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边，不动，只是用一直以来的淡淡的清冷的微笑看着眼前的人。
华贵宝蓝锦衫，翡翠骨扇在手里点上了周围美人的下巴，还用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用邪魅的眼神挑挑眉，变得极为幽深。
顾倾城浅笑，盈盈然然，倒是记起如今的男装，虽说那男装白燕青讥讽为‘不男不女，男生女相’，却在见到周围的反应时显得好笑。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清浅道，“段公子这不是来了么？”
段青一愣，额，也是，说完便是好笑。然而很快就是挑挑眉，站在了旁边，听那邀美人的条件。
“美人如玉，色不醉人，人自醉。”
顾倾城轻吐口中的字。有一瞬间，段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玉的面色不再是苍白的底子，却是变了一阵青，一阵白，浅浅轻笑变成了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快得像是没有出现一样。
恰巧那时段青正在喝茶，倒是没有看见那副有些微变的表情。
顾倾城却是将那细小的变化收入眼底，只是浅浅一笑。那一点变化真可谓是一点看不见的裂缝。
“可有会唱‘一斛珠’？”顾倾城轻启檀口，浅浅问道。
如玉一愣，白玉般的脸上满是不解，“自然，玉渊阁本是寻欢场所，本就是为了欢乐。故而，这一斛珠却是这里的姑娘差不多都会唱的。”
如玉的不解之中带着丝丝的戒备。
果然是玉渊阁的人，做事倒是让人放心。
顾倾城此时盯住了如玉，轻盈浅笑若是绝代风华，“固然，不会只是会唱，在下所求的一斛珠，可是要宫腔、节奏、乐拍、唱词一应俱全，而且，要最精准的那个。”
如玉斜眼微眯，有些为难道，“只是，我们这里的姑娘多会唱这一斛珠，故而，若是一个一个的来，岂不耽误公子许多时间？”
顾倾城浅浅轻轻，微笑道，“这自然不会让这里难做，那么，在下可能让这里的姑娘全部开唱，只要会的。可好？”
如玉真的为难了，道，“自是那样的话，岂不会嘈杂，更会耽误公子的时间。”
顾倾城瞥了一眼，回道，“无妨。”
继而站到了圆台的中央，向着众人道，“各位兄弟，今日玉渊阁诸姑娘献唱一斛珠，以添情趣，各位可否给小弟一个面子，大家都安静下来，可好？”
“好，”虽说还有些嘈杂之声，但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顾倾城给了如玉一个开始的眼神。
如玉径自离去，不久，一些姑娘出来了，半抱琵琶，犹遮面，开始弹唱。
渐次，唱的人多了，声音变得有些混乱。
有圆润，有清朗，有沙哑，各式音调俱全。轻轻弹唱的曲音缓缓飘出，几年不曾见过这样的盛会了。
晓妆初过，
沉檀轻注些儿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
一曲清歌，
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
杯深旋被香醪涴。
绣床斜凭娇无那，
烂嚼红茸，
笑向檀郎唾。
顾倾城倒是淡淡的笑了，这玉渊阁倒真是不错，真的有些本事，一曲一斛珠也可以唱出不同的曲风。
歌音绕梁，也是有了三日不绝的雅风。
段青的脸变得深沉，不若平日的吊儿郎当。还有些不明的奇怪。
如玉下楼来，走向前，“公子可找到符合公子的要求的姑娘，公子便可以点上那位姑娘。”
顾倾城淡淡的问道，“真的是全部都唱了么？”眼眸如光，淡扫一眼，如玉的脸色又是一白。
顾倾城继续道，“那么，在下想会会那位没有献唱的姑娘。”
那个琴音只是一瞬，却让对乐律精通的顾倾城捕捉到了。
还在想着如玉会不会又是脸色一白，果然，脸色真白。
如玉接着道，“公子，这里的姑娘的确都到齐了，公子切莫无理取闹才好。”
顾倾城纤纤一指，浅浅笑了，这如玉倒是真有意思。“如玉姑娘，只怕玉渊阁却是好不讲道理，我等此来，自是要听最好的，如玉姑娘是以为在下付不起么？还是，那位听说歌动林都的姑娘觉得在下闲人一个，见不了尊面？”
此话一出，群情愤然。玉渊阁虽是达官贵人多，可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荷包满满，这样摆架子，分明是将他们也不看在眼里。毕竟，多年的规矩不会因为身份而变动。
此规矩，也是玉渊阁在林都不倒的法子之一。
只听如玉脸色苍白，面含不甘，浅道，“那位姑娘现在有客人，不能来见公子。”
“无妨，在下可以等。不过，段公子以为如何？”
段青被那杯茶呛住了，“咳咳，你要约在下一起，那当然是好了。所谓美人，果然是醉人的。”
顾倾城斜睨了一眼，不说话了。
段青被那一眼盯得发蒙，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顾倾城，好心的建议，“既然顾公子那么想要美人，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你不是想要眼见为实的？”
顾倾城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随即，抬起头，目光清明，对着如玉道，“也好。那么，如玉姑娘则可去那里看看，问一问楼上的客人，是否方便打扰？”
既是不在这楼下，那么，定是在楼上了。
只是好奇，这样的白天，也没听到歌声传来，歌姬，不是应该唱歌的吗？
顾倾城满是疑惑，却也并没有深入的去想想会是怎么回事？
如玉很快就从楼上下来了，只是面色沉静，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那眸中却是一喜的娇色，很是妩媚。惹得顾倾城以为那是她的心上人，笑得那么奸诈。
如玉轻启樱唇，吐字如珠，“楼上的姑娘可以唱那首词，但是姑娘也是有条件的，我们姑娘希望有人伴奏。”说完好不得意。
顾倾城眼眸浅近，看向如玉一脸平静，眸中一股淡然。以伴奏来婉拒，这办法不是没人用过。顾倾城将眸光看向了旁边的段青，一眨不眨的样子。
段青被瞧得心中恶寒，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遂讨好的对着顾倾城笑道，“青愿意伴奏，不知顾公子可同意？”
顾倾城也浅笑道，“可以，只是段公子不要让人低瞧了才好？”高帽子戴上，不怕捣乱。
段青听了这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像是说“多此一举”的样子。