两位夫人的。
许若的丫环,都是淳于风挑选的,自然都是手脚麻利的,最重要的是,都是忠于主子的。她们一个一个去了,说是选上了几个留在了那里。
霁月儿的丫环也留了几个。
最后傅琴儿的丫环也去了,花钿一进门,看见管家站在那里,并无旁人,但过了半晌,却出来了一个人,对管家笑道:“就是她了!请她过来吧!其余的不必看了!”
管家连忙称是。
花钿不明所以,跟着管家进到一间偏房里,刚进去,那门便“嘭”地一声关住了。
里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看清楚了?就是她么?”
“是她!就是她!”
“很好!”
正说着,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人来,花钿皱了皱眉,紧接着,那男人伸手从后面拎出一人来,问道:“认识他吗?”
花钿初见那人时,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两人正是高凌和李老鼠。
李老鼠指着花钿道:“就是她,是她告诉我的!”
花钿脸色苍白,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完了,我命休矣!
正想着,淳于风从后面走了出来,冷冽地看着花钿,“将事情经过,都给本王请清楚了!本王可考虑从轻处罚!”
花钿一见淳于风,腿脚一软,“王爷饶命,这都是琴夫人让我去做的!”
“哼!又是她!”
淳于风一甩衣袖,“胆敢如此,这次绝不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